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天回來后,我腦袋空空如也,昏昏沉沉,都沒有說話,而趙云亦沒有多問。而我由于心情郁悶的原因,病倒了,感覺整個身子都非常沉重,感冒流鼻涕,整個人仿佛失了魂似的,大夫開了好多藥也不見起色,只是延緩病情。這天,我感覺身子終于舒服了些,在玲瓏的攙扶下上街走動。
想起安世高說的話,我心里就堵得慌,忍不住想落下眼淚。為什么老天要跟我開這樣的玩笑?為什么命運要如此捉弄我?我一輩子都回不去了,回不去了……二十一世紀,我的家,回不去了!那個時代終將成為記憶,終將在夢里思念,終將……如煙般抹去,不復存在……三世紀,容不下二十一世紀的雜質(zhì),我注定要融入三世紀的生活。
一個人走在街上,漫無目的的四處游蕩。
我嘴里輕輕念叨著:“清水蕩漾芙蓉芳,花開綠葉自凝香,飛雪飄蓬冰封夢,平云風歌鈴音唱。”
唉,就算吟誦不緬懷愁緒的詩歌,心里依舊不平靜。安世高的話歷歷在目,恍如昨天,已經(jīng)發(fā)生的事無法改變,已成歷史……
我正行走于街道中央,絲毫沒注意突然慌張四散避讓的人群,絲毫沒注意迎面飛馳而來的馬……
“啊……吁……”馬上之人迅速勒緊馬韁。只差幾公分的距離,我就要和馬兒親密接觸了……不,是被馬蹄踩為肉醬……
抬頭一望,馬上之人一身絳紅衣袍,腰系寶藍鳳絲帶,他眉清目秀,鼻梁挺直,豐神俊朗,一看就知是富貴人家。
“對不起,姑娘沒受傷吧?”馬上之人關(guān)切問道。
“沒事。”
“在下有急事要去見父親,適才險些傷著姑娘,就此賠罪!姑娘可否留下住址,好讓在下登門賠禮?”
“沒必要……你有這份心意就夠了。”我冷冷說道。一說到賠禮,無非就是給人錢財以示友好順便收買人心,我就是比較討厭這種富二代,討厭只會游手好閑的公子哥!
“在下劉琦,敢問姑娘芳名?”這位公子哥絲毫不在意我的態(tài)度,反而依舊是溫和的語氣,不過,我總有一股莫名的即視感……他說他叫劉琦?
“呃……”這回我是徹底無語了,他……居然是劉表的兒子劉琦?
為了不讓劉備和劉琦結(jié)仇,我只好抱拳行禮,陪著笑臉:“方才是我沒注意,對不起,還望劉公子海涵!我一沒受傷二沒病痛,劉公子無需如此客氣,就此別過!”說完立即轉(zhuǎn)身走開,避讓這不速之客。
劉琦也沒多說什么,兩腿一夾馬腹,趕往太守府去了。
我接著在街上漫無目的的四處游蕩……
“看相算命,百發(fā)百中。天靈地靈,神仙祝福。萬事萬靈,福泰安康。左家占星,不容錯過。”
一陣吆喝聲傳入耳中,洪亮明貫。
呃……算命師……打廣告打的不錯……不過,我討厭這些用迷信來騙人的伎倆。
正當我要避開這個瘟神的時候,那個算命師如鬼魅般站在我面前。
“你……”我嚇了一跳,連連后退。
這個算命師風塵仆仆,體型削瘦,筋骨突出,額寬眉細,褐色眼眸散發(fā)銳利的光芒。他身著灰黑長袍,手執(zhí)檀木旗幟,黑邊白底布帆上寫著“鬼谷真人”幾個大字,還真有幾分仙風道骨的味道。
“這位公子,別急。讓某來看看。”說著說著這個算命師就把我從頭到腳看了個遍,又掐指細算,還頗像活佛濟公的樣子。本來我想將他騙人手段數(shù)落一番,卻對上他銳利的目光,便將要說的話咽回肚里。
“哎呀!公子的身份可不簡單!”算命師面色一變,突然叫道,又把我嚇得差點丟了魂魄。
“哦?你知道?說來聽聽!”我強裝鎮(zhèn)定,笑道。
“嘖嘖,公子其實是女人吧?”算命師樂呵呵的說著。
“切,我還以為你知道什么呢,原來不過是個江湖小騙子,沒意思!”我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轉(zhuǎn)身便走。
“哎,姑娘等等!姑娘你并非凡人!將來定會大有作為!”
