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就在紅花炸彈爆炸成功的消息在各種傳媒上刊登出來的時候,不只是沙漠綠化研究所,全國上下都沉浸在一片慶祝之中,人們爭相傳閱著報紙,擠在商場里看著剪輯后的爆炸錄像一遍又一遍的播放,網絡上愛國主義呼聲空前的高漲,各種所謂的內幕消息、小道消息也跟著滿天飛。
當然,不可否認的是,人們的愛國熱情是好的,但好的表面下是否也會造成一些負面的后果呢?比如說某些有機會接觸到紅花炸彈上報到中央和軍隊高層的某些資料的愛國人士,由于頭腦發熱的原因,在網絡上會或多或少的透露出一些別人不知道的數據和參數,而這些正是世界各國間諜們所希望和高興的。于是盡管國家安全局和部隊的情報部門竭盡全力的封鎖了重要的信息,但還是有某些信息被有意無意地泄露了出去。
轉眼間就到了2009年6月,大漠研究所外面的沙漠已經成為一片綠的海洋,高高低低、參差不齊的各種植被競相地生長,同樣地,幾十里外的青樹村也不再是一幅風沙滿天的景象,取而代之的是入眼望去看不到頭的綠色。
由于趙一飛之前通過張元和甘肅省政府之間達成過協議,要求在植被生長的最初五年內不得在新草場內進行任何形式的放牧,為的是防止還沒有扎住根基的草場會被人為因素迅速破壞。不過由于大漠綠化需要大量的新生植被,所以植被培育工作也在趙一飛和眾多呆在大漠綠化研究所的農、林專家們的指導下以青樹村為基地開始了。
實際上,僅這一項植被培育所帶來的收入就要遠比牲畜飼養帶來的收入高得多,于是青樹村這個最貧瘠的地方卻成了這一帶中最富裕的村子,隨著育苗工作的進行,在外面打工的村民們大都陸陸續續的返回了村里,而其他村里一些腦筋活絡的村民也開始向青樹村遷徙,以便分享更多的收入和利益。很快地,隨著沙漠綠化工程的規模越來越大,短短幾個月內的時間里,青樹村已經紛紛蓋起了數棟漂亮的小樓,其他各式各樣的房屋也隨之出現在村中,外來人口相應地的得到迅速增加。
面對著這一切,張元的心里卻感到壓力越來越巨大,人口流動的增大自然會帶來信息流動的通暢,同時也增加了外界對這里的注意程度,在這種情況下,大漠綠化研究所的真正研究意圖很容易得到暴露?,F在該怎么辦?同時,中央政府撥給部隊的1個億已經到帳了,過幾天部隊就要派人和趙一飛協商建廠的問題,工廠建設在這里顯然條件有些過于苛刻了,而看趙一飛對這里那深厚的感情顯然他不愿意離開這里,這種情況下如何才能勸說趙一飛離開這里,以便找到最合理、最經濟的地方安排生產,畢竟這是關系到國家未來的事業,千萬可含糊不得?,F在的自己該怎么辦?
張元的煩惱源于趙一飛,可此時的趙一飛也同樣被煩惱包圍著。由于紅花炸彈的成功,中央軍委決定根據“特別授予權”授予趙一飛大校軍銜,授勛儀式將在幾天后舉行,這對于一向不喜歡戰爭和與之相關的部隊來說不能不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他心里非常清楚,一旦自己被授予了軍銜,以后的行動自由將受到極大的限制,研究的方向很可能也會與自己的興趣有極大的偏差,同時發生的還有建立紅花炸彈生產基地的問題,軍民技術共用等等問題,所有這些都需要親自參與。
看著手上這張由張元交給自己的重新換發的身份證,趙一飛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覺,不喜歡引人注目的他以后想不被人注目都不行了,這張新身份證是中國政府為vip(veryimportantperson,即國家重要人士)特簽的,擁有了這張身份證,無論是交通、旅游還是干幾乎任何事情都會受到優先照顧。
不愿面對的終究要面對,該來的不敢怎樣都會來的。2009年6月15日,以中央軍委委員、解放軍總后勤部部長田盾上將為首的一行人秘密來到紅花研究所。在授銜儀式上,田盾上將親自為趙一飛授銜,同時進行的是授銜后的授勛儀式。由于紅花炸彈的成功研制,中央軍委授予趙一飛個人一等功,紅花研究所集體二等功。
