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小鎮（中）

青色的液體有如羞澀的處子，靜靜地在酒杯中等待目光的撫摩。不甘被落寞的香氣毫無顧忌，從杯中若急若緩地逸出，彌漫在每個人的周圍。

諾拉抬起右臂，兩根溫潤如脂的手指從寬大的袖子里輕輕滑出，夾住杯桿：“溫度剛好。”

卡爾倫斯一臉茫然，他從未學習過怎樣喝酒。他突然間覺得此時的諾拉和自己完全在兩個不同的世界。她廣博的知識，高雅的舉止和強大的力量使卡爾倫斯為自己的身無長技感到無地自容。

酒館老板臉上堆滿了笑容，躬著身子站在諾拉的右下方，似乎在等待她輕啜后的一聲贊嘆。不料那兩瓣即將沾上酒液的紅唇忽然離開了杯口，微微張合：“真能引誘人，這定是杯美酒！可惜了，我并不喝酒。”

立在門口的領頭衛兵見狀，朝偷偷看向他的酒館老板使了個眼色，又把右手別在身后對衛兵做了幾個手勢。

“能得到您的贊美真是我這個小酒館莫大的榮幸，這只杯子我定要把他當作自己的生命一般珍惜它。”說完，酒館老板那雙細小的鼠眼充滿愛意地看向杯子，讓在場的其它人有股毆之而后快的沖動。

“我需要休息一會兒。”

“請。”

屋內

“怎么會有成年人不喝酒？而且還是一位經常出入豪華場所的魔法師！”那袋擠在椅子里的肥肉唾沫橫飛，身上的贅肉不斷地晃動，被打斷了意淫的他感到十分不爽，“廢物，一群廢物！你們的腦袋是長在下面的嗎？一定是有人讓她看出了馬腳！”

“大人息怒。其實，我們還有機會。”

“哦，夏特，我智慧的仆人，我們還有多少時間？”

“大人，我們可以借刀殺人。”夏特見對方沒有說話，繼續道：“大人您是否還記得那個魂系的法師？”

“你是說，‘戲魂鬼’？”

“正是他。”

“但是和一個沒有靈魂的人交易，如果被教廷知道了……，何況，法師可比不上魔法師。”肥肉似乎很猶豫。

“大人，若是單純靈魂間的較量，魔法師不一定能贏得了他。而且，并不是我們和他直接交易，就算教廷知道了追查下來，我們還可以幫忙搜查，就算是尸體，也算大功一件啊。”

“夏利，你認為派誰去合適？要一個聰明會道且忠心耿耿的人。”肥肉斜眼看著夏利。

“大人，我還沒有找到。”

“我親愛的夏利，除了你還有誰能勝任這件任務？”肥肉搖了搖手中的酒杯。透過瑰紅的酒液，他得意地看著嚇得發抖的夏利。

“大人！我……”

“夏利，我很同情你那苦命的兒子，你們已經很久沒見面了吧。哈哈哈哈，來，我為你的英勇干杯。”肥肉將酒杯里的酒一飲而盡。

“卡爾倫斯，你是怎么了？”

“不，沒什么，諾拉，謝謝。”卡爾倫斯向她露出輕松的笑容，然后低著頭倒了一杯水，卻在喝水時被燙著了嘴。

“我們是朋友，不是嗎？”諾拉走上前去，手一揚，一個光團碰到卡爾倫斯的嘴后就立刻消失了。

“諾拉，你為什么會救我？我是這么的弱小，在這個世界里，我就是一棵生長在小路上任人踐踏的野草。”卡爾倫斯坐在椅子上，雙手支撐著額頭。

“難道你不該被救？你是窮兇惡極的壞蛋嗎？我救你，是因為我不想因為見死不救而讓自己的靈魂染上污點！”

“可是，在森林里，強大的魔獸都是你去對付，我很多時候甚至是在給你添亂，最后你已經很累了，還需要你施法幫我治療。后來，我本以為自己挺不錯了，現在卻發現我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

“所以你就這樣了？誰一生下來就什么都會？誰不是學來的？你只是學得晚罷了，這又有什么關系呢？如果你自暴自棄，那你就永遠只能是你口中的野草！而且，我一直在驚訝你的學習速度。卡爾倫斯，我相信你！”

“諾拉，你是因為我才提前回來的？”

“啊——”諾拉打了個哈欠，“我有些困了，上樓睡覺去了。”

郊外荒野

“桀桀桀，你這么肯定我會幫你？我可不是信奉光明神的。哦不，我比他們高尚多了。”

“法師大人，對您而言，打敗一個魔力弱小的魔法師不是手到擒來嗎。事成之后，不僅五千金幣，還有五個美麗的女仆供您享用。”夏利看不到對方的臉，只覺得一片烏黑。在那支露出半截，不停地敲打著地面的人骨法杖上，他竟然看到了粘附的人肉！

“十個。”

“這……”

“難道這，就是你的誠意嗎？”

“行！”

“我已經在你身上下了咒，取到東西后，我自然會為你解開。否則……桀桀桀桀。”

夏利見那人走遠，擦了擦額頭的汗珠，又四下望了望，向鎮中心急速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