我忍不住大笑:“哈哈哈……我不是凡人?難道我還是神仙不成?”
算命師走到我跟前,用只有兩人聽得到的聲音說道:“姑娘既不是三界之內(nèi),亦非五行之中,姑娘乃一荒魂罷了!”
“什么?荒魂?荒……魂?”好熟悉的詞語,荒魂,是說我是個死人?
算命師點點頭,一臉神秘:“姑娘來自未來時空,亦是實驗失敗品。”
“嗯?你……居然知道我是穿越過來的?你究竟是誰?說那么多一堆我聽不懂又似曾相識的東西究竟目的為何?”我的心跳猛的加劇,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感涌上來,顫抖地指著算命師大吼。
“荒魂,也就是無法輪回之靈魂。人有三魂七魄,少了一魂哪怕是一魄也都是不完整之靈魂,也就無法輪回轉(zhuǎn)生,故稱之為荒魂。雖說姑娘一魂一魄都未曾丟失,但來到異時空,卻是未來時空之人所做實驗之失敗品,因而姑娘乃一荒魂耳。敢問姑娘穿越來此之前,是否感到一陣金光包圍?”
我疑惑的點點頭。
算命師捊捊胡子,正色道:“實驗失敗,姑娘早已是死人,一個靈魂而已,沒有肉身,你不過是附在另一個人身上而已。”
宛如晴天霹靂,原本前所未有的恐懼蔓延全身,我不由渾身顫栗,連呼吸也漸漸困難。原來……呵呵,我竟是實驗品,我竟是……原本就死的……更可笑的是,我居然是荒魂,無法輪回往生。我再也無法回到二十一世紀了……
“哈哈哈……”我兀自大笑起來:“你在說什么胡話啊?我怎么可能是個死人?根本就不可能!要騙人換點新的伎倆好吧?”
“在下不敢欺瞞姑娘,事實卻是如此,姑娘也是應(yīng)一人心愿而生,不然你也不會重新?lián)碛腥怏w,你和他注定結(jié)緣,只因姑娘身份奇特,命數(shù)多舛,故而在下冒天譴之險相告。姑娘不信,在下亦不強求,只勸姑娘一句,命既天定,無可強求;緣分渺渺,運由心牽。”
“亂七八糟,什么荒魂,什么應(yīng)心愿而生……你以為我會相信你說的胡話嗎?”我緊握雙拳,冷冷道。
“只要姑娘知曉在下姓名,定會相信在下所言。”
“什么?那……你……究竟是誰?”
“在下姓左名慈,字元放,道號‘鬼谷真人’,乃天山華曦城掌門。”
左慈……他……竟是擲杯戲曹操的左慈!那個擁有神秘法術(shù)的神仙左慈!
等我反應(yīng)過來,算命師早就化作煙塵消失了!路過的行人不約而同向我投來詫異不解的目光。
我萬分尷尬,忙避開群眾的視線,拉著玲瓏飛也似的逃離。
不知不覺走進一棟樓前,燈火輝煌,高樓林立,那是……我家所在的大樓!我正想往那奔去,卻聽見一陣呼聲。
“兩位,請節(jié)哀,林小姐已經(jīng)不在了……沒有呼吸了……”
仔細一看,一群身著警服的人圍著一對夫婦,四周還有一群圍觀的人們。
“不……不可能……我的菱兒不會這么狠心……不可能……”
“節(jié)哀吧……菱兒如果在天上看見我們?nèi)绱耍〞y過的。我們應(yīng)該讓他在天上開開心心的,將來轉(zhuǎn)世能有個好的命運……”
“菱兒……菱兒……嗚嗚嗚……”
“莫哭……我們祝福菱兒,一路走好……”
這到底是怎么了?那是……爸爸媽媽為什么在哭?為什么?
我想擠進警察包圍爸爸媽媽的圈子中,當我上前要推開他們時,卻發(fā)現(xiàn)自己全身透明,穿過他們的身體,待我回過神來,已經(jīng)走進圈子。難道,我真的是個魂魄而已?而這個肉身,卻是虛的?
快速掃視四周,卻見地上有一大塊血跡,一個血肉模糊的人躺在血泊中,不時耳邊傳來人們感嘆惋惜的聲音。
難道,血泊中的尸體……是我?
不……不可能……不可能……我怎么可能會死?我怎么可能會死?我明明好好的活著啊!我明明站在這里,沒缺胳膊斷腿,好好的啊!為什么大家都看不到我?為什么爸爸媽媽看不到我?我這不是回家了嗎?
