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chapter5 對過去還有多少的留戀

　　暑假很快很快地過去了，迎來的是開學。

　　省重點位于城市郊區，大部分學生選擇寄宿，我也不例外，得知和威少分到一個宿舍后，非常開心，但是當我和他走到宿舍的時候，驚呆了。

　　宿舍里的另一個舍友，赫然就是劉斌！

　　我和威少異口同聲地說道：“你不是去四中了嗎？怎么會在這里？”

　　劉斌搖搖頭：“我爸爸把我的志愿改了，我居然不知道！拿到錄取通知書的一刻，整個人都嚇呆了……”

　　這間宿舍一共有四個人，我，威少，劉斌，還有一個小胖子叫做林三金。

　　林三金看起來白白嫩嫩，呆呆傻傻，猶如一塊未經雕琢的美玉，看上去像不諳世事的少年，一副涉世未深的單純模樣。我，威少，劉斌，三人相視一笑，這孩子，我們帶壞定了！

　　結果想不到的是，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林三金看上去挺單純，但是一開口，多少一本道空天使加勒比加上各種番號，以及一些特殊人群才懂得特殊詞語，以及某某地方有些熱什么的，他甚至還在洗衣服時哼唱起某某熱開頭那令人熱血澎湃的小曲。

　　發現三金的成熟程度登峰造極，超出我們的想象，沒有辦法，威少還想說什么，我連忙拉住他，“可別教人家DOTA了，等會又把一個無辜少年帶壞了。”

　　威少白我一眼：“都知道住校沒電腦玩DOTA了，你還說這話刺激我！”

　　我也白他一眼：“你再玩下去，還有救？”

　　原本以為宿舍分在一起，我們四個人都會同班，沒想到我和威少一個班，在十三班，劉斌和三金一個班，在十四班，只是分開也好，這樣宿舍里來來往往的人一多，等于我們有兩個班一百個同學了，而恰好十三十四，連起來就是“一生一世”。

　　剛剛進入新環境，我們每個人都有一些宏圖壯志，我的目標是寫好文章，稱霸文社；威少的目標當然不是打好DOTA，稱霸電競社，因為在校是不允許打游戲的，電競社也只是非法的“民間”社團，他的目標是彈好吉他唱好歌，這是他被DOTA光環所掩蓋的絕活之一；而劉斌作為曾經的市賽冠軍隊伍的主力，他自然想打好排球和籃球；小胖子三金圓滾滾的臉龐上一雙烏黑發亮的大眼睛投射出睿智的光芒，他想當學霸，順便參加模擬聯合國。

　　就這樣我們懷著各自的夢想，開始了新的征程。

　　走新的路時，難免會懷念過去，蘇洛媜到了市重點，去了軍訓，一時半會聯系不上，而威少對包子深惡痛絕，自然是懶得聯系她了，而且包子差了十幾分，考不上省重點，不知去了哪所學校；劉斌說自己曾經有女朋友，就是上次說要和他一起考四中的，可是他被他爸偷偷改了志愿，所以也就和她分了；三金坦言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從前只有暗戀的份，現在希望有所突破。

　　選舍長的時候，比起其他宿舍爭先恐后地想當舍長，我們這里卻是互相謙讓，因為如果要當舍長，必須天天和生輔大媽報道，他們戲言說是被大媽“潛規則”，大家都嫌麻煩，誰想天天去找生輔大媽呢？大家推托來推托去，最后最弱小的小胖子三金被迫當上了舍長。

　　省重點因為地處郊區，旁邊都是農村，時常有些貓狗偷偷從學校的柵欄的縫隙中竄進來，到了晚上，宿舍樓下時常能聽見貓狗的叫聲，而附近的農村也時常傳來犬吠，應該是有生人路過，驚動了它們，更有意思的是，這里的農村有一個特色，就是半夜有雞叫，不知道為什么，那里的雞每到十二點，就會咕咕咕地叫起來，聲音傳到宿舍來，無比清晰地沖進我們的耳朵。

　　所以剛剛進去的那個晚上，我便有閑情逸致賦詩一首。

　　觀一地秋葉如霜，

　　映入雙眸幾昏花。

　　何人廝守明月畔，

　　已是生死兩茫茫。

　　笑談因緣一念差，（①）

　　迢迢兩地相思漫。（②）

　　嘗聞傾國與傾城，

　　欲使日月倒星辰。

　　枯藤老樹為我朋，

　　病貓死狗伴吾身。（③）

　　府中應華燈初上，

　　城郊唯孤獨相伴。

　　注解：①：指報志愿的事情，夏鐫宇（我）和蘇洛媜沒有報同一所學校。

　　②：兩所學校距離非常遠。

　　③：宿舍樓下貓狗很多

　　說起那個農村，還真有一些不得不說的事情，剛開學的時候，劉斌和威少兩個大色狼，妄圖使用手機QQ的“查找添加附近的人”這一功能，想跟一些女生搭訕，可是他們加了不少“距離一千米”，“距離五百米”，“距離兩百米”的人，和她們一交流，她們都說自己不是省重點的學生，威少和劉斌正納悶著，大罵這個功能怎么那么不靠譜，這時候小胖子看看窗外，若有所思，把威少和劉斌拉到窗前，指著那離學校僅一墻之隔的大片大片的民宅，說，這些就是離我們一千米，五百米，兩百米，甚至一百米的地方，怎么會找得到你們想搭訕的女生？找得到的都是村民吧！

