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雪中送炭

　　來的是一男一女，他們衣著很講究，一身呢子大衣，手里拎著個小皮包，頭發梳理地很講究，男的五十歲上下的歲數，這個人對于李子坤來說并不陌生，他是李山橋的年輕時的拜把子兄弟劉培生，女人是他的老婆蔣云，劉培生小李山橋八歲，總喊李山橋為橋老大，在鄉里開著農村合作社，過著富足的流油的舒坦日子，但是這個人并沒有嫌李山橋窮，而是有空就來家里坐坐，每次來都會給幾個孩子帶些吃的，這也是李子坤喜歡他的一個方面吧。

　　“小坤子，你爸呢？”劉培生看見幾個孩子，先問李子坤，劉培生對于李子坤有說不出的偏愛，每次帶來的好吃的都是給李子坤的居多。

　　“我爸跟我媽都在屋里呢。”李子坤指了指說，然后就跑進屋里面了，然后就繼續埋頭吃飯了。

　　“山橋大哥，我進來了啊。”劉培生點了點頭就帶著自己的老婆進屋了，他也從來沒把自己當外人兒。

　　“培生啊，今天咋有空兒來我這里了？”李山橋已經走到屋門口的時候，和劉培生碰了個照面。

　　“呵呵，尋思著這么長時間都沒來家里坐坐了，這不是想這三孩子了嘛，就過來看看。”劉培生跟李山橋開著玩笑。

　　“你可是大忙人呢，別總是惦記他們三個，呵呵！”李山橋知道劉培生是找個托詞，以往劉培生過來串門都會帶些孩子們吃的零嘴，今天這次只是拎著一個小皮包，并沒有看到其他的東西，肯定有事，但又沒有直接問啥事。

　　“嘿嘿。”劉培生呼啦呼啦自己的頭發，不置可否的咧嘴笑了起來。

　　“培生啊，你就別打哈哈了，說吧，今天來指定有事。”李山橋跟他說話從來不拐彎抹角。

　　“大哥，啥事都瞞不過你的火眼金睛，我來還真是有正事來的。”劉培生這才準備把自己來的目的說出來。

　　在一旁的蔣云拉著劉蘭琴的手倆人到里屋去嘮家常去了，劉培生看著兩個女人走了，才頓了頓說：“大哥啊，我聽說了你要跟你大舅哥合伙跑運輸的事兒，但是你為啥不找我呢？”劉培生話夾子一打開就直奔主題。

　　“培生啊，我是不想麻煩你啊，我先試試其他的法子，實在不行再向你伸手。”李山橋說的是實話，他之所以沒有去找劉培生，是有顧慮的，他從來沒有把劉培生當外人看待過，他說實在的是對這次合伙做生意還是沒有十足的掙錢的把握，他是擔心萬一跟培生借了錢，如果賠了錢，自己還不上的話，既容易產生矛盾，又有可能毀了這么多年的兄弟感情，甚至反目成仇都有可能，所以他并沒有第一時間去找劉培生，相反的是第一個先把他排除了。

　　“大哥，你想什么我都知道，可是我是真心想幫幫你，你向來都是萬事不求人，向來清高想著在村里爭出個名堂，這次好不容易想開了出去掙錢，這外人都幫忙了，咱們兄弟卻袖手旁觀，我劉培生是那樣的人嗎？”劉培生知道李山橋想什么呢，但是還是執意把厚厚一疊錢塞進了李山橋的懷里面。

　　“培生啊，這錢是我借你的，等收回本來，第一個還給你。”李山橋顫巍巍的握著懷里的那疊錢，感覺熱乎乎的，這哪是錢啊，這分明是劉培生他們的感情啊，能不滾燙嗎？這年頭都是自己想方設法的掙錢，誰還會這么冒傻氣去主動管別人賺不賺錢，也只有劉培生這樣的好兄弟才能干出這樣的事情。

　　“好，大哥，你要是賺錢了一定要還，呵呵！”劉培生一看山橋大哥已經同意接受自己的這筆錢，立刻喜笑顏開，咧嘴笑了起來。

　　“培生啊，你們吃飯了嗎？”李山橋關切的問。

　　“大哥，吃過了，甭管我們了。”劉培生現在放松了很多，他來的時候就擔心李山橋這個倔脾氣不肯接受自己的贊助，他也算是報恩來了，并不是僅僅因為李山橋是自己的結拜兄弟這么點兒親近關系。

　　前些年鬧饑荒的時候，誰家都不夠吃，自己家兄弟又多，家里的飯都不夠吃，地里的草和樹皮都被吃光了，自己差點兒就餓死了，可是就是在大家都吃不飽飯的歲月里，李山橋愣是從自己掙工分掙來的可憐的一點口糧里拿出了一部分，給劉培生家送過去，這才接濟上了，劉培生家艱難度過了那個艱苦的歲月，這份恩情劉培生永生難忘，這也是為什么劉培生會覺得李山橋比自己的親兄弟都親的原因之一。

