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章    10

　　在白帝城中的一家小客棧中，哈庫從店小二手里接過水桶，就打發他出去了。接著提著裝了半桶水的水桶，來到了楚瑤的床邊，嘴角微微一笑，一桶水就照著睡熟的楚瑤潑了過去。

　　“啊啊，下雨了，發洪水了！”楚瑤尖叫一聲，就從睡夢中驚醒過來。等她冷靜下來之后，才發現自己全身都濕透了，而哈庫笑咪咪的的站在身邊，手里還提著一個空桶。

　　“你干嘛打我！”哈庫的臉上，一個鮮明的手印還冒著熱氣，在屏風后面換衣服的楚瑤則罵道：“誰叫你小子潑我！”

　　“我要不用水潑，你能睡得明天去。”哈庫十分無辜的說道。

　　“我又不是豬，怎么會……”楚瑤話剛一出口，就忽然想到什么，穿著剛換好的衣服跑了出來道：“道玄呢？”

　　“他啊，給我們下藥之后，就偷了長生不老藥逃走了。現在應該沖著京城去了吧。”哈庫說的不慌不忙，好像跟他一點關系都沒有似得。

　　“藥被偷了你還不去追，你白癡啊，你忘了那顆藥對你多重要了。”楚瑤上前拉了哈庫就準備往門外跑。

　　不過哈庫卻一動不動的笑道：“沒事，那顆藥我已經不需要了，道玄和我朋友一場，他要喜歡就給他好了。再說，他下藥時我早就發現了，我是故意中招的。”

　　“什么？”楚瑤瞪大了眼睛看著哈庫，喃喃道：“你前些日子不是還——那么拼命的去保護那顆藥？”

　　哈庫搖了搖頭，反問楚瑤道：“你認為什么人才是不會老去的呢？”

　　楚瑤愣了一下，想了想說道：“是神仙吧。”

　　“錯，”哈庫眼睛一亮，嘴角也微微翹起道：“是死人，只有死人也能永遠不會在老去。而那顆長生不老藥其實是穿腸毒藥，若吃下肚去，不出一顆那人就會腸穿肚爛而死。”

　　楚瑤頓時就懵了，人直接癱在椅子上，眼睛萬分驚愕的看著哈庫，似乎在請求哈庫給自己個合理的解釋。

　　哈庫繼續說道：“其實南詔老仙就是我的爺爺，我是看著這顆長生不老藥練成的。我爺爺，就是南詔老仙。不過是活的年紀大了些，就被你們中原人說什么吃了長生不老的仙藥，接著就是一波一波的求藥的人。我爺爺實在受不了，才回想出煉制這么一顆劇毒的藥丸來好好教訓一下這些貪婪之人。不過……我爺爺卻也應為這顆藥丸而招來了殺人之禍。爺爺臨終之前，又希望我能找回這顆長生不老藥，到最后他心里還是不希望自己害死別人。”

　　楚瑤看著哈庫，哈庫說的很誠懇，而且沒有什么破綻，由不得楚瑤不信。“那你為什么不早說？”楚瑤傻傻的問了一句，問完后她也明白自己傻了。

　　“這些人都已經被欲望染紅了眼了，我說的話他們誰會相信。本來我是想把藥帶回去銷毀的，不過我發現我太小看人的欲望了，我要在帶著它，恐怕我自己都活著回不去，于是我索性讓道玄偷走了。”哈庫無耐的一擺手，看了看窗外，道：“要是道玄真把藥獻給了皇帝，那他的下場回事怎么樣的呢？”

　　在哈庫和楚瑤在白帝城養傷的日子里，皇帝忽然駕崩的消息不脛而走。兩人對這個消息已經趕到毫不奇怪，但是在打聽道玄下落的時候，卻沒有一絲一毫，官府給的公告里寫的是皇帝突發絕癥而死，新皇帝登基后大赦天下。而道玄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

　　至于道玄的下場到底如何，在十年后哈庫因為某些原因在此來到中原時，在五岳獨尊的泰山見到當時深通道學的玄天師后才知道。原來道玄在獻藥后，皇帝隨即毒發身亡，獻藥的道玄也被打入天牢。就在道玄等死的時候，新皇帝卻忽然召見了他，還神神秘秘的問了他一些莫名其妙的問題，那時的道玄已經是驚弓之鳥，皇帝問什么都說是。不過這番詢問之后，道玄不但沒有被在關進大牢，反而搖身一變成為了來自武當山的大法師，玄天師，而且還被加封為當朝國師。

　　經歷了這么一番折騰之后，道玄頓時明白了那時新皇帝問他話中的玄機。自己居然陰差陽錯的成為了幫助新帝登基的最大功臣，所以新皇帝才這般寵信自己。相同一切之后，道玄徹底看透了人間的繁華，毅然辭去官職，道袍芒鞋以玄天師的名字周游名山大川去了。這是后話。

　　“好了，傷養好了，本女俠也要重出江湖了。”一邊整理這自己的行頭，楚瑤一邊沖著哈庫笑道：“怎么樣，小南蠻，要不要跟本姑娘去闖江湖。”

　　哈庫搖了搖頭道：“算了吧，我不適應你們中原的生活，我準備會家鄉了。還有，我也不能把她扔下不管吧，好歹她也是我的族人。”說著往窗外看了看。

　　院子里，已經瘋了的蝎夫人正在和一群孩童玩鬧，不是還能聽見她說“我是王母娘娘，我長生不老”的話語。

　　看著瘋瘋癲癲的蝎夫人，楚瑤心里頓時浮現了許多的畫面，臉上也露出一絲苦澀的笑意。

　　“經歷了這么多，實在是舍不得和你分開呢。”楚瑤心里這么想，但是卻一抱拳裝模作樣的說道：“道不同，我們不相為謀。小南蠻，我們就此別過了。若有緣，再見。”

　　面對楚瑤的離去，哈庫心里仿佛有這千言萬語，卻怎么也說不出來，嘴巴張了合，合了張的，在楚瑤要出門的一剎，才喊道：“哎，如果可以——我想讓你見見我媽。”

　　沒有人知道楚瑤現在在想什么，也沒人知道楚瑤的下一步是踏出門去還是轉身回頭。人活著，不就是因為下一刻不知道會發什么而等待著么？

　　一旁的哈庫只看到，楚瑤的側臉上的嘴角微微彎曲，仿佛是露出一個月牙般的微笑。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