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六章    回歸的現實

　　當我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炫目的目光刺得我瞇縫著雙眼。我緩慢地調整著眼睛的視線，看到的是我熟悉天花板的吊燈，熟悉得橘黃色的窗簾，以及破舊而又低檔的木窗。穿白大褂的醫生，正拿著他的手電筒照著我的眼睛，在仔細的瞧著什么，而母親則在床邊興奮的擦著眼淚。

　　“兒呀，你終于醒來了。嚇死媽了，醫生說你很可能一輩子都會變成植物人，沒想到你這么快就蘇醒過來了。”母親一只手緊緊的握住我的手，一只手在我的額頭上不停得撫摸著。

　　“我怎么了？”我一無所措的躺在床上。

　　“哎呀，你坐車出了車禍呀。你這都不記得了么？”

　　我仔細的回想著，是呀，我進入那個毫無規則的夢境之地就是在那天坐車回到工廠之后就開始不斷發生的，“那我昏睡了多久了？”

　　“很久了喲！”母親帶著喜悅的淚水說著

　　我怎么睡了這么久了，幸虧我沒有再留戀那邊的奇異風景了，留戀那邊的奢華與喧鬧的生活。否則，我將可能一直停留在那個虛無美幻的世界，而在這邊的真實世界中我將永遠的如同一株植物般的度過。

　　“跟我公司那邊說了么？”

　　“什么公司？”母親驚訝的問道

　　“就是我上班的那家公司呀！在一個做家具的小鎮上。”

　　母親沒有再說話了，緊張的離開了。不一會兒，一位皮膚白涉帶著眼鏡的秀氣醫生走了過來。他拿著他的小手電筒對我的眼睛一翻左查右看之后，然后溫和的對母親說，“沒事，可能是沉浸在自己的睡夢中太久，將夢中的記憶與現實中的記憶混淆了。慢慢就會恢復了。”

　　“謝謝醫生！”母親一副卑躬屈膝的樣子。

　　醫生走后，母親又開始坐在我旁邊又開始絮絮叨叨起來。“剛開始醫生說你可能永遠醒不來的時候，我真的不知該如何是好。他說你有生命特征，腦部也一直有活躍的跡象，仿佛是處在一種深度的睡眠當中，叫我每天必須和說話，這樣或許能把你從夢中喚醒。于是，我不停的說呀說呀，我不停的叫著你的名字，不停的講著關于你的故事。還記得小時跟你講的門前桃樹的故事么？我都不曉得重復在你耳邊講了多少遍……”母親一邊說著，一邊流著幸福的淚水。

　　我四處眺望著，刺鼻的藥水味，鄰床的老太太正躺在病床呻吟著，一位年輕的小伙子正在不停安慰著她，而老人似乎很不耐煩的發著脾氣。小伙子拉響了床頭的鈴，很快護士便跑了進來。奇怪，這次感覺卻是那么的真實，真真切切，實實在在，就想母親的話語。不知為何，聽著母親的話語我想起了在小鎮上班時天空中時不時會傳來的那些模糊不清的聲音。不過，也不想去想了，我想笑笑說的那兩扇門也許在我的世界里已經關閉。我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或許我的迷糊不清的世界真的消失了吧。

　　在我恢復后不久，我在第一時間打電話給峰，

　　“你醒啦，我就知道你不會有事的。”電話那頭，峰興奮的問候著我，似乎完全沒了當初找他父親時的焦灼與頹廢了。

　　“我想我可能知道一點你父親的線索。”

　　“我父親的線索。”峰在那邊疑惑道

　　“對呀，你父親不是離家出走很長一段時間了么？”

　　“你是怎么知道我父親出走的事的？”

　　“不是你告訴我的么？”

　　電話那頭峰沉寂了許久，“要不什么時候我們見個面吧！”

　　峰約我在省城一個頗有檔次的茶餐廳見面，柔和的音樂，華麗的裝飾，歐派的風格。峰開著一輛紅色本田，這倒破有點讓我意外。

　　我走上前，習慣性的拍拍他的肩膀，“喲，在我昏睡的這幾個月發財了啊！”

　　“哪里，混日子罷了，也就這樣了！”

　　座位上，我取下了一個耳塞。

　　“還依舊喜歡聽鋼琴曲？”

　　“是的”我摘下另一個耳塞

　　“非常喜歡？”

　　“癡迷！”

　　“呵呵”，他只是輕描淡寫的笑笑，“鋼琴的音樂較之現如今的流行音樂確實有一種能帶人進入一種平靜寧和的心境，不過雖然這個道理我知道，可我確確實實找不到它的入口了。人生的悲哀莫過如此吧，明知它的存在，就眼睛看得到的地方，就是無法觸摸到它。”

　　“每個人在自己的潛意識里都會有那么一塊地方，只是生活的殘酷把它掩蓋起來罷了。”

　　“或許它永遠只能存在于人們的夢中吧！”

　　“也許吧！”

　　“真的準備還去那個小鎮上班？”他問我這個問題的時候，表情中劃過一絲詭異的神色。

　　“再修養一段時間吧，公司那頭母親都早已跟我說好了。不知為何，母親好像很反對我再去小鎮上班一般。真的，我都懷疑我的腦子是不是哪里出了問題，我對小鎮生活的記憶時而清晰，時而又模糊，不過反倒是因為那晚因為司機開快車而出了車禍之后昏迷那段時間所做的夢卻是異常的清晰。”

　　“說說你知道我父親一些什么線索！”我感覺這才是峰約我來這里想問的真正地唯一的問題。

　　“我只知道我在我上班小鎮里的明蘭河附近看到過他，后來發生了車禍之后我就全然不知了。”

　　“那他應該是在那一帶出現過咯！”峰嘆息道

　　“也許吧！”

　　“你是怎么知道我父親失蹤的事情的？”

　　“上次不是跟你說過了嗎？不是你親口告訴我的嗎？說來也奇怪，自從那次車禍之后，我一直進入了一個很深的夢中，在那個夢中的出口處，我還見到過你的父親，還有你一直陪伴著你父親在那個孤獨世界的竹蜻蜓！”

　　“竹蜻蜓？幼稚的兒童童話，”峰不屑的撇撇嘴笑道

　　“是的，有些東西一時半會講不清楚。不過他最后跟我講的一句話我倒是還記得很清晰，他說：他說他已經原諒了他走之前的你們，但是無法原諒他離家出走后你們的所作所為。”

　　峰聽到這句話，臉色突然改變了，之后講話便少了很多，亦或者是根本無心與我交談了。

　　聊天的時間不長不短，峰匆匆的把我送到車站，便急匆匆離開。我不知道是什么觸動了他，我只是在講著一些我的夢中的碎語。并且峰臨走的時候還給我講了一段奇怪的話語：“我知道你喜歡看小說，我想你的夢的意義就好比你在這本小說里看到所提到的另外一本書的名字，然后在下一本小說里你又可能找到另外一部書的影子，明蘭峰就好比這其中的某一本書，只是一個傳承點而已，書的內容的基調就是的你生活的一種基調。我們都只是一個傳承點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