　　“三個孩子學習都好吧？”劉培生關切的問。

　　“子涵和子乾還行，只是這子坤這兔崽子實在是不爭氣，總是在倒數第幾里找，這小子忒貪玩了！”李山橋說，他對李子坤算是沒辦法了，恨鐵不成鋼啊。

　　“呵呵，老大老二是好孩子，可是子坤也不差，他還小，不懂事兒，你還真別說，這三孩子里面我還最喜歡子坤了。”劉培生說的是事實，子坤這孩子雖然調皮，但是本質還是不壞，就是貪玩了點兒，劉培生就是說不上來的喜歡。

　　“但愿他長大了能好點兒吧，能像你丫頭小玉那么懂事就好了，呵呵！”李山橋真想李子坤能像劉玉那么懂事，那他就燒高香了。

　　“會好的會好的。”劉培生知道李山橋是在變相夸贊自己的女兒，確實劉玉打小兒就很讓他們省心，很懂事還學習好，總是能拿班里第一名，這正好跟李子坤形成鮮明的對比，李子坤跟劉玉同年，又在同班，他們確實兩個極端。

　　劉玉經常被班主任夸獎，而李子坤總是被點名批評，劉玉也對李子坤很鄙視，不知道為什么，劉玉覺得學習成績不好的就是壞學生，在課間的時候，劉玉總是離得李子坤遠遠地。

　　劉玉是他們班公認的“班花兒”，別的小男生總是喜歡跟劉玉套近乎，可是李子坤仿佛也知道這劉玉不喜歡自己，他也不往前湊，但是并不代表李子坤不喜歡劉玉，其實這小子心里邊也挺喜歡劉玉的，只是不想招人煩氣罷了。

　　三個孩子吃了晚飯就直接進了里屋，劉培生和李山橋嘮了好一會兒，劉培生一看墻上的掛鐘，都快九點了，這才覺得時間有些晚了。

　　“大哥，時間不早了，我們該走了。等有了空閑，再過來昂。”劉培生說著就沖里屋走過去了。

　　“培生啊，時間還早，再歇會兒吧。”李山橋是真心挽留劉培生，可是劉培生不能不懂禮數，在農村，明天還有很多事兒要做，走的太晚了不好。

　　“蔣云啊，咱們走吧。”劉培生撩開門簾兒，探進頭，輕輕地對蔣云說，蔣云和蘭琴還在聊得熱鬧，子涵和子乾在小桌上寫作業，唯獨李子坤躺在鐵床上，睡得正香著呢，小家伙兒這一天可累壞了。

　　劉培生走過去，給李子坤掖了掖被子，只看見李子坤嘴角上揚，好像是在做什么美夢一樣，劉培生看著李子坤這孩子圓圓的小臉蛋兒那個喜歡啊。

　　“大嫂，我走了啊。有空兒，你也去家里坐坐，咱姐倆好好說說話。”蔣云拉著蘭琴的手說。

　　“一定一定，你們慢點兒啊。”劉蘭琴叮囑著劉培生和蔣云。

　　“好，嫂子，大哥，我們走了，你們早點睡啊。”劉培生和蔣云出了里屋，對李山橋和蘭琴說，這時候子涵和子乾都從里屋出來送他們。

　　“叔，嬸兒，你們慢走啊。”倆孩子跟劉培生和蔣云說。

　　“好好，趕緊回去做作業去吧，大哥，嫂子，你們別送了，外面冷。”劉培生攔下了兩個孩子和蘭琴。

　　“行，我送送你們。”李山橋撩起棉門簾，打著手電給劉培生照明，目送二人消失在夜色中，李山橋才返回屋里。

　　“山橋，你猜不到培生給咱送來多少錢。”剛邁進屋里，蘭琴就迫切的對自己的男人說。

　　“多少？”李山橋并不知道培生給送來多少錢，培生也沒說。

　　“兩巴掌！”蘭琴伸出兩只手說。

　　“十萬？這么多！”李山橋著實被劉培生送來的錢嚇到了，自己一天才從十幾戶人家借了五萬，正愁沒地兒再借了，這培生一個人就給了十萬，這太多了，李山橋心里有說不出的滋味兒，這培生一定是打聽到了自己需要十萬買車，培生是不想自己借外人的錢，他自己一次性給夠。

　　“我叔呢？”就在李山橋正在想事情的時候，李子坤從里屋探出腦袋，問了一句，他醒來就發現蔣云已經不在里屋了，趕忙跑出來，果然劉培生他們早走了。

　　“走了，你趕緊睡覺！”李山橋一看到李子坤就來氣，這小子咋就爛泥扶不上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