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漾散.夢中花園】系列之

　　《畫魂》

　　“我在探索，我在奮斗，我全身心都奉獻于此。”一個兩百年前畫家的心聲。致心中永遠的畫魂——梵高。

　　 ——題記

　　在我尚念中學時，曾看過一本書，名字叫《渴望生活》。作者是歐文.斯通。文森特.梵高是世上最孤獨的人之一，作者在書的前沿中這樣寫到。那是我第一次對梵高有了了解。

　　在一節有關梵高主題的美術課上，美術老師在一邊講到他的生平時，一邊在PPT的課間里，呈現出有關他的作品。一幅接著一幅。我只記得，那節課里的我，看著書中的這個男人，心里有隱隱作痛的觸覺。在晚自修時，寫下有關他的一篇隨筆。雖然舊日的手稿現已找不到，但我仍清晰記得，當年自己內心的感受。那篇隨筆的題目叫，《世界上最孤獨的男人》。

　　在大學時，看了一部法國電影。影片的片頭，由畫布上濃重的純藍色組成。畫筆在上面掠過時，發出刷刷有力的節奏。有如一種潮水般的錯覺。

　　整部片子的基調偏于冷靜。不少的歡樂鏡頭里頗有寓意：聚會時的嬉鬧與表演，鄉村里的舞會，沙龍派對里的狂嗨與男女間的情愛。歌聲，樂曲，美酒，年輕光潔的女性身軀。間斷地出現與持續。

　　在這些熱鬧紛呈的人生表象里，相對于文森特的處境，起到一個背景襯托的作用。棉質的床單與雪白的墻壁，床頭放著的那把舊椅子。一些人輕聲地來來去去。他們無法參與到他的獨自荒涼里。

　　在陽光充沛的田野上，他對著自己的身體開了一槍，然后掩蓋自己的傷口回到家里，拖了幾日后死去。在他弟弟提奧的懷里。

　　“為了忘掉憂郁，我躺在一棵老樹干邊的沙地上，畫這顆老樹的素描。我穿著一件亞麻的布上衣，叼著煙斗，眼望著深藍色的天空。還有那些沼澤和草地，這使我快樂。生活對于我來說是一次艱難的航行。我也不知道潮水會不會漲，乃至沒過嘴唇，甚至漲得更高。但是我要前行”

　　這是梵高在寫給弟弟的書信里，說了他一生想說的語言。

　　*

　　在十九世紀的后印象派畫家里，梵高的風格獨樹一幟。他的一些作品有點類似兒童的創作。線條和色彩大膽純粹。重點都傾向于風景，植物，以及貧苦的大眾描繪。

　　向日葵，鳶尾花。星空，麥田。蘋果園，夜色中的咖啡店。吃土豆的農民，拾麥穗的婦人。可以說，他筆下的每一個物體，都以獨特而穿透的方式燃燒著它們的生命力。不僅僅是一種靜物。它們是有靈性魂魄的生命。

　　一段時間里，收集所有關于他的電影。在剛才提到過的那部法國電影里，他捂著腹部從麥田里轉道回去時，雷雨將至的天空中，有黑色的鳥飛竄。在另一部電影里，他要求弟弟提奧給他一支煙，他叼著煙死去。在不同的電影畫面里，他在被后人的不同想象的鏡頭里，一次次的結束了肉體的生命。而最終，他的真相仍只是他自己的秘密。屬于他自己的事，這樣很好。

　　在同時期的畫家里，沒有一個再像梵高這般濃烈與亢奮。

　　他筆下的色彩。濃烈與明亮，深紅與明黃，靛藍與艷紫，炫黑與墨綠。的確，油彩有時候以凝固的狀態呈現在畫布上，不能再稀釋與抹勻。好似一種被搓揉的靈魂，把暗紅的液體噴射在包容著無限向往的空白上。在色彩被落筆的當下，已成永恒。

　　孤立的處境雖然看似危險及代價巨大。但真正的創作者，甘愿把自己的痛苦及超脫生命污泥尋求凈化的使命當作供品擺上祭壇?；叵肫鹨晃还P者的這句話。

　　的確。時代當下的不少人，左右逢源徒有虛名，時常暴殄饕餮后從食道里打出一個響亮的飽嗝，以此度過數十年；而有些人，在歷經誤讀與黑暗后，用孤注一擲的果敢與專注，重組生活模式，遠離喧囂金迷塵世，訓練心智。

　　*

　　曾去中國美院看畫展?？吹酱蟛糠之敶佬g作品，很多亦是有媚俗形態、虛浮概念之嫌。我們已經很少能夠再看到那些充斥感情的靜謐作品，能夠給現世中的人，給他們的生活與精神帶來光芒的作品。在廣渺的天空中，即使所有的光亮都可以黯淡，然，星辰不會熄滅，它會永恒照耀，即便已經逝去。

　　有些個體，他們注定屬于人類共同的財富，從不隸屬于狹隘的某事某地。

　　“我在探索，我在奮斗，我全身心都奉獻于此?！彼袩釔鄞笞匀坏娜?，在身心歷經苦痛與黑暗的當下之后，會加倍得到積極的光明能量。因為他們是帶著使命而來，他們的路會越來越寬。

　　——我不知道潮水會不會上漲，乃至沒過嘴唇，甚至漲得更高。

　　但是我要前行。

　　這一切的執念，這一切的美。對美的真情實感，可以讓微小的個體曾如此瘋狂與激奮，孤獨與痛楚。

　　我想我不會忘記。從尚年少時到現在的自己，這七八年的時間在校園與城市里歷經的種種。我依然沒有放棄對他積累的長久尊重。我想這情感會一直延續。

　　我會去他的國度，以及去到那個一萬公里之外的小鎮。會看到他的閣樓與單人床，然后采下兩朵麥田里的黃色雛菊，靜靜地放在他的墓碑上。我想，花朵，樸素雋秀的花朵，一定是他所喜愛的。熱愛大自然的人，樂趣會來自于靜謐莫測的天與地。心生擔當。

　　強者自救，圣者渡人。他的光不會隨時間的逝去而湮滅。只會愈來愈亮，照耀現世中微小個體的作為。

　　他是永遠的畫魂——梵高。

　　漾子葵

　　2013年6月18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