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七章    海歸尹星子

　　尹星子總算結束了三年的洋辛和洋苦，捧著博士證書，帶上男朋友兼投資者，踏上了回國再創業之路。

　　混合著舊書籍和灰塵的資料室角落里，魯濱和未婚妻正甜蜜地聽著歌曲《天仙配》。聽到敲門聲，見是從天而降似的尹星子，魯濱不禁意外又尷尬，偷看了一下未婚妻。未婚妻和尹星子似乎也怔了怔。看來兩個女子都有點在乎自己，魯濱有點得意。得意的魯濱開口道：

　　“喝夠洋墨水來了？怎不先打個招呼？我好去接你，也借機聞點洋墨水嘛。”

　　尹星子看著魯濱的未婚妻說魯濱道：

　　“還好意思說呢，你們都象是在跟我玩失蹤。”

　　魯濱說：

　　“對不起，我剛換了一家報社，還沒來得及通知。其他幾個家伙恐怕都已換了電話號碼。怎么樣，是回娘家來度假還是來老家重新扎根？”

　　尹星子說：

　　“回來二次創業。”

　　魯濱說：

　　“你還真的戀著這塊傷心地？”

　　尹星子說：

　　“時過總會境遷吧，怎么樣，還愿不愿意用你那只筆幫小妹一把？”

　　魯濱無奈地說：

　　“已沒人要我的文章了。”

　　尹星子說：

　　“放心，即便是回流的游子也還是有新聞點的，我保證你們的領導會重新把你擺在第一線上。”

　　尹星子又客氣地對魯濱的未婚妻說：

　　“嫂子，可以借他帶我去找另外幾個可能隱居了的老同學嗎？我在報社的門口等，給你們商量的時間。”

　　魯濱的未婚妻看著尹星子離去的方向對魯濱說：

　　“原來你還有個假洋妹子？怎不跟我說？”

　　魯濱說：

　　“難道你那么貪心，連我的女同學也一起要？”

　　未婚妻說：

　　“我哪敢沾你們洋務派的光？我只是不明白，多數人想方設法都要留在國外，她會那么愛國？”

　　魯濱說：

　　“人家是打著洋招牌來開拓故鄉市場的，我敢說，她的回歸必定能使我們幾個蔫得快要四分五散的老同學重新聚合著閃光起來。你批準我的口頭請假嗎？”

　　現實的利害占了上風，未婚妻打消了莫名的醋意，說：

　　“乘著我開通了起來，你該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哪怕只是回光返照，也好過永遠漆黑一片。我頂多也只是十點鐘的陽光，不想一輩子在這資料室里發霉。”

　　正在牛實的農場里勞作的李俊聽到尹星子的叫喚，激動地跑過來說：

　　“唉呀，游子回來了。”

　　牛實擦掉手上的泥，握著尹星子說：

　　“你回來就好了，希望你的回來能燃起大伙兒幾乎熄滅了的朝氣，填平大伙兒塌了大半的心靈空間。”

　　牛實在一戶農家里招待了尹星子和魯濱。回味著這沒有污染的飯菜，尹星子感慨道：

　　“很久沒有吃到這么輕松的飯了。”

　　牛實說：

　　“得到客人的贊美是主人莫大的欣慰。不過，我們也不希望你打老遠地回來只是為吃一頓自然飯。有什么宏偉的計劃？我們能幫你什么？”

　　尹星子說：

　　“等找齊原來的同伙再說吧。”

　　鄰市一間僻靜的中學里，文若正在教學生背誦詩詞：

　　“想當年，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贏得倉惶北顧……”

　　尹星子他們一行四人在辦公室門外等到了下課。文若驚喜地拉著尹星子說：

　　“我沒課了，咱們到街上找一處安靜的地方說話。”

　　距離文若的學校三十公里遠的一所精神病院里，華芙正在草地上開解一個曾經有點風光的病人：

　　“排除雜念，專門想象些美麗的青山、雪山和綠水，而后想想自己就住在這樣的山水里。”

　　病人的老婆卻在一邊潑冷水：

　　“醫生，別費神了，他接下來一定只會想這美麗的風景區里怎么沒有高級賓館？”

　　華芙說：

　　“要清除一種由來已久的習慣，不可能是一朝一夕的事。”

