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一章    011 相處

　　十天后。

　　“懶蟲起床啦起床啦！”一大早，蘭蒂就跑到洛桑的房間里去掀被子，迫不及待地把睡眼朦朧的洛桑從被窩里拽了出來。

　　“干嘛……”洛桑揉了揉眼睛，一臉的不情愿。“不是說了嗎，除非伊塞回來，否則就讓我睡到自然醒……”

　　“哎呀哎呀！就認你家伊塞！趕緊給我起來，你看我都把你治好得差不多了，你答應今天陪我出去玩的嘛！”蘭蒂把她的衣服一股腦扔給她，蓋了她一臉。

　　洛桑也不管，就勢躺了回去，抱著衣服縮成一個球。

　　“洛桑姐姐，好姐姐，你起來吧！你答應過我的！！！”蘭蒂又爬上床去拉她，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勉勉強強扯著她坐了起來，可是一松手她就又躺回去了。

　　“好妹妹，姐姐我昨天又修習一整夜哎，天快亮才睡下，現在才什么時間啊……”洛桑迷迷糊糊地嘟囔道。

　　“太陽都快出來了！”

　　“……”

　　“起來嘛起來嘛！”蘭蒂使勁搖著她，“你看太陽都要曬到屁股啦！”

　　“你贏了……”洛桑硬著頭皮坐起來穿上衣服，突然那么懷念外面沒有陽光的世界。合著她這是剛睡著就被折騰起來了……

　　“是啊是啊！”蘭蒂竟然還毫不客氣地點頭表示贊同，迫不及待地先跑出去了，留下一句“我在外面等你！”

　　洛桑苦笑。

　　相處的這些日子，兩人無話不談，幾乎把所有的秘密都倒出來了。而她也覺得蘭蒂不會是那種不可靠的人，所以把能告訴的都告訴她了，除了那兩件事情。

　　這是她和伊塞之間的秘密，也是兩人的痛處，她不能說。

　　蘭蒂這幾天用自己的內力來幫助她療傷，因此她的身體恢復得極快，短短十天就幾乎痊愈了。因此她昨天晚上特高興地答應蘭蒂今天陪她出去玩，還特別心血來潮地修習到天將亮。所以就導致了沒覺可睡的后果……

　　不過她不后悔，能交到蘭蒂這個朋友，簡直是天大的幸運。以后就能經常看到陽光的笑臉了，也好中和一下某人的冰山面容。想到伊塞，她發自內心地笑了。與此同時，也有些小小的吃醋。要知道這些天伊塞可都跟愛維亞在一起呢，甚至都沒有回來看過她，他難道就一點都不擔心嗎？

　　[哼！愛維亞，你別想搶走我的伊塞，他是我的，是我的！]

　　洛桑不滿地拉過被子撕扯了好半天，發泄著心中的不愉快。不知為何，她就是覺得愛維亞不像好人，覺得她一定有偽裝。好人是什么樣的？好人是伊塞這樣的，斯維薩這樣的，蘭蒂這樣的……總之，絕不是愛維亞那樣的！

　　她早就覺得愛維亞有問題，可是又不知道問題在哪兒，總之就是直覺。可惜還不敢把這個想法告訴伊塞，斯維薩又是愛維亞的左右手，蘭蒂又對愛維亞一口一個領隊，因此她也就只好自己藏著了。

　　不知不覺又浪費了很長時間，惹得蘭蒂在門外不滿地喊道：“你還出得來么？又想伊塞入神了吧？！”

　　“才沒有！”洛桑一口否認，急忙下床套上短靴，抓起一件風衣跑了出去。

　　“切，說你沒想伊塞，鬼才信！”蘭蒂不屑地翻翻白眼。

　　洛桑笑了笑，沒有接話。

　　蘭蒂說的對，如果說她能不想伊塞……她自己都不信。

　　深秋的天氣已經很涼了，但因為有陽光籠罩，所以也暖洋洋的。

　　洛桑把蘭蒂帶到了一片花海，自己在花叢中躺了下來。隨手折下一支黑色的曼佗羅在手中把玩。曼佗羅是伊塞最喜歡的花，不知道為什么伊塞會喜歡它，這是一種很悲傷的植物。

　　也許這就是兩人截然不同的性格吧，她喜歡的是薰衣草。黑色曼佗羅的花語是“絕望的愛”，而薰衣草的花語是“等待愛情”。

　　[當絕望與希望相遇，會怎么樣呢？]

　　“好漂亮呢！有扶桑耶！”蘭蒂在不遠處的花叢中站起身來，舉著一朵紅艷艷的小花給洛桑看。

　　“扶桑花，花語新鮮的愛。是你喜歡的花嗎？”洛桑笑著。

　　“嗯，那星辰花代表什么？”

　　“永不變心。”

　　“真好哎！洛桑你還知道多少？”蘭蒂跑到洛桑身邊蹲下來，興奮地問道。

　　“幾乎所有的花都知道吧，我以前很喜歡研究這個的。”洛桑反復看著手中黑色的花兒。“星辰花是凱德喜歡的？”

　　“是啊是啊！那你和伊塞喜歡什么呢？”

　　“我喜歡薰衣草，等待愛情。伊塞喜歡的是這個——”她搖了搖手中的黑家伙。“曼佗羅，絕望的愛。”

　　“等待……絕望……”蘭蒂喃喃道，“為什么都不主動呢？你等待，他絕望，你們怎么才能在一起呢？”