我一咬牙,跑到爸爸媽媽身旁,張開雙臂,抱緊他們……
以為幸福可以抱住,以為就此可以回家,但……為什么一點觸感都沒有?為什么我還是穿過了爸爸媽媽的身體?我真的只剩下魂魄了么?
“爸爸媽媽,我在這啊!”我用盡平生力氣破口大喊,一直喊一直喊,直到嗓子快被撕裂……
可是,依舊沒有人回應(yīng)我……為什么大家都沒感到我的存在?
“砰”的一聲,我重重的往后砸到地上。
全身像散了架似的疼……連心,也被撕開了……疼得快沒知覺了……這就是心痛的感覺么?這就是崩潰的感覺么?
哈哈哈,真的有感覺,這不是幻境,這不是夢!
驀然,一陣天旋地轉(zhuǎn),頭暈目眩,我倚著地板,硬撐著自己不要昏過去,不要昏過去……因為,爸爸媽媽還在那等我回去……
但……我好累……快支持不住了……
努力晃了晃腦袋,眨了眨眼睛,高樓大廈不見了,爸爸媽媽不見了,警察不見了,連倒在血泊中的血肉模糊的尸體也不見了……
那……這里是哪里?
一棟木屋呈現(xiàn)在眼前,精致古樸,一條道路直通往鬧市。而我,正倒在木屋柵欄前,有什么冰涼的液體滴在臉上,滴在身上,滴在心里……
我掙扎著爬起來,使勁拍拍額頭,顫顫巍巍的遠離那個木屋。
不知什么時候,天早已灰蒙蒙的一片,太陽躲進黑壓壓的云里,一片黯然浮于眼眸,掩去了那曾今有過的夢。雨,孤獨地墜落,沒有蜻蜓的伴舞,沒有風兒的指引,時而淋淋漓漓,時而淅淅瀝瀝,無聲地飄灑在枯枝敗葉上,淋濕了地、淋濕了房、淋濕了樹。在凄涼秋瑟的細雨中行走,寂寞是指尖的涼和心底的痛,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朦朧了我的雙眼?滴滴細雨映入眼簾,喚起了那不曾有過的痛。天皺起了愁眉,一聲嗚咽也極為壯烈,我頂著一片心酸,聽那雨水哭泣的音,任雨飄灑肩頭,任淚縱橫面容,只是不想把心,放在刀的尖口,以為這樣可以擺脫憂傷。冷冷的空氣,瑟瑟的風,如刀般劃出深入骨髓的口子,留下一輩子都愈合不了的傷痕。
現(xiàn)在,我該去哪里?這里還是三國時代,還在荊州,我該何去何從?我只不過是個軀殼而已,借著別人身體而沒進入輪回的靈魂而已……
高大威嚴的城門赫然立在眼前,或許,我該離開襄陽,找個僻靜之地,斬斷紅塵,隱居逍遙……
我尋了個墻角坐下,雙臂抱膝,將頭埋進雙臂,緊抿嘴唇,任由雨水隨風飄灑……
心,已經(jīng)空了,還有什么值得留戀的呢?人,果然是孤獨的……就讓淚水,帶走我的孤獨吧……
“小姐,快回去吧,您這么淋著雨對身體沒有好處啊!”玲瓏在一旁焦急的哭喊。
我任她如何拉扯也不會動彈,哪怕這傾盆暴雨已將我淋得通透徹底。
“小姐可不要這樣折磨自己啊,趙將軍看到了會傷心的……”
“呵呵,他會傷心?他會為了我傷心?我都已經(jīng)那么主動了他還是對我無動于衷,那樣的他會為我傷心?你也不想想,他是身懷理想,一心為國的將軍,他怎會將這種兒女私情放在心上?他對感情確實是榆木疙瘩,但我都那樣了他還什么都感覺不到?這種若即若離的感覺我真的再也受不了了!我不要,不要再這樣下去啊……”
驀然,一個溫潤如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八月,怎么了?”
我緩緩抬起頭,俊美無瑕的臉龐,漆黑深邃的雙眸,一身銀白鎧甲……只是,他全身已被淋透,雨水毫不客氣的從他頭發(fā)流下,在鬢角匯合,在下巴匯合,形成如波濤般的流勢,直沖而下……
你為什么要來?你為什么要看我落魄的樣子?為什么不讓我一個人好好的靜一靜?
那一刻,我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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