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國百余人紛亂的腳步驚醒了死寂的石巷,房梁上不知名的雀鳥啁啾了幾聲便消失得無影無蹤。方才追擊中從風柳傷口里涌出的鮮血此刻無力的趴伏在地面上,猙獰,卻沒有一絲生氣。雜亂的褐色印記,如淚斑一樣指引著司馬仁曦向子舟藏身的石巷走去。
盔甲與兵器碰接的“叮鈴”聲,戰靴踏在地面的“鏗鏘”聲,在十幾米外,驚動了屋里呆坐的子舟。小姑娘正在萬般的迷茫與疲憊中昏昏欲睡,這突如其來的異響將她重新帶入無邊的驚懼之中。她耳際忽又回蕩起風柳的話:“殿下要學會自己保護自己了?!彼偷剞D身,險些以為風柳站在身旁,心中一片熱切,回應她的卻是清冷的石屋與幾乎近在咫尺的厚重腳步聲。
而此時顯現在司馬仁曦面前的,是一具具羌兵尚有余溫的猙獰尸體,他尋著血跡向前望去,目光停留在了風柳倚墻靜坐的血色身軀上。他發現,這滿地的尸骸中,只有這一人的裝束不同,而且表情平和。
司馬仁曦瞇起那雙如鷹隼一般的湖藍色眸子,邁步朝風柳走去。身后持刀的侍衛想上前攔住他,以防不測,他卻置若罔聞。先上前探了探風柳的鼻息,感覺這人確實已經死去,才開始查看尸首。當司馬仁曦的目光聚焦在風柳因常年握劍而布滿老繭的右手上時,眼中忽然迸發出一道狡黠而奇詭的光芒。
這樣的一雙手,與他自己的手,何其相似啊!普通的士兵在作戰時只能配發到長刀或者長槍,而這個人卻是常年持劍,劍繭深厚,乃經年苦練所致。如此的高手,若是想從這幾個羌兵手中逃生絕非什么難事,而羌兵何苦自行送死的對一個劍客窮追不舍。
可這個人偏偏逃進了如此偏僻的荒野之所,又要對羌兵們趕盡殺絕,完全沒有必要。除非——他要保護著什么重要的人!想到這兒,司馬仁曦攥起雙拳,因著心中的興奮,唇邊掠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身邊眾人見狀也都尋著他的視線四下張望,數道目光逐漸落定在那緊緊合住的石門上。一陣深晚春的瑟風襲過,殘敗的葉片無奈的抖動著,與樹枝摩擦出干澀的哀嚎,如這漢陽城中隕落的生命一般。
然而這一切,非但沒有激起司馬仁曦的惆悵,反倒讓他注意到了一點——一攤粉末狀的煤屑正從石門旁的灶爐底沖向天際,這顯然是不久前才留下的煤屑,主人尚未來得及清掃便倉皇出逃,既然人都逃了,那家門為何會如此緊閉呢。況且這死去的劍士要保護什么人呢,這個人將一個高手拖累至此,肯定不是婦孺就是老弱,失去保護必不敢單獨行動,究竟藏在在哪呢?
思及此,司馬仁曦嘴角一絲玩味,冷冷嗤了一聲,未待身后的侍衛反應,霍得一腳踹開了石門,隨之而來的塵土飛揚之中,夾雜著一聲孩子的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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