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座下談
(1)家庭會
三月十七日那天過午,等“氣蛤蟆”跟宋鳳成離開后,“老油條”躺床上歪(睡)了一覺。醒來,他披上褂子,背著雙手,嘴里哼哼著連他自己都不知是啥的小曲兒,找大哥宋懷近商量事去。
來到大哥家門前,巧了,見他正坐在門樓下趁光鮮去除那新割下的柳條兒嫩葉跟外皮呢。
這是附近村人都了解的,順著金光村村東的大青山山勢,彎彎曲曲下來一道小河水,那小河兩岸,長滿了叢叢的柳條兒。往常,金光村老人都好拿這些柳條兒做文章。那就是等開春樹芽兒萌發了,便拿鐮刀割下這條條柳枝兒來,趁光鮮去除了嫩葉跟外皮,晾干了,再泡到水里呆上半天或一夜,完全浸濕了,借著軟和勁兒,粗點兒的一刀劈為兩半,細點兒的,直接使用,編織簸箕或櫞子頭。“老油條”的大哥宋懷近就是遠近聞名的編織好手,他編的簸箕跟櫞子頭,拿到大青山那邊的三仙莊集市上,確就是搶手貨。這個,作為二弟,“老油條”自然再清楚不過。(櫞子頭——一種柳條編織器具,長圓狀,有手把。家庭多用來盛放食物。我感覺應該叫籃子。)
“老油條”住下腳,瞧大哥身右邊那條條已除去外皮的柳枝兒,光溜溜,白生生,真心惹人疼。而大哥身左邊,那沒處理的柳枝兒,雖然全都帶著沒枯萎的嫩葉,但眼瞅著,卻沒有任何引人之處。
瞧宋懷近的體型,跟“老油條”差不多少。頭發也全黑。他正手拿帶著嫩葉的柳枝兒,硬生生夾在腳下的鐵質夾具里,伸手一拉,光溜溜,白生生的柳條兒變戲法似的出現在他手里。
宋懷近干的投入,眼瞅著他去除了五六條柳枝兒外皮,他還愣沒注意到旁邊已站了半天的親二弟。
沒法兒,“老油條”只得對著他說:“大哥,一輩子了,你還沒干夠這活路呀?”
耳聽有人對他說話,宋懷近打一個激靈,抬頭見是自家二兄弟,說:“哎喲,是國子他二叔呀,我還以為是誰呢,可嚇死我了……”
“老油條”聽此說:“可是,我都站這老半天了,都怨你耳背。”
“什么呀,手里這活盡是響聲。我這樣悄無聲息地站著,你干這活,我想你也發現不了來人。”
“呵呵,也倒是。”
見大哥沒有住手的意思,“老油條”上前一步說:“來,大哥,把你手里夾具給我,我先弄著,你把鳳國找來去,我跟他有話說。”
“你跟鳳國有啥事說?看看,還得讓你來,你不是說一聲,讓鳳元或鳳首來傳個話,讓他到你家去得咧!”
“哦,大哥,你甭管了,只管把他叫來就成了。”
“哎,知道了。”
宋懷近答應著,把手里的夾具遞給了“老油條”,抬腳便往街口走。
誰知“老油條”還沒拿起一條柳枝兒呢,又見宋懷近折回身來,說:“國子他二叔,你慢點兒,千萬別傷著自己的手。”
“沒事兒,老嫲嫲奶孩子,這是我早撂下的活了。”
“別這般說,畢竟你多年不干了。”
“沒事,沒事,就這點兒活路,你放心去吧,放心去吧。”
“老油條”瞧大哥再次離開了,方低身拾起一條柳枝兒,順勢夾在夾具里,照著老大哥的樣子,拉一下。你別說,那除去外皮的柳條兒,可都是一個模樣兒。
“老油條”摸一把那光光的柳條兒,忍不住嘟囔一句:“他奶奶的,只怕比拴住他娘的大腿根還嫩滑哩!”
不超過十分鐘,宋鳳國跟父親宋懷近一塊來了。
“老油條”見大侄子來了,對他說:“去鳳國,把鳳家、鳳元、鳳首他們三弟兄找來去。”
宋鳳國二話沒說,轉身叫人去。
見大兒子來了就被支使走了,宋懷近說:“國子他二叔你也是,你不是直接跟我說我去把他們小弟兄都叫來得了,省得國子還得多跑路……”
“嗨,大哥,叫你去叫國子,就是我有勞你了。至于其他幾個,還是叫大侄子去叫合適。”
“得得,隨你安排吧,你反正都是常有理。”
等侄子兒子們來齊了,“老油條”又讓大哥住了手,給一家男丁開上家庭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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