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4-4 第一次燒香許愿

　　她推門進了報告廳，沒想到還有比她更早的。李虹綿正領著幾個同學在布置會場。那幾個男孩子全被她指到東，又指到西。只聽見她在說，蘇泰達教授五個字不要放得太開。果然站在梯子上的男孩子移動了那幾個字。教授？王雪晴在心里問自己，蘇泰達什么時候評了教授，這在大學里可是打破頭才能搶來的，許多學術腐敗由此而生，雖然已經是大學的常態，誰也無法遏制。退一步想，人家蘇泰達跟你們這些學究爭教授干什么？他活得好好的，他的學識，他的社會地位，哪樣比教授差。大學教授不是被小處長訓得抬不起頭來嗎？因為小處長可以協助申請項目資金，教授是向資金低頭，小處長看見蘇泰達卻是要低頭的，原因也是蘇泰達手中有資金，他可以給大學的研究項目贊助。稱蘇泰達為教授，王雪晴怎么沒想到，他實在是實至名歸的教授，何須誰來授予，倒是被李虹綿這個小丫頭片子想到了。王雪晴遠遠看著，李虹綿正在欣賞她的同伴別好的幾個字：蘇泰達教授報告會，她走到舞臺左邊看看，又走到右邊看看，滿意地點點頭，好了，男同胞們，謝謝你們。她回過頭來看見王雪晴，喊道，王老師，你來了，你看看這個會議標識好不好？王雪晴走上舞臺，拉著李虹綿的手，好，好，李虹綿。難道能說不好，難道能說你搶了我的先機，她趁機表揚了這幾位同學，他們都是學院里的碩士生。

　　王雪晴心里想的可不是“好，李虹綿”，在李虹綿面前，說她自慚形穢，或許不準確，矮一截的感覺總是有的。其實她們身高相仿，矮一截是精神上的，她總感到她不是李虹綿的對手，此時學問已經不是衡量標準，她心中確確實實覺得李虹綿有勝過自己一籌的地方，她不好再說什么，直至見到蘇泰達，她如同以往，心中有一種涌起漣漪的感覺，蘇總，來了。幾天來的心思，有多少話要說，此時卻不知哪是一個頭，該先說哪一句，但很快調整了情緒，直接切入今天要講的內容。蘇泰達總能在他的報告中，帶來新鮮的氣息。如同電視臺的老板專題節目，當然比那個節目更放得開，他的報告不必層層審批，所以就放得開，總能切中時弊，搔到癢處。這就是他的報告吸引人的地方，今天仍然如此。王雪晴陪蘇泰達進入會場時，他看到了主席臺的會標，不禁心中一震，隨即平靜，不必拘泥于形式，教授不教授，蘇泰達是無所謂的。他用不著靠這個職稱來換取金錢、升職或其他利益。他沒有說話，王雪晴注意到他的目光，就說這是幾個研究生毛孩子搞的花樣。蘇泰達朝里走，他向站在門口和走廊里的學生們點頭致意，有這么多人歡迎他的報告，也不枉他昨夜又花了一個多小時把稿子順了一遍。真正講起來，他不會照稿子念，而是海闊天空。時常會在演講中迸出火花，這往往是所有聽眾側耳細聽，幾百雙眼睛朝他望的一刻。就在這種時候，王雪晴也是把目光緊緊盯住了他。不過她另有一種奇異的感覺，就像這幾百雙眼睛正朝著她望，其實她并不在臺上，她坐在聽眾席的第一排，這是她的老位子，學生們也了解她這個習慣，總是給她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