熱烈的儀式過后,真正的事情擺到了臺面上,根據中央軍委的討論,紅花生產基地最好能夠選在西南或中西部一帶的大山中,而紅花研究所所在的沙漠地帶顯然不太適合,畢竟可用于隱蔽的掩蓋物太少,如果發生外在打擊不利于保護生產基地。
趙一飛顯然也同意這一點,但他又非常的舍不得大漠綠化已經取得的成就和下面要作的配套工作,畢竟要想讓大漠添上綠裝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做到的事情,而如果想在最短時間內達到這種效果,沒有自己參與又是不可能的,畢竟一起的那些農、林專家雖然認識到自己理論的價值,但他們還沒有真正理解其如果最有效的應用于大漠綠化中。
最后在雙方的讓步中,中央軍委決定將紅花生產基地建設在陜西與四川交界的秦嶺一帶,而紅花研究所則繼續留在原地不動,但在基地建設的設備生產與安裝調試期間趙一飛等人應該親自參加并提供指導,而在基地建成后的前3年內紅花研究所每年必須派專人進行指導,趙一飛本人每年至少要由3個月時間呆在生產基地進行指導和進一步的研制工作。而關于與誰合作的問題趙一飛則完全交給了軍方處理。
送走了田盾一行,大漠綠化研究所又恢復了往昔的寧靜,院墻外面昔日的沙漠上那似乎薄薄的一層青綠每一天都在變化著、生長著,植物的天性要求自身在惡劣的環境中依然能夠頑強的生長,雖然最初是非常的緩慢,可由于今年的雨水適合,再加上適當的植物配種,某些具有頑強吸收空氣中水分的植物承擔著獲得水分并貯存到根系內的功效,而在它旁邊的植物則具有強大的根系以便于從附近的地下獲得水分,再旁邊則兼種著各種草被,它們的根系與前面的植物混雜在一起,也就同時間接地利用了其它植物的發達根系為自己提供了少量的水分,雖然只是少量的水分,但對于沙漠里的小草來說已經是足夠的了。
如此下去,幾年以后,沙粒會慢慢的土壤化,然后就可以利用樹木兼種進行固土,長此下去大漠綠化就會實現。當然,植被的種植有很多技巧,那些植物應該種在一起,這些植物種植時的疏密程度應該如何把握,種植的地形要求,以及多長時間應該換種其它植物以防止某一種植物生長過于強大對其他物種造成不良傷害等等都有很大的講究,否則世界上那么多農、林專家早就把沙漠治理好了,趙一飛也不會堅持留下來,只要把任務安排給別人就行了。
一條人影孤獨地走著,走在這本應該是大漠邊緣的地方,可現在目力所及之處卻完全是一片綠色,雖然這種綠色還非常的脆弱,但有了綠色就有了希望,有了綠色就代表了生存的可能。
現在的麗娜正站在青樹村通往大漠綠化研究所的路上,經過巧妙的化妝,她已經無法被人看出來是一個白種人,畢竟在這種地方白種人是非常少見的,如果不化妝的話可能還沒有達到這里就已經被**特工秘密逮捕了吧。麗娜一面心里想著這些,一面慢慢地向大漠綠化研究所方向走去。根據上面傳來的情報,趙一飛就隱藏在這里,如果發現立即擊斃,這就是上面的指令。
看了看天,應該不著急吧,等晚上能到那里就可以了,如果白天到那里反而容易被人懷疑。現在的她一身打扮就是一幅典型的中國西部農村婦女形象,在右手里拎著一個小包,里面裝著一支只能發射一發子彈的口紅槍和一些必要的經過改裝過的看起來和普通的婦女用品沒什么區別的設備。
一邊慢慢地前行,麗娜一邊繼續思考著,從著周圍的地形看來,這次任務完成的時候是不能用槍的,否則在這種平坦的地形下沒有交通工具的自己是不可能逃出去的,實際上,即使有交通工具自己也不能保證能夠幸運的逃離,上次在濱城的失敗已經讓麗娜認識到了*的厲害。
正在想著這些事,身后的遠處傳來了自行車的聲音,不一會兒,一個穿著紅衣服的女孩子騎著自行車和麗娜插身而過。就在前面不遠處,忽然一個轉彎兜了回來,麗娜心中不由得一緊,難道被發現了?右手一抖,一把小巧玲瓏的纖維匕首已經從袖口中滑出并緊緊地握在了手中。
“你好!”那個女孩子一邊把車停到麗娜的面前,一邊打著招呼。
“你好!”麗娜用熟練的中文回答道。
“哇,你的普通話說的真好!”那個女孩子稱贊道,“我叫妍紅,就住在離著不遠的青樹村,你這是去研究所嗎?”