　　威少搭訕不成，又玩一見鐘情，他在去食堂的路上，看到一個穿著粉色上衣的女生，就喜歡上了她，親昵地稱她為“小粉”，認為她是他的女神，可是他只見過了一次“小粉”，就怎么也遇不上她了。然后威少便飛快地換了目標，六天看上了五個女生，為新同學們所津津樂道。

　　看著如此花心的他，我蠻問問他還記不記得包子，他說當然記得啊，那是他的初戀，也是他第一個因為DOTA而失去的女生，我以為他接下會說：“也是最后一個因為DOTA失去的女生。”

　　沒想到他說的是：“絕對不是最后一個因為DOTA失去的女生。”

　　我感到一陣眩暈，DOTA在他心中是有多重要，重要到可以結婚么？

　　快開學的時候我想我可以利用住宿的時間去操場上練習跑步，不想威少對跑步沒興趣，劉斌體育好卻也只喜歡打球，三金就是懶洋洋地不想動，活像一只小豬。而各種其他班的同學以前的同學，統統都懶得去跑步，抱著試一試的心態，我發給了一個暑假在QQ上認識的學姐，她居然答應了。

　　于是每天早晨我都會在六點二十的時候準時醒來，看著窗外橙黃的陽光透過窗簾灑在宿舍的每一個角落，灑在那些呼呼大睡的舍友們奇葩的睡姿上，然后我便收拾東西下樓和學姐一起跑步，跑步完有時陪她一起吃飯，有時自己回宿舍吃早飯。

　　那時候順便會給學姐抄一些歌詞和詩，因為習慣給蘇洛媜抄東西之后，想到沒什么人可以讓我抄東西，心里怪空落落的。那時候想起蘇洛媜，寫了不少詩，抄給學姐，得到她挺不錯的評價。

　　《故事中的人》

　　寫一個故事

　　送給你

　　凄美得像首詩

　　用年華來織

　　夢中的文字

　　故事中的人

　　曾與我相識

　　卻無情而去如風逝

　　我希望再也不寫故事

　　舍不得你成為文字

　　終于有一天

　　在陌生的城市

　　搖曳的白熾

　　你被寫進

　　米黃色的稿紙

　　《日落的操場》

　　學校的喧囂

　　抑或沉默

　　安逸于操場的日落

　　邁著碎步的我

　　失魂落魄

　　身后燈光如嘲諷閃爍

　　馬路轟鳴震痛耳膜

　　天空飛鳥割裂守候

　　回首一地綠茵向左

　　左手時光不再溫柔

　　操場黃昏后的日落

　　看他人她事牽手走

　　只是無人可握我手

　　兩首詩后來發在空間上給了蘇洛媜看，那時候思念她又不好意思直接寫，就借著思鄉想父母的情緒，寫了一篇《離家賦》

　　人之離家，若日月隱跡，雖知終復歸來，然白日不見月，黑夜難覓日，此懷清冷，彼念熾熱，傷心落寞，在所難免。

　　人離家也，是絮飄葉殘，枝折蕊落，孤雁南飛，枯枝無依，阡陌糾纏，躑躅處處，風起天涯，未見其返，箭弦已分，難測前程。

　　煙花漫天，瓊花織于天際；霓光飛爍，繁盛出自城西。往日繁華種種，今朝幻夢處處。月下徘徊，花影婆娑；對月覓影；觀花哀情。流韶華于俗物，虛年華于塵世。

　　楊柳萋萋，鳳池霧依；秋草默默，鳴陽風起。細雨縷縷，高樓寂寂，風自天涯起；云煙渺渺，孤道幽幽，緣從輪回續。前程已是難測，吉兇黃白又聞。

　　夫以己度人，或因人悲己，皆人之常情；悲歌清蕭四野，將星隕落天際。七樓之上，蒼茫萬里；七樓之下，青石一地。咫尺陰陽，一步別離。

　　故人已去，流光失色；舊夢不復，寒風蕭瑟。前人排星漫檐；悲者留詩滿柜。承時光之余饋，凌生死于須臾，度進退于轉瞬，憑執念以生存，奮余威展青春！

　　負手立長廊，千帳燈火望。撥千里云散，閱萬卷書殘。視蒼生如草芥，御萬物為芻狗，越天地于股掌，執日月于談吐！

　　曾記昔年，日月流光，于西荒茫茫之處，見千里黃沙，萬里渺云；又曾于江南煙雨，見堤上游人如織，笙歌起落；或于帝都見虛華蔽天，兇惡暗日；又于古都覓滿街麻衣，魂縈北邙。出生入死，猶自未退，區區離家，未曾有悔！

　　若歸；織年華為榮光；若不歸，葬心于華胥逆旅。

　　老師對這篇賦的評價是，有宋人賦的感覺，同學看了驚為天人，只是我很遺憾，遺憾這樣的文章，終究寫不盡對她的思念，倘若能和她在一個學校，縱使寫不出來又如何？不能在同一所學校，寫再好，又是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