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無可挽回的痛

　　在知道血祭的代價是父君母妃的性命后，我心中的整個天空坍塌了。不是說仙不都是不會老不會死的么？不是說嘉瀾結界是最堅固的么？

　　這都是騙人的......

　　我邁開飛奔的步子，眼淚“刷刷”的往下掉，眼前的道路因為淚水變得分外模糊，只是在朦朦朧朧中，仿佛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這個人是——小傅！

　　我像一個在無人孤島上游蕩的孩子，周圍的恐懼、孤獨、無助，時時刻刻不圍繞著我。直到有一天，一直以來期盼著的依靠來臨，這才緩解了心頭的不安情緒。

　　我張開臂膀緊緊抱住他，哽咽著，把臉埋在他的胸膛，眼淚把衣服浸濕了一大片。

　　傅洛辰被我這突如其來的反應驚得不知所措，一臉茫然。他先是用手擦拭我臉頰的淚珠，又輕輕拍了拍我的背，“乖，別哭，有什么事跟哥說。”

　　我不得不承認，雖然平常會時不時的和小傅拌嘴，也從來不稱呼他一聲“哥”，但在我內心深處，他一直是一位好哥哥，疼我、寵我、愛我。

　　我想我還是很依賴他吧。

　　我一邊抽泣一邊把這事兒告訴他，也目睹了他從迷惑到震驚再到無措的過程，期間有怎樣復雜的感情，大概我都能理解。

　　“我們該怎么辦？不能眼睜睜看著父君母妃去送死啊！”我定下神。

　　“是啊，關鍵是要采取什么辦法才能阻止他們！”小傅眉頭緊鎖，陷入深思。

　　在看到小傅不說話開始思考時，我便心跳加速，一刻也等不了了，連忙拉其他朝竹塵居趕去，“先走吧，你邊走邊想，實在不行，就求！”

　　我像是不要命的拉著他狂跑，生怕去晚了，就再也見不到他們了。

　　竹塵居還是一如既往的安靜，而此刻的心情卻......

　　這一次我再沒有猶豫是否要開門，就直接推門而進了。父君似乎一直呆在這，哪兒也沒去過。也許他是想趁最后的時間好好陪著母妃吧！

　　母妃靠在父君的懷中，微閉眼眸，神情閑適，一絲也沒有因為即將到來的一切感到不安，倒是看到匆匆趕來的我們而十分驚訝。

　　小傅懂事些，估計是怕我一個不小心說錯話，這才搶在我前面說：“夫君母妃，我們都知道了！”我想這個時候也沒必要裝作不知道了。

　　夫君母妃聽到后，面色凝重。

　　“既然你們都知道了，那也好。明日過后，辰兒要代替父君好好治理嘉瀾，溪兒也要乖些，時而幫襯幫襯！”父君說。

　　我在一旁聽著，哪里能容忍這樣的話，這分明是在交代身后事啊！“不要不要，我不聽，你們好好的，不許離開我們。”我哭號著，不顧小傅的阻攔。

　　“父君母妃真的只有采取這個辦法了么？”與我相比，小傅顯得更加理智。

　　父君和母妃一起點了點頭。

　　“不是只要找到另一塊五彩玄石就有救了么？溪兒求求你們不要走。溪兒馬上去找玄石，一定能找到的！”我知道此刻的我一直在胡言亂語。

　　母妃走到我跟前，抱住正哭的傷心的我，竟與我一同哭起來。

　　“傻溪兒，現在根本沒時間去找另一塊玄石了。父君母妃也舍不得你們啊！但是為了整個嘉瀾，我們必須這么做！”母妃說的異常堅定。

　　“可是......”我還想再說些什么卻被小傅打斷。

　　“父君，母妃你們放心，辰兒一定不負所望，好好治理嘉瀾，照顧溪兒。”從來沒見過他這樣可怕的神色，那種毅然決然......

　　父君這才滿意道：“這才是我的好孩兒！”

　　我心里一直在吶喊，明明是來阻止的，怎么又變成這個樣子。

　　難道一切真的再也無法挽回了嗎？

　　月色如墨，月華透過翠竹在地面上投下斑駁的影。我和小傅背靠著坐在竹塵居外的石椅上，無言不語。此時的沉默，是比萬惡的地獄烈火更折磨人心的。

　　我欲言又止，我該說些什么，是和小傅說我有多難過？可是此時的他也好不到哪里去。還是死性不改的說什么去找五彩玄石來救人的傻話？就算真的找到了，那么那時候的嘉瀾也早就在敵人的鐵蹄下灰飛煙滅了。

　　“明天是最后一天了。”我淡淡道。

　　“是啊，你看南方的夜空所泛著淡黃色的光暈，那里就是結界受損的部位。只要過了明天就可以恢復到從前。呵呵。”

　　“可是卻要以最沉痛的代價來換。你知道現在我有多么不知所措么，我覺得自己好沒用，要眼睜睜看著父君母妃一步步走向毀滅。”我的鼻子又是一陣酸。

　　小傅轉過身，用手臂將我挽在胸前，“溪兒，這就是命啊，父君母妃為了嘉瀾付出那么多，以后我們也要傾盡一生來守護啊！”

　　我微微點點頭，陷入沉思。

　　明天似乎是一個可怕的名詞，明天意味著挑戰、失去、毀滅......

　　我不記得我與小傅在竹塵居外坐了多久、想了多久,只知道不知不覺黎明便到了。云柔因為一晚上不見我回去，便一大早來竹塵居尋我。

　　云柔扶我起身，也許是因為坐的太久，雙腿麻木到失去知覺，整個人斜靠在云柔身上，我什么什么時候這么弱了。

　　回過頭，小傅仍然是一臉倦容，眼神空洞，我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只嘆了嘆氣，便叫云柔扶著我離開。好在，在回寢宮的路人，遇見了小傅的小跟班煙熏火燎趕往竹塵居去接他的主子。

　　我望著南方的天空，結界處裂痕忽明忽滅，像碎了的透明玻璃，裂縫不斷擴大。

　　云柔見我表情木然，眼睛無神，十分擔憂“公主，你這是怎么了？云柔很擔心你。”

　　“不久，咱們嘉瀾便不太平了！”

　　云柔的臉從最初的平靜變為驚愕；“難道外面所謂的傳言是真的？”

　　我沉默著。

　　“傳言說嘉瀾是因為當初有了王與王后的精血才制成嘉瀾結界，保我們永生，而現在結界受損、外敵侵入，王和王后不得不......”

　　傳言？呵呵。這些所謂的傳言不久就會成真。

　　我微微點點頭，不再說什么，也不去看她是怎樣的表情，于我都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