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尷尬初遇

　　昏暗中Van拉著晏卓穿過了幾條曲折的走廊，經過了幾個廳室，來到一間伸手不見五指的暗室里停了下來，晏卓聽到“咔咔”的類似啟動開關的聲音，他們又進到了一條狹窄的通道，周圍散發著潮濕的泥土味，行進過程中她的身體不時與邊壁碰擦，而Van行動迅速無礙，如在白晝中行動一般。坑洼不平的地上布滿石頭泥塊，剛走幾步就痛得晏卓蹲下身子揉搓自己的雙腳。Van伸手將她夾在腋下甩開步子趕路。眼前越來越亮，沒多久就豁然開朗，他們已走出狹長的洞穴回到光明中。

　　外面陽光刺眼，四周圍植物生長茂密，Van撥開層層藤蔓，才算找到一處能落腳的地方。他將晏卓放到一塊天然大石上，謹慎地觀察周圍的情況，神情十分嚴肅。

　　晏卓皺眉揉著自己的腳，忍不住嘶嘶吸氣，她兩只腳不同程度受了傷，再赤腳走下去，會很嚴重，現在她已痛得沒法走路了。Van皺著眉頭掃視周圍，一只手卻放在她腳上。晏卓害羞，伸手要撥開他的手，他反而轉過來看著她的腳，微傾下身體幫她撫摸傷口，舒適的感覺從腳下蔓延到她全身，難以名狀的舒適感波浪似的一波波漾到頭頂，晏卓口鼻中不由自主發出一聲輕哼，臉上一紅急忙咬牙忍住。

　　經過Van的撫摸，她足部的傷口魔術般愈合復原，Van脫掉外套扔在地上又脫下背心，露出性感強健的上身，肌肉結實的胸腹正對著她的臉，讓她害羞地低下頭不敢去看。Van三兩下將背心撕成兩片，蹲下身子捧起晏卓嬌巧的雙腳，晏卓更加害羞，努力往回拉自己的雙腳，被他的大手用力控制住。因為兩人挨得很近，晏卓看到他低下的臉頰上似有紅潮，呼吸也變得有些粗重，兩只手滾燙發熱。他用撕開的背心布片分別包裹在晏卓的腳上，他包得很仔細，不松也不緊。晏卓有了兩只簡陋的黑色鞋子，微紅著臉從石頭上下來，嘗試著走了兩步。Van在旁邊拿起外套穿上，邊扣扣子邊四下張望，他皺著眉頭扣上最后一粒紐扣，伸手按在晏卓頸上，力氣由輕變重，晏卓會意地順勢蹲下縮在巨石邊上。

　　低沉的“嗷嗷”聲從不遠處傳來，密林中發出窸窸窣窣的動靜，晏卓不敢抬頭，只能看到Van的兩條褲腳。

　　聲音越來越近，Van的雙腳微微移動一下，突然箭一般沖出去，嘶叫聲和打斗聲混成一團，晏卓抱住自己的頭，小心而焦急地張望觀察一眼——十幾只狼形的動物將Van包圍住，不時沖上去撕咬。

　　眼前的一幕讓晏卓震驚：十幾只狼各個身形健壯，完全和電視里的狼不同，他們體型異常巨大，體長幾乎有一人長，吼聲低沉兇悍，齜牙咧嘴的兇殘摸樣非常恐怖。

　　一只狼咬住Van的上衣衣擺，另兩只咬住他兩袖，一只毛色深灰的巨狼高高躍起，撲向Van的肩頭。后面的情形晏卓不忍再看，顫抖著閉上眼睛，一秒鐘后又忍不住睜開，只見一只狼嗚嗚叫著倒在地上，口中淌出鮮血抽搐在地上，而Van的身上又多了兩只狼，分別咬在他的肩頭和右腿，其余**只在周圍盤旋，正伺機突襲。

