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閉口為上

　　一時，“鬼不沾”感覺有千言萬語要說出口，但細想，又一句話也不能說出口。

　　情況果真是如此，眼下的情況，不同以往了。關于金光村拆遷的事，無論大小，宋鳳成都要過問了。而拆遷小組各成員，甚至是他的老爹，他的二叔，他的大哥，他的侄子“牛肚子”，有事也不敢來找他說道了，而直接找宋鳳成匯報去。特別是原先跟他好的只差穿一條褲子的“氣蛤蟆”，更氣死老了，就是見了面，除了“嗯”一聲外，也不搭理他了。叫“鬼不沾”說，那真是換領導換一層天，全都調頭偎依宋鳳成這棵大蘿卜去了。

　　“鬼不沾”心里就是再有話，也不敢對著旁人嘮叨了。不妨假設假設，拿話對著他的老爹，對著他的二叔，對著他的大哥，或對著他的侄子“牛肚子”，分頭嘮叨嘮叨，只怕不嘮叨還好，要是私下話間接傳到了宋鳳成跟“老油條”的耳朵眼子里，他們要是翻臉說他跟新領導不一條心，打個報告上去，辦事處張小泉那混蛋王八蛋再來傳達一聲，還不把他一腳踢過大青山直落到鄰縣三仙莊去了？

　　因此，“鬼不沾”內心所有的無奈、委屈、傷悲、仇恨……等等等，都不敢表露在臉上，而只能深深地埋在心底，永遠不能讓它翻上來。

　　“絕對沒錯兒，聽聽宋鳳成的言語，哪里再有我說話的份兒喲？”

　　三月十九日下午張小泉書記宣布罷金光村拆遷動員小組領導的新任命，宋鳳成當場登臺可就說了，“感謝辦事處領導對我的任命，我一定不辜負上級領導的信任，接受上一任拆遷動員小組的經驗教訓，把金光村的拆遷工作做成功。”

　　別瞧宋鳳成這幾句簡短的話語，但矛頭卻直接對準了上一任拆遷動員小組領導們，對準了上一任拆遷小組開展工作不力的弊處。不假，名義上，原來的拆遷小組組長是“氣蛤蟆”，但實際具體掌控大權的，可都是他“鬼不沾”哪。

　　宋鳳成一上來便說這番話是啥意思？不就是對準了他“鬼不沾”嘛。“什么感謝領導的任命，什么接受上一任的經驗教訓，感謝你奶奶個小腳領導，接受你奶奶個狗爪教訓！”

　　這兩天，再瞧“老油條”吧，更氣死天老爺了。每天來了村委大院，就會橫挑鼻子豎挑眼。不是說昨天這個來晚了，就是嫌今天那個來遲了。難怪，自從宣布宋鳳成為拆遷小組組長，“老油條”每天來的可真早了。反正他沒一回搶到他前面來過。說到這事，“鬼不沾”難免更加不忿，“老子當權那會，你‘老油條’咋天天來不早呢？”

　　再聽“老油條”說話，也不像剛出院時那般結巴不清了。走道兒，也不左扭右晃了。更叫人不可思議的是，原先他花白的頭發，變為滿頭烏黑了。

　　照此說來，那當初他安排本家人黑天摸地把“老油條”胖揍一頓，到底是害了他，還是幫了他？

　　也不能光說道宋鳳成的孬，就當時看，他沒更換拆遷動員小組的原有成員。

　　“鬼不沾”覺得，他更不能也不敢亂張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