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維薩一頭霧水地跟著伊塞走進(jìn)了門,心里還在揣摩著他剛剛的那句話。但是接下來出現(xiàn)在眼前的近似奢華的景象,讓他也沒有閑心去想了。
山洞內(nèi)無處不閃耀著五光十色的光芒,亮得耀眼。仔細(xì)看去,只是一點點靈氣凝聚在巨大空間的正上方發(fā)光,而這么多斑斕的光卻是穹頂、墻面和地面上數(shù)不清的大塊晶石反射出來的。
房間是圓形,難以估算面積,而穹頂少說也有二十米。這樣大面積的晶石,很難想象是怎么鑲嵌進(jìn)去的。
伊塞仿佛知道斯維薩在想什么,沒待他發(fā)問就簡單地拋出四個字作為解釋:“這是礦洞。”
斯維薩一邊點著頭,一邊四下巡視,像是在尋找著什么。
房間的另一端,緩步走出一個身著純黑長袍的人影。待走近,是一個少女,很漂亮,目光謙卑并帶有一絲調(diào)皮。
少女徑直走到伊塞面前微微欠身,輕聲道:“伊塞,你回來了。”
伊塞淡淡地點了點頭,目光指向身邊的白衣男子,對少女道:“這位,洛爾迪薩組織外交者,下任領(lǐng)隊,斯維薩·托斯。”
少女轉(zhuǎn)身對白衣者點了點頭表示敬意,微笑道:“斯維薩伯爵,久仰大名,幸會。”
斯維薩的目光輕微變了幾變,但還是穩(wěn)住了,維持著一貫的微笑看著黑袍的少女:“洛桑·克多婭?”
“正是。”少女穩(wěn)聲答道。
“也是久仰大名呢,”斯維薩微微一笑,道:“都說你是暗殺高手,有機會可要好好切磋一下咯!”
洛桑聞言頓了一下,沒有回答,而是把目光轉(zhuǎn)向伊塞。
伊塞沉聲道:“切磋什么的,你比不過洛桑。你并不擅長暗殺。”
斯維薩皺起了眉頭,目光變得有些嚴(yán)肅,但還沒來得及發(fā)問,伊塞就讓洛桑避開了:“你先回去繼續(xù)修習(xí)吧,一會兒伯爵走了之后我跟你商量一些事情。”
洛桑低頭應(yīng)了一聲“是”,又向那邊目光復(fù)雜的斯維薩點頭示意一下,轉(zhuǎn)身離開。
斯維薩看著她的背影漸遠(yuǎn),不動聲色地自己找了個沙發(fā)坐下,抬頭迎上伊塞冷淡中帶著笑意的目光,佯裝鎮(zhèn)定道:“我記得洛桑不是魂靈。”
“她不曾轉(zhuǎn)世,自然不是。”伊塞淡淡答道。
“可我所感應(yīng)到她的靈氣至少是十五段,這在普通人中幾乎是不可能達(dá)到的,你對她做了什么?”斯維薩敲了敲沙發(fā)的扶手,目光嚴(yán)肅地問向那邊一臉漫不經(jīng)心的伊塞。
“什么也沒做。”伊塞平靜地答道。
“怎么可能?!”斯維薩立即反問,“當(dāng)年你救下她的時候,她根本沒有靈氣,短短四年的時間就跨越到十五段,這對于魂靈來說都是很難做到的,她一個普通人怎么可能……”
“你轉(zhuǎn)世之后有人教你么?”伊塞冷聲打斷道。
“……”
“沒有吧?那不就結(jié)了?”伊塞冷笑道,語氣中充滿輕蔑。
“三十段之后就是天命了,那按照這樣的速度,她豈不是再過個六七年就晉升天命了?”
“未必。”伊塞冷冷地道,“她的資質(zhì)并不好,到了二十段之后很難再繼續(xù)精進(jìn)。再說,天命,有這個必要么?”