　　晏卓不知如何是好，看到不遠處地上有一根茶杯口粗細的樹枝，心想沖上去拼了。她心念一動，手臂已伸出去。

　　這時，Van突然發出一聲巨吼，聲浪如波濤般像四周擴散，晏卓張口捂住自己的耳朵竭力忍受著超乎承受極限的聲音，她覺得自己肯定要聾了，這聲音比客機起飛的聲音可怕一百倍。

　　四周的物體無不受其影響，草木摧折，碎石飛滾，聲浪如龍卷風一般席卷了周遭的一切。所幸這種情況沒有持續太長時間，很快就停下來，晏卓被沙土吹迷了眼，好不容易才睜開眼睛，其實還看不真切——她隱約看見Van搖搖晃晃地坐下去，看來傷得不輕。

　　她邊揉眼睛，邊搖晃著向Van走過去，摸索到他的肩膀后，知道他沒有事，暗暗長舒一口氣。

　　地上是十幾具長滿毛的動物的尸體，但它們并不是狼，身體比狼要小很多，四肢短粗，肩背很強壯，頭大耳尖，牙齒和爪子銳利尖長。“這是什么東西？”晏卓暗暗吃驚，小聲地“啊？”了一下，她不明白剛才十幾只狼竟突然變了模樣！

　　“是博吉（Bogy），他們善于變化，非常強大！”Van忍著痛說。Van的外套和褲子已是一片襤褸，被撕開領襟處的胸膛部位有鮮血滲出，左肩上也有一片殷紅。晏卓疼惜地撩開他的衣服，想觀察他的傷勢，反被厭惡地閃開，“離我遠點！”

　　他這種反應本不會讓晏卓再傷心了，只是他無緣由地厭惡自己讓晏卓發自心底難過。不是為了自己，是因為Van冷漠的無法打開的心門，晏卓好似在外面已經看到了他心里干凈柔軟的地方，他卻緊緊關起大門不讓她再靠近。

　　這次她沒有生氣地扭頭走開，而是執拗地堅持，說：“讓我看看！”

　　她再次伸出手輕輕掀開Van的衣服查看傷勢。他果然傷得不輕，胸口和肩頭血肉模糊，換做常人肯定看不下去，晏卓卻只是微皺眉頭小心地用自己的衣角幫他清理表面的臟物碎屑。Van發出一聲忍痛的“嘶嘶”聲，她就立刻停下來，不安地看著他的臉。

　　Van轉過臉來正面凝視她，俊臉已有潮紅，兩只明亮的藍眼睛溫柔迷人。見Van并沒有顯露出非常痛苦地樣子，晏卓稍稍放心，可是他火辣的目光又讓她無所適從，她感到自己的心兒好像在打鼓，一股血朝臉上沖，羞澀中連忙低頭繼續幫他擦拭傷口來掩飾自己的尷尬。Van伸手握住晏卓拿著衣角的右手，他的手很熱，而他的呼吸更熱，熱乎乎的氣體噴在晏卓臉上，讓她感覺自己的呼吸都沉重起來。

　　慌亂中她下意識看看Van的傷口，兩處較嚴重的傷口已止住血，晏卓輕輕掙開對方的手，她想脫下自己的外套，用里面質地柔軟的襯衣幫他包扎一下，但如果這樣她就要這里脫衣服并露出自己的上身。也只是一秒鐘的猶豫，她決定不考慮多余的問題先給Van包扎傷口要緊。于是她起身邊解開自己的上衣扣子，Van好像明白了她的意圖，看著她一動不動表情很安靜。她小心地繞到Van身后，背對著他開始脫衣服，其實旁邊那塊巨石就是一個天然的屏障，但她相信Van不會回頭偷看自己，還是決定就在這里背對著他脫下自己的衣服。此時她心兒“砰砰”亂跳，動作很慌張，脫下外套輕輕扔在石頭上，并悄悄回頭看一眼Van，他仍然坐在原地一動不動。晏卓急忙開始脫襯衣，盤算著一脫下襯衣就趕緊將外套裹在自己身上，這樣能減少風險，至少不會讓Van誤解自己是個隨便的女人。她這樣天真地想著，漲紅了臉，脫下襯衣的那一刻仍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這一看不要緊，Van不知何時已經站了起來，她一慌神，趕緊抱住襯衣遮擋自己的身體。