　　“或許某一天會等到的吧。”洛桑淡淡地笑了，她知道蘭蒂話中的意思遠遠不是討論花語這么簡單。她和他之間，似乎本就不應該有愛情。花語如此，現實更是如此。“不過呢……”她翻了個身把曼佗羅插回了泥土中，輕笑道。“絕望才能有希望。”

　　“嗨！反正你和伊塞也在一起這么多年了，說不定這一輩子都在一起呢！”蘭蒂大大咧咧地笑道。“你們之間應該也不差這么一個關系嘛！等什么時候跟他說伊塞我喜歡你，說不定他會說我也喜歡你，然后就順理成章一輩子在一起了嘛！”

　　[一輩子……嗎？]洛桑微微有些失神。蘭蒂并不知道她和伊塞之間的種種羈絆，更不知道只要誓約在，她的愛就注定沒有結果。伊塞沒有道理愛上她，他們之間更不存在什么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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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眼的時間已經正午了，洛桑蹲在池水邊洗臉，清涼的水滴沾濕了衣服，總算是精神了點。

　　“洛桑我要吃那個！”遠處，蘭蒂又在喊她摘果子，洛桑現在真的想一頭扎進水里。這家伙跑了一上午嘴也沒閑著怎么就不累呢？

　　“自己用靈氣去摘啊！”洛桑對著水池頭也不回地喊道。

　　“我覺得上樹去摘的感覺更好，這么好的地方就不要用靈氣了吧！”蘭蒂依舊盯著樹上鮮紅鮮紅的果子流口水。

　　“那就自己去！我累了爬不動。”洛桑往草地上一躺就閉上眼。

　　于是蘭蒂在樹下繞了一圈又一圈，幾經猶豫之后，試探著抱住樹干往上爬。

　　洛桑睜開眼看著她的身影，長長的銀發飄在風中，小心謹慎的樣子讓她笑了起來。要說用靈氣，一助力就能上去，或者放出靈氣去把果子擊下來不也方便么？何必大費周折去爬樹？當然對于她來說，也是可以直接用暗器的……

　　看著她越爬越高，洛桑多少有些不放心——看她的樣子實在是不像會爬樹的。于是只好起身走了過去。

　　“喂！可以嗎？小心點啊！”洛桑在樹下抬頭喊道。

　　“放心吧！馬上摘到了！”蘭蒂繼續向上爬，伸出手去摘那些看上去就飽滿多汁的果子，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對于靈氣水平達到十段的人或魂靈，就已不需要進食，靈氣可以提供給他們足夠的能量，因此他們往往就對食物喪失了興趣。除非必要的宴席或真心想吃的東西，否則都是不會吃的。

　　蘭蒂也對吃不怎么感興趣，可是這里的野果實在是太誘人了，一路上除了說話，其余的時間都在吃。什么野草莓啊，野山楂啊，覆盆子啊，桑葚啊……也就是說她的嘴根本沒有閑過，就連現在沒吃東西沒說話也在咽口水。

　　洛桑也已經習慣了，當年自己跟伊塞到這里的時候，一個人瘋玩得一點都不比蘭蒂遜色……

　　“接著！”樹上的蘭蒂朝洛桑喊道，扔下了兩個果子。

　　洛桑連忙用靈氣撐起了一個大屏障來承接。她才不管蘭蒂喜不喜歡讓她用靈氣，反正她不能在樹下來回跑著拿衣服接就是了。

　　果子落在柔軟的屏障上，彈了兩下，鮮紅的色澤映著陽光閃閃發亮。蘭蒂在樹上不停地往下扔，洛桑就坐在屏障旁邊數。“……十……二十……三十多個了！夠了吧！”

　　“是嗎？已經那么多啦？！”蘭蒂停了下來，朝樹下看了看，立刻抱緊了樹干。“我怎么下去？”

　　“怎么上去的就怎么下來唄！”洛桑無語。

　　蘭蒂低下頭看著樹下七八米的高度，幾次欲言又止，心里默念道，“我恐高我才不告訴你呢……”

　　洛桑把果子收成一堆，一個個放進衣服里，準備拿到溪水邊去洗。“閉著眼睛朝下爬，很快就下來了嘛！怕什么呢？”倒不是她一點都不關心蘭蒂，而是她真的不擔心這個事情。作為一個魂靈，從來沒聽說過有爬樹摔死的。靈氣這種東西的存在是做什么的？就是關鍵時刻保護主人的嘛！

　　“……”蘭蒂咬咬牙沒有答話。反正都這樣進退兩難了，干脆借靈氣下去算了，才不管剛才說過什么呢！

　　不多會兒，她平安無事地落到了地面上，立刻就朝溪邊洗好的一堆果子跑去。

　　“你下來了？”洛桑笑著看著她，“你該不會恐高吧？”

　　“私人問題不準過問！”蘭蒂白了她一眼，拿起一個果子就迫不及待地放進口中。

　　洛桑笑了笑。恐高怕什么？自己最初也恐高，后來多爬幾次樹就不怕了，膽量都是練出來的。就像最開始她怕暗器一樣，當自己克服了心理障礙之后，就成了暗殺高手。

　　不過話題還要回到果子上。這種果子她也不知道叫什么，皮薄汁多，一口咬下去酸甜可口，味道有點像番茄，還有點像覆盆子……總之很好吃就是了。

　　吃著果子，心里卻還滿滿的都是他。十天不見，真的想他了。

　　也不知道他是實在太忙還是愛維亞不放他走，這么久了也沒有回來看過她一眼，每當身上的傷口疼痛難忍，她總是想立刻見到他，似乎有他在身邊就會好過得多。可是，都是空等。

　　[已經十天了。伊塞，你什么時候回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