第三十二章    032 如數奉還

　　伊塞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刑部，沒有絲毫的響動，也沒有驚到任何人。洛桑未醒，他也不知道用刑的人是誰，只能在這里隨便抓一個人打聽打聽。

　　他安靜地站在黑暗中等待著，過了幾分鐘，打更交班的時間正巧到了，稀稀拉拉的人開始在遠處走動，漸漸地朝這邊過來。他隱匿起了自己的氣息，看著刑部的人一個接一個從自己身邊走過，等待著人最少最適合下手的時機。

　　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最后一個矮胖的男人從他身旁經過，喝得醉醺醺的，壓根沒想到這里站著一個人，大搖大擺地就要走過去。伊塞見他醉成這樣，心生厭惡，但是為了報仇也顧不上那么多了，突然出手把他拉入了身邊的黑暗中，冰冷的匕首瞬間架上他的脖頸：“別出聲！不然殺了你！”

　　男子慘遭偷襲，酒一下子醒了大半，身子在這個不速之客的匕首下顫栗，欲要開口呼救，卻覺出頸上的鋒利刀刃壓得更緊了些，又聽伊塞低聲威脅道：“敢多說一個字，匕首可不長眼！”

　　男子下意識地向后靠了靠，慌忙打手勢示意伊塞不要亂來，有話就問。

　　“我問你，昨天給一個女孩用刑的人叫什么？現在在哪兒？”伊塞一只手扯住他的領子，另一只手中的匕首朝他的喉嚨貼得更近了一些，只要他一說出，立刻割下去。反正是刑部的人，殺了無礙。

　　“叫……倫納德?費希爾……現在在第五囚室……”男子顫抖著回答道。

　　伊塞剛要下手，轉念一想還有話未問，于是繼續問道：“什么模樣？”

　　“四十多歲，大胡子……”

　　話音未落，伊塞的手一用力，他就無聲地倒了下去。

　　[果真是他，四年前押送洛桑的就是他！上一次跑得太快了沒來得及看清，只記得那張胡茬密布的大黑臉……是他不會錯了！]

　　第五囚室雖拿不準在哪兒，但那張臉還是認識的。十二年前卡倫家族被滅門，家族中地位較高的人沒有被直接殺掉，而是關押在囚室里等待斬首示眾。那段時間里，他在囚室穿梭了好幾天試圖救人，多多少少也對刑部這些人混了個臉熟。

　　一路悄無聲息，撂倒了四個發現他的人。等終于找到了第五囚室，看到了那個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的人，卻突然愣在了那里，一股莫名的火氣涌上來，想殺他的欲望更強烈了。刀疤！后頸處的刀疤！是自己十二年前留下的，絕不會錯！那時自己還無法突破封印，在囚室中等同于凡人，就是與這個倫納德撞面，才害得自己的救人計劃功虧一簣。只記得混戰中自己順手拾起一把囚室中的斧子砍傷了他，才得以脫身。[倫納德啊倫納德，今天你算是栽在我的手里了！我要是讓你死，都算我仁慈！]

　　伊塞再一次強行突破封印，無聲地在囚室的周圍罩上了結界，讓聲音不至于傳出去。接著抑制不住怒火地一腳踹開了門。

　　桌上睡得正香的人一下子被驚醒，跳起來就是一陣大罵：“他奶奶的誰吵老子睡覺！活膩了嗎？！”

　　“我就吵你睡覺了，我就活膩了，你能怎樣？”伊塞抬腳勾起了地上一枚倒刺的尖刀，握在手里朝他步步逼近。

　　“你……你是……”大胡茬猛地退后了幾步，仿佛在想這張臉在哪里見過。“你是……四年前劫囚車的那個人？！”

　　“猜的不全對，”伊塞微微笑了起來，目光透著寒意和無盡的殺氣，“你忘記了嗎？不光是四年前我們見過，十二年前，我們還交過手呢！如果還是想不起來的話，伸出你的爪子摸摸自己的后頸……”

　　大胡茬神色一震，恍然想起來了，十二年前與自己交手的那個年輕男子，和眼前這個一身黑衣的男子，幾乎沒有絲毫差異。十二年過去了，竟是容顏未變！“你……伊塞？你不是那個被祭祀的孩子！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伊塞重復著他的問題，眸中閃爍著淺淺的笑意，手中握著尖刀又朝他走近幾步。“你想知道嗎？告訴你也無妨，反正你很快就要死了，也好讓你死得明白些。”

　　都說刑部的人只有表面上威風，實際上最是欺軟怕硬、貪生怕死。倫納德被伊塞幾句話嚇唬著，竟是麻木呆滯地一步步向后退去，絲毫沒有動手硬拼的意思。伊塞緊逼幾步迫使他靠上墻壁退無可退，手中的尖刀挑釁似的在他的頸上輕輕一劃，拉出一道不深的血口。緊接著便釋放出了身體中純正的魔屬性靈氣，紫色煙霧似的氣體霎時間充滿整間囚室，濃郁的黑暗氣息彌漫開來，引得他頸上被劃開的傷口一陣劇痛。伊塞目光深邃地看著他，一字一頓道：“我是，魔界第五少主——伊塞·卡倫。”

　　魔界第五少主……那個傳聞中擁有絕代容顏、手段層出不窮的鬼魅一樣的神秘男子，竟是眼前這個人？！倫納德不可置信地張大眼睛，鮮紅的血絲布滿眼球，張了張嘴，卻什么都說不出來。一瞬間腦海中鬼使神差般出現了一個念頭，令他感到莫名的興奮——魔界第五少主，十二年前竟差點栽在自己手中？！這個男子，真的有傳聞中那樣厲害么？

　　“堂堂魔界五少主，竟然淪落到需要利用一個十歲的凡人女孩的地步。呵呵，真是威風啊……”倫納德知道自己今天必死無疑，說不害怕是假的，尤其落在伊塞的手里，不知道要被折磨成什么樣子。但是左右都是一死，多受點罪似乎也不算什么了。他嗓音沙啞地低笑，語氣中滿是嘲弄。

　　伊塞眸中的寒意更甚，濃墨色的瞳孔如同一個黑洞，能夠將人的意志和靈魂都盡數吸走一般，那樣的深不見底，讓人格外恐懼。“我是否在利用她，不需要你來管，你還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呵呵，真不知道五少主是給那丫頭灌了多少迷魂藥，還是你自己原本就是一個能夠魅惑人心的雄性狐貍精？那丫頭居然能在熬刑熬得昏昏沉沉時還在叫你的名字，那嬌嫩的小聲音，實在是讓人聽了心疼，讓我著實不忍心再弄壞她的聲音啊……”

　　伊塞聞言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但只是轉瞬即逝，而后半瞇起眼睛，揚了揚嘴角笑道：“這般提醒我，是怕我記不得你的好吧？放心，你的大恩大德，我伊塞無以為報，只能盡力而為了！”

　　話音未畢，手起刀落，血紅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