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課是歷史,講的是一堆過去發生的事。我在歷史上造詣不深,不對,應該是在歷史這科目上造詣不深。我不喜歡看歷史教科書,太乏味了,沒有歷史小說那么好看。除了封面因墊飯而臟了一點外,我的好幾本歷史書都可以說是新的。所以我的歷史成績很糟糕,每逢考試,我就拿別人告訴我的或者我所看到的野史,還有其他非教科歷史書的內容作為答案。神奇的是,我竟拿過九十八分全級第一,不神奇的是,我只拿過一次,并且其他都是不及格。
記得有一次考試我只考了十七分,老師看了我的試卷就來問我我的那些歷史知識是從哪里來的。我說那是別人告訴我的。老師語重心長地說:你要看教科書,那些東西都是假的,所以你的答案都是錯的,所以你就拿不了高分,所以你就考那么差,所以你就不要寫那些了。
許多個所以后,我略有所思點了點頭。可惜教科書就是我心中永遠的痛,我實在看不下去,每逢打開書本,迎面撲來一股使我昏昏欲睡的氣息,我只能合上書本,接受我難以及格的事實。
毫無意外,第二節課我是發呆發過去的,還惹來十一一句意味深長的話:原來你能睜著眼睛睡覺的啊。
第三節課是體育,要問最受學生喜愛的課,那一定是體育課。
冬日四點天還亮,一群瘋子隨著下課鈴響帶著一個黃色的足球沖向足球場。
陳振問我:十三,你脫外套嗎?
我說:脫。
陳振繼續問道:你脫毛衣嗎?
我點了點頭。
陳振說:你不冷嗎?
于是陳振成為了十多個踢足球的男生里唯一一個穿著毛衣的。我們一致決定無論陳振是哪隊的,都讓他當守門員。因為他穿著的黑色毛衣校服太顯眼了,這讓除他外的穿著白色長袖襯衣的全體球員得到慰藉,終于有一個很好辨認的人了,如果是隊友,果斷傳球給他,如果是敵人,那毫不留情地攻擊人身。
很不幸的是,陳振成為了我的敵人。這不幸是對他來說的,因為他要遭受我暴風雨般的攻擊。
我說:陳振,你慘了。
陳振說:沒事。
我說:我是不會腳下留情的。
陳振說:還是留點情好。
比賽很快就開始,我與阿川還有老賢一隊,我們已經商量好對策,以及我們真的不打算腳下留情。
可問題是,雖然我們想著不留情,可這前提是必須要有情我們才能留。
比賽五分鐘,我們中場都沒越過。球一直在對方腳下,這讓我方咬牙切齒,直想效仿國家隊用手踢球。對方的人不是吃素的,眼見久攻不下,在己方龍門前的人一股腦跑到我方陣營,把我與陳振晾在球場的另一邊。于是,我只能在敵方球門前十五米開外的地方思考著該采取什么方法才能在我遇見對方搶球搶得最厲害的俊榮前完美繞過他。可惜的是,我想了很多方法,球還沒落在我的腳下。
僵局在十分鐘后終于被打破了,期間我一度認為這已經不是踢足球了,而是在玩猴子傳球,壓根沒有足球的味道。
天空好像暗了一點,我抬頭一眼,一顆比天空中的太陽要大的球落了下來。我異常興奮,那是老賢搶到球后一記遠傳給我的。眼前的人還遠著,這說明我拿到球后轉身抽射或者帶球上前無視規矩狂攻拿下firstball的機會非常大。
腳下猛地發力,我跳起來身體微收用胸口把球頂到地上。此刻太陽余輝閃亮在我的后腦勺處,要是有個攝影師把這一刻定格下來一定很好看。我沒想那么多,準備著地后轉身抽射。
歘,像是某樣東西鏟過草地。
砰,像是某樣東西撞到某樣東西。
咦,怎么世界歪了?
我整個人側倒在地。腳跟傳來火辣的疼痛,這說明我還沒死,或者說準備死了。
我只能以一聲比豬被殺還要凄厲的瞬喊來排除那不知從哪冒進我體內的不屬于我的能量,用一個概念來說,能量守恒。
我皺著眉頭仰起脖子,看看究竟發生了什么。面前出現的是陳振那可惡的笑臉。原來我是被這家伙從球門跑出來鏟球然后不小心鏟到了我的腳導致跌在草地上。
我坐起身來,揉揉被撞的腳,要人命的疼痛使我嘶了一聲。
我說:那球在天,你鏟地干什么。
陳振說:我也不知道。
我冷冷一笑,說:你還真是不留情啊。
陳振后手握著后腦勺,訕訕一笑,低頭哈腰,說:對不起,技能用錯了。
我呸了一聲:你這都是王牌技能佛山無影腳了,難道你會像傻逼一樣用小技能嗎?