聽到妍紅的稱贊,麗娜心中不由得一沉,自己并不會說這里的西部方言,由于來中國之前并沒有考慮到要來到西部,而且中國的語言又太多,自己雖然語言天賦很高但還是很難學會中國人那種怪怪的地方口音,剛才那隨口而出的普通話會不會引起對方的懷疑?畢竟這和自己的這身打扮并不相符。
“是呀,我是去研究所,你也是嗎?我這是第一次來,不知道路走對了沒有?”邊說著,麗娜邊向妍紅靠去,在心里她已經打算殺人滅口了,不管怎樣,現在已經來到了這里,這次決不能再完不成任務,只要妍紅對自己表現出一點懷疑,右手中反握著的匕首就會插入妍紅的心口。
“是呀,我也是。順著這條路一直走就可以了?!卞t答道,她并沒有考慮到為什么麗娜那身打扮會說出那么標準的普通話來,西部人天然的熱情讓她心里只想幫一幫這個外地人,“我們可以一起走,從這里到研究所還有六十多里路呢,我用車帶你好不好?要不你一個人走到那里早就天黑了,研究所里沒有女生宿舍,你一個女孩子到那里很不方便的?!?/p>
“謝謝你?!丙惸痊F在只有兩個選擇,一個是干掉妍紅,然后繼續向前走,但這樣恐怕會被其他人發現她的尸體而暴露,畢竟這附近很難找到合適的地方處理尸體和自行車;另一個選擇就是和妍紅一起走,這樣才能夠保證她不會把自己這種會惹起*懷疑的行為講出去。不管這些了,到那里再殺她也不遲,反正看她的樣子應該還可以利用一下,如果能用她把趙一飛從研究所中叫出來是最理想的了,這樣自己就可以干掉二人后利用自行車逃走,畢竟進入研究所內搶奪汽車成功的可能性太小了。
“那我就不客氣嘍?!丙惸缺孔镜靥襄t的自行車后座,隨后妍紅便向大漠綠化研究所騎去。
由于要走很長時間,兩個人便漸漸地聊了起來。聽到妍紅問著各種麗娜聽起來非??尚Φ?、也是讓自己無法回答的問題,比如說你家喂了幾頭豬呀?看你的樣子那么漂亮,怎么沒有考慮出去打工呢,要不來我們這里打工吧,包吃包住每個月還可以給400元工資,怎么樣?看你年齡也不小了吧,今年有23了吧,找婆家了嗎?隨口敷衍著,麗娜現在只能苦笑自己怎么遇到這么一個人物?!
為了讓這個丫頭閉嘴,麗娜便回問了妍紅一個問題,“妍紅,你說人活著到底是為了什么?”
“為了什么?”聽到這個問題,妍紅好半天都沒有回答,只是默默地騎起了車來,足足有一個小時的靜默,妍紅才回答道:“我也不好說,我剛才想了很多,可都沒有合適的答案。”
坐在后座的麗娜撇撇嘴,心里想著別說你了,這個問題就算是大哲學家也未必能夠回答明白。
“如果只是我,我活著大概只是為了能夠過得好一點,找個好男人,然后生個孝順得好孩子。但有些人,比如說趙老師他們,他們顯然不是我這種人。趙老師他們心里想著的應該更多吧,我記得以前常??吹节w老師一個人坐在燈下沉思,要不就是一個人孤獨地走著,別人好像只能遠遠地看著他,他給人的感覺是好高、好高,讓人得仰著頭才能看他。”
很好,原來趙一飛喜歡一個人,那么對他下手的時候就會方便得多,只要避開那些特工人員就可以了,麗娜心里面非常高興,沒想到無意中從妍紅口中得到這這么重要的信息。
妍紅那幽幽的聲音繼續著,“就拿你現在看到的這無窮無盡的綠地來說吧,這都是趙老師做的,是他來到我們青樹村后號召大家與他一起完成的,這里面凝聚著他的心血,可他呢?卻并沒有為自己爭取什么。他也不是那種喜歡權利與地位的人,你知道嗎?前幾天爆炸成功的紅花炸彈,就是新聞里報了很多遍的那個。”
麗娜嗯了一聲表示自己知道,如果不是因為這個紅花,自己也不會來到這個偏僻的地方干這種送命的活。這個趙一飛,如果他不搞出這個什么紅花炸彈,而是在這里繼續他的大漠綠化,就不會因此丟掉性命了,麗娜心里想到。
“我就知道你知道的。”妍紅繼續說道:“其實,那種炸彈就是趙老師研制出來的,可他本人卻非常的不愿意做這種研究,為了讓我們這里能夠處處變成草原,聽說趙老師和中央來的人已經鬧翻了,趙老師他不愿意離開這里?!?/p>
原來趙一飛和中國政府鬧翻了,這可是不知道的情況,麗娜心里面迅速的做著判斷,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么這次刺殺還有必要嗎?趁機把趙一飛弄到美國去豈不是更好?可她其實并不知道,妍紅所說的只是普通百姓以訛傳訛聽到的傳言而已。
“我記得有一次趙老師和我說過,”帶著一臉幸福的樣子,妍紅的臉龐微微的紅了起來,一絲羞怯與興奮爬上了她的面龐,“他說:‘人活著就應該為人類做點什么,作為種族,有繁衍生息的要求,作為個體,有實現自身價值的需要,只有這兩者目的統一的時候,一個人所做的才是有意義的,這個人也才是偉大的。’他說的真好,雖然我不理解這句話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我知道趙老師他一定做到了?!?/p>
自顧自說著話的妍紅沒有注意到后座的麗娜聽到妍紅轉述的趙一飛的話后一臉的錯諤,是啊,人活著的意義是什么首先在于人必須是人,否則就談不上什么意義了,而作為人的人首先要是的就是人類的人,沒有了整體還能談得上個體嗎?這個趙一飛究竟是什么樣的人?為什么他對這句千百年來無人能夠真正回答的問題能夠回答得如此深刻?
腦子中帶著大大的問號,大漠綠化研究所的大門出現在這兩個女人的視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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