“難道說你的目標(biāo)不是天命?”斯維薩瞇起眼睛,嘴角微微上揚。
“是,但我不希望她是。”伊塞簡單地回答。
“你對她,真的很好呢……”斯維薩笑著搖了搖頭,看著伊塞拿起一把茶壺,朝里面注入了一些靈氣,壺內(nèi)瞬間變得熱氣升騰起來。
伊塞一邊朝兩個歐式金邊杯子里斟茶,一邊說道:“如果不是必要,我不想往她的心里注入太多的仇恨,畢竟是個女孩子,她想要報仇的人,我會幫她解決,她不必?fù)饺肫渲小:螞r,與其加入組織之后體無完膚地出來,不如讓我把一切替他擺平。她只是個孩子。”
斯維薩靜靜聽著,沒有回應(yīng)。于是伊塞把其中一只注滿花茶的杯子遞給他,繼續(xù)說道:“洛桑是我想要保護(hù)的人,只有和她在一起才會感到血腥之外的一絲慰藉。這正是我有待考慮的地方。這四年,我欠她太多了……洛爾迪薩是魂靈復(fù)仇組織不假,雖然我不曾加入,但是我了解。那里與這個世界一樣,明爭暗斗,勝者為王。你雖為名號上的‘下任領(lǐng)隊’,但其實只要有比你強的人出現(xiàn),你都要讓位。否則就是死,對吧?”
斯維薩只是點了點頭,沒有回答。
“所以,我的加入注定是你的威脅,你很矛盾。”
聽著伊塞自信而沉穩(wěn)的話語,斯維薩沉思了很久,最終還是點了頭。
“而且我確信,洛桑在同年紀(jì)的孩子中也會是最強的,所以你的威脅遠(yuǎn)遠(yuǎn)不止我一個,那為什么還要邀請我們?”
斯維薩沒有回答,而伊塞也沒有再問,氣氛一時有些凍結(jié)。
安靜得只能聽見彼此之間的呼吸聲。
“那么,如果我們加入,你們打算讓我們?yōu)榇舜温吕找皇伦鍪裁矗俊币娝咕S薩還是避而不答,伊塞深吸一口氣,換了個話題。
“要以你為首,把曼德勒城從亞特倫斯手中搶回來。畢竟你出生在那里,對那里的情況比較了解。”斯維薩隨口答道。
“很多年不曾回去了。”伊塞靠在柔軟的沙發(fā)墊上,手指上玩弄著金色的靈氣,像一條小龍一樣繞著他的手指來回游動。“這樣的話看來我還需提前幾天到那里探探虛實。”
“你決定加入了?”斯維薩聞言眼睛一亮,立刻坐直了身子。
“還能怎么辦?我不信命,但我知星象。如果我?guī)湍愣冗^二十三歲的大劫,想必會得到好處吧?”伊塞勾了勾嘴角,目光洞察一切。
“連我受的詛咒都知道,你果然不是一般人。說吧,你還知道我的什么?”斯維薩這次徹底有氣無力地順勢躺進(jìn)了沙發(fā)里。
伊塞嘴角微微上揚,緩緩道:“你的一切。”
斯維薩神色有些變化,幾次欲要開口,然而最終只是點了點頭。
伊塞繼續(xù)道:“那么,有什么好處?”
“我怎么知道?”斯維薩皺了皺眉頭,“我連那個詛咒是什么,誰下的都不知道。”
“是莫撒特·威廉,但是具體內(nèi)容我不清楚。”伊塞低聲道。
“教皇?!”斯維薩脫口而出。隨后察覺到自己的失態(tài),無奈地?fù)u了搖頭,一口灌下了一整杯茶,看神情是相當(dāng)不悅。“你到底是什么人?”
伊塞笑了笑,“我只是伊塞·卡倫,僅此而已。”
“那么,“斯維薩把杯子放下,直起了身子,“做個交易怎么樣?”
“可以考慮。”伊塞微笑道。
斯維薩略微沉思,接著道:“你和洛桑加入洛爾迪薩,愛維亞領(lǐng)隊會給你好處。你幫我化解我受的詛咒,我的命便是你的,我會為你赴湯蹈火,而你若想要也可以隨時拿去。”
“嗯……“伊塞笑了起來,“好像蠻劃算的……”
“成交不?”