　　病人的其他家屬又說：

　　“算了吧，都什么時代了，馬車還能抵擋得了奔馳？還是找點實際的辦法吧。”

　　華芙有點生氣了，想甩手不管，又覺得有違職業道德。恰好尹星子他們出現了，華芙眼睛一亮，心里樂了：

　　“謝天謝地，救星來了。”

　　尹星子關切地問華芙和文若：

　　“你們兩個原來不是常在一起的嗎？怎么就分手了？”

　　華芙說：

　　“混得不好，又還要面子，所以就想先單打獨斗一段時間再說，既免了心煩，也算是為朋友減負吧。”

　　尹星子又問：

　　“現在通訊這么發達，這里的領導能不知道你們在烏龍市的事嗎？”

　　文若說：

　　“他們說我們多少也有點名聲，就收了我們。反正這年頭的人可不太在乎你有多少好名和多少負面新聞，只要有爭議，就有注目率，有注目率就有紅火的可能。再說了，咱們在烏龍市干的事，一下子還難以定論呢。”

　　一路顛簸著趕到包達的宿舍時，天已黑盡。魯濱示意大家先在門口偷聽，看看包達究竟在干些什么。只聽包達在里面興奮地大叫道：

　　“啊！終于參透了，不要死跟什么路線，關鍵要跟準人，而且要能預測形勢的變化而預先改投新的主子。”

　　大伙兒會心又酸楚。牛實拍門叫道：

　　“包寨主，開門，故人來訪。”

　　包達出來見是尹星子意外歸來，文若也跟了來，便化用兩句詩來應對：

　　“度盡劫波朋友在，相逢一笑看未來。”

　　尹星子說：

　　“亡羊補牢未為晚，江心補漏不算遲。”

　　回到市里，大伙兒見賈營在辦公室里焦躁地踱來踱去。尹星子去敲門說：

　　“賈老板，有新貨嗎？”

　　開門出來的賈營不禁愣了一下。尹星子問：

　　“你晃來晃去的，在琢磨什么？”

　　賈營說：

　　“原來開的那公司，架子拉得大，底子薄，撐得很累也很危險，退出董事會后，開了這間小店，專賣隨身聽之類的時尚玩意。前幾天剛進了批貨，正研究要不要采用這句廣告詞。”

　　魯濱問是什么絕妙好詞，賈營偷看著華芙說：

　　“小店新玩意，新玩意新世界。”

　　見華芙一副苦澀的附和樣，賈營心想自己枯萎了的心花可能有再次綻開的機會了吧。

　　碰頭會上，大家問尹星子此行有什么宏偉的打算，尹星子說先在一部帶點反叛色彩的影片中當女主角，迎合青少年觀眾的逆反心理，等轟動起來后，就退出前臺，專做制片人或導演什么的。包達說：

　　“反叛的作品難以通過審查關呢。”

　　尹星子說：

　　“我只在邊緣上雜耍，不會越雷遲半步的。”

　　華芙問：

　　“要是打響后，繼續兼顧著玩下去不更好嗎？干嗎只專注于某一行當？”

　　尹星子說：

　　“我這老面孔還能永遠吸引口味善變的青少年觀眾嗎？等到觀眾退場時再轉業就太晚了。”

　　魯濱替尹星子擔心道：

　　“現在光烏龍市的影視公司就有幾十家呢，能殺出重圍嗎？”

　　尹星子自信地說：

　　“我們有外資嘛。”

　　魯濱心里不舒服地沉了一下。

　　由于從耀眼的海報和媒體上知悉尹星子帶了外面的和尚來，對一些不可忽視的環節，尹星子他們也適當作了打點，新聞發布會這天，來的人還真不少。尹星子把魯濱等人全都拉上臺亮相，介紹說是她的得力后盾。魯濱卻高興得相當勉強，有個老外跟尹星子似乎太親昵了。臺上還有幾位特殊的小嘉賓，是尹星子一直在資助的山區小學生。尹星子宣布說要讓這幾個小朋友在新戲中擔任角色。尹星子特意要這幾個小嘉賓發言，幾個小家伙聲淚俱下的憶苦思甜式發言讓感動的觀眾把熱烈的掌聲投給了尹星子。掌聲中，魯濱在分神，暗暗表揚自己：

　　“幸虧我聰明，先找了個不錯的情感替身，要不然，以后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如何忍耐那煎熬？”（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