陳振扶起我說:這是我的第二王牌,第一王牌叫斷子絕孫腳。
不知為何,我下面突然痛了一下。
比賽繼續進行著,但少了兩個人,一個是我,一個是陳振。我是因為踢不了,陳振是因為愧疚心理,沒有力量去踢。他幫我從醫務室拿來一些冰塊敷腳,然后坐在草地上與我一塊看球。
我說:痛死了。
陳振說:沒事,小意思。
我說:這事又不是發生在你身上,當然是沒事小意思。
課很快就結束,最后,比賽在1:1中結束。大家都出了一身熱汗,只有那個坐在地上敷腳的我感到這并不特別冷的冬日里存在無數冰冷,還有一個名為陳振的家伙因為心虛而出了不少冷汗。
晚飯難咽,洗澡沒熱水,敢問蒼天理何在,沒有聲音。
晚自習這玩意在南方特別盛行。據說北方很多學校都沒有晚自習這東西,也很少會有學校要求全宿制。為此付出的代價是每天花更多的時間在學習上,這沒有什么不好,但我覺得學生總不能天天學習,還是要與社會全面溝通。
陳振說:要是晚自習都能跑出學校與社會親密接觸,那就好了。與之相配的是在外就餐,真是兩全其美啊。
我說:想想就好了。
上課鈴響,開始晚自習。無聊侵襲,全軍覆滅。
晚自習快結束時,我開始寫待會要說的話,那個關于小品的事。
十一說:嘿,十三,數學第七題怎么做。
我才發現我數學作業還沒做,我裝糊涂說:用筆做。
她竟點頭,我不明白她為何點頭,但不用繼續啰嗦下去,真好。
我很快就把要說的話寫完,臨下課前兩分鐘,我走上講臺。
按例我咳嗽一聲,我說:同學們打擾一下,我有話要說。今天老師說的關于鴻門宴小品這問題,我想在這里問問有沒有同學要組隊報名的。
無聲。
我咳嗽一聲,說:這可是個難得的機會哦。
無聲。
我咳嗽兩聲。
陳振說:十三,我有咳嗽藥。
我瞪了他一眼,鼓起掌說:謝謝陳振的鼎力支持,他說他組一隊,還有一隊,大家快來報名吧,私下聯系我就好。
未待陳振說話我就走下臺,我肯定下一隊是沒人報的。
下課鈴響,晚自習無事結束。
全宿制的意思是如果在學校里就一定要在學校住。下晚自習后沒有地方去,其實是有地方去的,例如操場,情侶都往那里奔,同時,領導也往那里奔,但往往領導都是捉不到人的,就算捉到了,小情侶也會變成了小兄妹,或者說男的陪女的去醫務室。還有飯堂也是個圣地,各種吃得拉肚子的宵夜還是吸引了不少人,但我腸胃不行,加上經濟十分困難,就沒去了。縱觀整個學校,除了女生宿舍不能去,其他地方不想去,能去的就只剩男生宿舍。
回到男生宿舍,洗完衣服后就沒事可做。阿川躺在床上拿出他那臺經典的諾基亞來玩,姿勢十分妖嬈,他是想告訴窗外來回走著的宿管他在玩手機嗎?
老賢勸他不要那么高調。
阿川說:沒事沒事,宿管沒收我的手機對他沒好處,他不會這樣做的。
嘟嘟嘟,一陣敲窗聲,是宿管。
我打開窗,宿管把頭探進來,說:同學,別那么張揚。
阿川點頭一笑,說:好,謝謝。
宿管走后,阿川把手機拿出來繼續玩。
陳振說:靠,這么吊?不行,我也玩。
阿川說:你買手機了?
陳振從儲物柜里掏出一臺長得還不錯的黑色諾基亞,說:前幾天買了,還能防彈呢。
嘟嘟嘟,又是一陣敲窗聲,還是那個宿舍。
我照例開窗,宿管面無表情地說:那位同學,把你的手機交出來。
陳振啞然,放在腹前不知指哪的手指分明想指向阿川,質問為何不沒收他的。
還好,想與做是兩件可以獨立開來的事,陳振光想沒做。
他一臉苦悶,也沒有什么理由阻止宿管沒收他的手機。只好眼睜睜地看著手機被宿管拿走。
十點三十分,宿管吹哨,熄燈。
阿川依舊在床上玩手機,一臉藍光。
陳振恨恨說道:阿川別玩了,再玩就被沒收了。
阿川嗯了一聲。
陳振說:靠,我終于想到該用什么理由去阻止宿管了。按照個人財產法,他無權!按照其他法律,他也無權!法律是我最有力的武器。
老賢不屑說道:那叫代為保管,不叫沒收,你說說他犯的哪門子法律。
陳振說:法律那么多,總能找到一條治他罪。
我說:學校有校法,你是說不過他們的,這是他們的地盤,只能聽他們的。
陳振泄氣說:看來只能明天找宿管商量商量了。喂,阿川別玩了。
阿川說:發完這條信息就睡。
就此無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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