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9

　　她背靠著一棵大樹，席地而坐，攤開一本西蒙娜波伏娃的《名士風流》，才看了沒幾頁，就聽到一陣腳步聲，打破了安靜的氣氛。

　　她一抬頭，就看見了李蔚然，他顯然也有些意外。

　　“我想找個地方好好遠眺一番，想不到英雄所見略同。”

　　蘇晴不搭理他。

　　“還在為上次的事情生氣嗎？我一直想請你吃飯賠罪，請賞臉。”

　　“謝了，只要肯讓我過自己的安穩日子，我就謝天謝地了。”

　　她真不想破壞這輕松的自然環境，奈何挖苦的話沖口而出。

　　“算了，別破壞了這份安靜，我不是個喜歡吵架的人。”

　　“你的本質是溫柔。盡管你在克制它，但是我知道。”

　　“溫柔一點用處也沒有！”蘇晴眺望著遠處的城市，這么遠，看起來只是模模糊糊的影子，“每天在街上看到那些火急火燎趕時間的上班族，女孩子們素面朝天，高聲大氣地說話，走路風風火火，這個社會，逼得女人們要像男人一樣工作，誰還有興致去管什么溫柔不溫柔。”

　　“但是一個人的本質很難改變。”

　　“就算是吧，溫柔的性格在社會上注定是沒法被重視的，現實會逼著他們學會偽裝堅強。”

　　“總會有人重視的，我就很重視溫柔的品質。”

　　她白了他一眼：“你是在跟我調情嗎？”

　　他不答，悠閑地找個地方坐了下來。

　　“我們第一次見面就是那次同學聚會，你肯定以為我被夏妍的美貌吸引了，所以拋棄了白萱。”

　　“難道不是嗎？”

　　“其實在夏妍之前，我先注意的是你。”

　　蘇晴一時感覺如芒刺在背。

　　“是的，我似乎看見你在洗手間旁邊的吸煙區吸煙。”

　　“我看見你走過來，長發飄飄的樣子，臉上又是傷感又是懷念，眼神又有一股釋然，很動人。”

　　蘇晴沉默不語，半晌：“你觀察得倒仔細得很。”

　　“我只是想告訴你，雖然夏妍很漂亮很奪目，但是你也很美，很有吸引力。”

　　“謝謝你告訴我這個，不然我真擔心自己自卑而死呢！”她譏諷地說。

　　“夏妍雖然美麗、性感，但是她占有欲太強，有時候喜怒無常、脾氣不好。而你，似乎永遠都那么溫柔、冷靜，處處在乎別人的感受。”

　　她沉默著，聽著一個男人剖析自己。

　　“我其實很討厭自己敏感的性格，總是在考慮別人怎么想、怎么看。從某些方面而言，我崇拜夏妍，她具備我不可能擁有的特質，她總是活得那么囂張，對任何事物都有鮮明的觀點，而我，總是唯唯諾諾，沒有主見。”

　　“你不是唯唯諾諾，你是想弄清楚事情的本質，而不是給它一個結論。”

　　她覺得自己有一種赤裸的感覺，似乎被窺探到隱私。

　　“你對我這么感興趣？別忘了你和夏妍才是一對兒！夏妍呢？”她四處張望著。

　　“你覺得我為什么選了夏妍？”

　　“那還用問嗎？你們倆眉來眼去的，勾搭在一起不是早晚的事情嗎？夏妍的攻勢那么兇猛，她對喜歡的男人向來很主動，我相信沒有幾個男人能抗拒她的魅力，直截了當是一種高明的手段。”

　　“其實，不論白萱還是夏妍，都有一個共通的特點，”他瞇了瞇眼睛，“身價百萬。”

　　蘇晴反應過來，感到一陣身為女人的軟弱感，愚蠢的女人們啊，還傻傻地去用喜歡與否去評判一段感情，然而，這時代的男人們，早就變得勢利無情。想想吧，成功之路披荊斬棘，漫長而艱辛，如果能有一個有所助力的伴侶，可以少奮斗十年，哪個男人能拒絕這樣的機會呢？

　　蘇晴平復了一番心情：“你倒是坦白得很！”

　　“我之所以這么坦白，是想告訴你，我雖然選擇和夏妍在一起，但是心中也是喜歡你的。”

　　“男人對一個女人說喜歡，最終目的只是上床。”她緊緊盯著他的眼睛，知道他的腦海里正是這個念頭。

　　她感到一股怒火燃燒起來，想狠狠地把手中的書拍到他臉上。

　　“我認為我們可以保持一種關系，叫地下情人。”

　　“你是個人渣！”她從牙縫里蹦出幾個字。

　　他充耳不聞，笑嘻嘻地看著她手里的書：“看波伏娃的《名士風流》？很有深度嘛，我就知道你和一般保守無趣的女人不一樣，你有主見，你是個女權主義者，你能坦然面對你的感情和身體。”

　　“在中國的大環境下，即使我有什么主見，也得裝出一副賢良淑德的模樣，看波伏娃也不代表我會隨隨便便和一個男人上床。”

　　“即使這個男人英俊帥氣，床技高超也不行？”

　　他穿著普通的登山運動套裝，身上洋溢著一種陽光氣息。蘇晴看著他赤裸的胳膊上小麥色的肌膚，居然有點想試試手感。

　　哎，單身太久了，欲火焚身啊你！她在心中暗罵自己。

　　“憑良心說，你長得挺好看的，身材也很性感，但是，一想到你和白萱、夏妍之間的一堆破事，我就惡心。”

　　“我不信你對我沒有一絲好感、一絲欲望。”

　　“再完美的外表都掩飾不了你的人格缺陷，我看見你只覺得討厭。”

　　“有一個方法可以證明你說的是實話。”

　　“什么方法？”

　　“身體不會撒謊，如果你不抗拒我的接觸，那就說明你說的一切都是謊話！”

　　他的眼睛深深地盯著她，眼神似乎有魔力一般，似乎他說了，她就應該去實踐一番。

　　他伸手握住蘇晴的一只手，蘇晴面無表情：“沒感覺！”

　　他再靠近了一步，蘇晴一揚手，想甩他一個耳光。

　　他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的手腕，這下子蘇晴雙手都被牢牢控制住了。

　　她腦子里轉著邪惡的念頭，想用膝蓋去頂他的**。

　　他果然手忙腳亂地躲避著，一番搏斗，她背靠著大樹，被他死死地壓在身上，動彈不得。

　　他身上運動香水的味道熏著蘇晴的鼻孔，隔著薄薄的衣服，她感覺到他結實滾燙的肌肉緊緊貼在自己身上，她覺得身上一陣酥軟，卻又感到一種莫名的刺激。

　　眼看他一張臉不懷好意地湊過來，蘇晴怕被他親到臉，連忙側過頭躲避，緊張得一瞬間全身汗都冒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