　　“哼！侍者居然跑到這里來執行任務了，這可真是可笑，請問您今天執行的是什么任務？是當采花的蜜蜂嗎？”一個年輕的美麗女孩鄙夷地說。她正站在離Van不遠的地方，理所當然地把半裸的晏卓看了個明明白白。晏卓的臉頓時羞得血紅，急忙跳到石頭后面躲藏身子。

　　“薩拉！主賜予你美麗的容顏時一定沒有賜予你與之匹配的心靈，踩著自己的頭巾卻還說別人不懂禮貌！”Van冷冷地回答她。

　　女孩依然是一副咄咄逼人的樣子，態度蠻橫跋扈。“哼！虛偽！你不要以為裝出一本正經的樣子就可以證明自己的高尚，你先考慮清楚自己是個什么身份？”

　　這時晏卓已經穿好衣服，從大石后慢慢站出來。

　　她正要打量那盛氣凌人的女孩，就與女孩的目光不期而遇。那女孩漂亮的綠眼睛水靈有神，含著一股傲氣。她長著秀氣精致的小臉和高傲修長的脖子，眉毛鼻子嘴巴生得標致動人，及腰的古銅色長發像秋日的麥浪自由地鋪展出華麗的曲線，僅在發上繞著兩圈優雅的細金鏈子，吊一顆透明的長方形黃色寶石在光亮潔白的額上。一件及踝的泛著隱隱光澤的灰色長裙襯出她精致玲瓏的身材，如雪的無暇肌膚透出青春健康的光澤。她無疑是個高貴美麗的人兒，可惜被傲慢遮蔽了心靈，活在自我的世界里承受著孤獨不滿而不自知。

　　“薩拉，我在做我該做的事情，請不要干涉我！”Van的口氣不卑不亢，但看得出他沒有把這個叫薩拉的傲慢女孩放在眼里。

　　“你沒有接受過禮儀教育嗎？不知道該怎么稱呼我嗎？”薩拉表示出不滿。她的臉上除了傲慢又多了一種不招人喜歡的神情——憤懣。

　　目光一轉，她再次盯住晏卓。“你就是那個從中國來的小丫頭嗎？”

　　晏卓看著她，面無表情，不接她的話。

　　“哼！”薩特表示出輕蔑，一邊將晏卓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想不到侍者就是這種品味，一個沒有能力的凡人女孩，而且還喜歡主動脫衣服！”

　　晏卓受不了她鄙視的笑容，憤憤說：“我只是想用襯衣幫他包一下傷口。”

　　“呵，是嗎？侍者居然需要一個凡人女孩脫衣服幫他包傷口，我看這會成為我們靈界的一個超級笑話！”她這樣說著，目光又回到Van身上。

　　Van轉身看著滿臉委屈的晏卓。見鬼了，他胸口的傷已完全消失，只是胸襟和肩上還有一些血跡！

　　晏卓恍然大悟，Van會給別人治傷，當然也會給自己治傷。剛才脫衣療傷的情節純屬她自己一廂情愿，反被這個叫薩拉的女孩看了笑話。

　　此刻Van眼中斂起一貫的鋒芒，給了她一個肯定的眼神，至少她是這樣解讀的。她還想在說些什么，Van已經扭回頭，對薩拉說：“您是想來看我的笑話還是來執行靈父的命令？說吧，靈父有什么指示？”他必須終結當前的話題，那是沒有意義的口舌之爭。晏卓暗暗感激他，她聽得出Van說那個“您”字時很牽強，讓薩拉自覺很沒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