“好啊,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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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解釋過組織上的情況,斯維薩就告辭離開了,伊塞一個人靠在沙發(fā)上沉思。
洛桑換了一身便裝出現(xiàn),深咖色的風(fēng)衣,黑色的褲子和短靴,額頭上栗色的的碎發(fā)有些凌亂,但顯出一種隨意的美感。
見伊塞在沉思中絲毫沒有想要開口的意思,洛桑也沒有說什么,只是默默等著,手插在衣兜里玩弄著一顆鉆石。那個鉆石是伊塞救她之后的第二天在街邊的攤位上看到的,雖然價格不菲,但是他見她喜歡就隨手買下了送給她。這算是伊塞送她的第一件禮物,至今四年不曾離身。
四年前,年僅十歲的她被選做一年一度祭會的主祭品,年紀(jì)尚小且靈氣水平為零,雖然一路表現(xiàn)出超出這個年齡該有的輕狂和不遜,但她心里卻明白,自己除了死別無選擇。在祭會前夜的祭品押送途中,素不相識的他救了她。
祭會的負(fù)責(zé)方是亞特倫斯教,聲稱以十萬輔祭品和一個主祭品來祭祀女神,而且祭品全都是人。她據(jù)說是因為年齡和身體素質(zhì)與祭品的要求完全相符,因此被選做主祭品,將在祭祀大會上被當(dāng)眾挖出命系之后火焚。
年僅十歲的洛桑本來就抱了必死的決心,然而沒想到的是竟然平安無事被救。這是西德華歷史上從未發(fā)生過的,因此轟動了整個帝國。那時伊塞才剛剛在深山中修習(xí)八年完畢,帶著二十三段的靈氣回到了這個國度,正巧就看到了這一幕,聯(lián)想起了前世的自己,便出于同情出手相救。
之后第二天他就送了她這顆鉆石。
雖然伊塞的脾氣很難琢磨,經(jīng)常會無緣無故地生點氣什么的,但她很快就習(xí)慣了他冷淡的態(tài)度,天資聰穎的她漸漸能夠從伊塞的目光和神態(tài)看出他此時的心情,從而掌握說話的技巧,各種消除他的不悅。甚至當(dāng)伊塞偶爾心情不好無故拿她當(dāng)出氣桶的時候,她也學(xué)著乖巧地答應(yīng)。既然說過自己的命是他的,這些細(xì)枝末節(jié)又何足掛齒?
畢竟伊塞平時對她的好她還體會得到。伊塞靈氣高強到不需要進(jìn)食,但她不行。伊塞每天都會做飯給她,這讓她感到很驚奇——這個神一般的男子居然會做飯!還做得那么好吃!就這樣一直持續(xù)了三年直到她也不再需要吃東西,即便和她生氣也不會餓她兩頓以上。
因此,當(dāng)他真的應(yīng)了承諾開始利用她時,她也沒有絲毫埋怨。為他付出一切,包括自己的命。這是她親口發(fā)過的誓言……
洛桑出神地想著,其實思維早已練得特別敏感,因此在伊塞叫她第一聲的時候就適時地答應(yīng)了。
“洛桑,坐下。”伊塞直起身子,下巴朝沙發(fā)的另一端揚了揚。
洛桑隨意地坐了下來,她自小就天資聰穎,從見到斯維薩的時候就猜到了他此次前來的目的,心里早已把伊塞要對她說的事情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知道我想說什么吧?”而伊塞也深知這一點,于是并不直言,而是反問她。一邊提起茶壺,朝自己的杯子里斟滿了茶,又示意洛桑自己倒水喝。
洛桑抿了抿嘴角,沒有做任何動作,只是簡單地回應(yīng)了一聲“知道。”
“危險和難度我不想多說了,你心里應(yīng)該有數(shù)。”
“是。”
“所以我想尊重你的意見,你想加入么?”
洛桑低頭一笑,輕聲道:“無論你去哪里我都會跟隨的。”
“是么?不過,日子可沒現(xiàn)在這么好過。”伊塞似笑非笑地看著身邊的少女。
“不就是偶爾接個任務(wù)什么嗎?我覺得挺有意思的嘛!”她想到平時千篇一律地在家修習(xí),要是能經(jīng)常出去玩玩,倒也挺好。于是語氣不覺輕松了些,也稍稍露出了些許調(diào)皮的神色。
“要是這么簡單的話啊,我就不用問你的意見了。”伊塞勾了勾嘴角,隨手從桌上拾起一個果子扔給她。“都是生死難測的任務(wù)。”
“我知道。”洛桑熟練地接住,放在唇邊輕輕咬了下去。雖然現(xiàn)在的靈氣水平已經(jīng)不再需要進(jìn)食,但對于他給自己東西,還沒有不接受的。
“那么,”伊塞微微一笑道:“明天就去會面,之后我們開始接受第一次任務(wù)。以后的路不會好走,你要想好。”
“不需多想。”洛桑收起笑容,沉靜地回應(yīng)道:“凡是你的決定我都會無理由跟隨,凡是你的命令我都會無條件服從。就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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