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肆

　　仇時息朝旁邊的人使了個眼色，從后院押上來一個人，文文弱弱，臉頰偏大，看似還未到冠禮之年。仇氏四兄弟不認得他，陸亂可是認識他，這不是暗心門四大高手之一的阿棱陸斂，還能是誰？陸亂心想：難道暗心門派陸斂一人摧毀整個幻劍門嗎？

　　“你要不說，我們就殺了你的兄弟，說來也正是天賜良機，若不是他早日前來尋你，我們就算設下再精密的計謀，沒有一個把柄，又如何要挾你，只可惜這一環始終人算不如天算，爹竟然真的去世了，也讓我們有了不可彌補的破綻。”仇時瞬說的很是得意。

　　陸亂心中只覺得可笑，若你們真能脅迫得住陸斂，那還得了，只是聽來，這個計策還是在仇千茫去世前設計好的，既然如此，那他們抓住的這個陸斂，倒不一定是真的陸斂了，因為陸斂前些日子才在白術寺殺了仇千茫，又或者這個陸斂也是陸斂，在那段時日有替身與他交換，如此偷天換日，這個暗心門的白虎護法還真是神通廣大。

　　“怎么樣？”仇時明有一種勢在必得的姿態。

　　“師父所教授一言一語我已經全忘了，但如果用起招來，或許還能有幾分模樣。”

　　仇氏四兄弟心中各有思量，不外乎便是四人聯手是否能夠勝過陸亂。其他三人的底氣自然是沒有仇時息的足，他深知自己與幻劍門中人皆有不同，身懷一非掌門不外傳的殺招，“兄弟們，出劍吧！”仇時息喚到，他劍已出手。

　　仇時瞬、仇時明與仇時心緊隨其后出手，仇時息走近身劍招，意圖死死困住陸亂，而仇時瞬與仇時明走遠身劍招，出其不意，在仇時息攻擊的縫隙襲來，讓陸亂無處逢生。仇時心走遠近結合劍招，彌補遠身與近身的不足。這四兄弟的幻行劍陣看似天衣無縫，陸斂在一旁看的好生入迷，他前與陸亂對招，后有領略到仇千茫的幻行劍法，深感此劍招精妙，此次見其互相博弈，又以劍陣形式出現。

　　只見仇時瞬與仇時明轉為按兵不動，仇時息與仇時心圍繞陸亂搏斗。陸亂所使卻非幻行劍法，而是以白術寺點化劍在避開這二人鋒利。仇時瞬忽然看到一處縫隙，反倒是劍到仇時明去，借著仇時明劍力，發起招式，仇時息與仇時心一招剛被擋開，從中仇時瞬一擊襲來。陸亂點化劍三兩下避去，又有仇時明反接仇時瞬之力的下一招。只見陸亂一劍直指，不停利用劍身轉動，驅走仇時明劍刃，又不使其離開劍身，仇時明劍的鋒利處始終接近不了陸亂，而陸亂劍鋒卻離他越來越近。

　　陸斂在一旁心想，這看上去多么簡易的一招，里頭運用的力道卻精巧無比。

　　眼見陸亂的劍就要刺到仇時明，誰料就在生死攸關那一剎，陸亂劍身一彈，把仇時明打到一旁。

　　仇時息心中暗自思忖：若陸亂一直使點化劍躲避我們四人的殺招，只怕耗盡我弟兄四人的體力，也分不出上下，更別說脅迫他，他始終不用幻行劍法，我又如何以那一技絕殺制服他？

　　“怎么？仇掌門，不打了嗎？”陸亂倒是饒有興頭，想看看他們兄弟四人還能有什么把戲。

　　“你身為幻劍門中人，不以本派武功示人，是何居心？”仇時息忽的發難。

　　“你們若視我為幻劍門中人，今日就不會大動干戈了吧？”

　　“既然你已經不認為自己是幻劍門中人了，那也該將青筆劍歸還。”仇時明已經不想繞圈子了，他們兄弟四人為的，就是這代表幻劍門一派的君子劍。

　　“你們的爹死了，你們關心的卻是一把劍？”

　　“哼哼，他已遁出紅塵，不再是我們的爹了，而我們還在紅塵，就要為俗世所累。”仇時瞬說到。

　　“好一個紅塵俗世，界限清清楚楚。”陸亂青筆劍一起，出的是幻行劍法。

　　仇氏四兄弟不由得大驚，劍紛紛馬上舉起。看那陸亂劍法明明與幻行劍法一路，但卻并非三種劍招中任何一種。這路劍法，格外靈巧，而且遠身近身互相結合，根本沒有界限，渾然一體。仇氏四兄弟越發看不懂陸亂的步子了，他的步子在凌亂中自有一番規律，結合劍招，幻與步，行與劍。好似仇氏兄弟這么多年哭臉，都只是幻行劍法的皮毛，相較起來，根本就像是另一門劍法了。陸斂在一旁，更是看得詫異，他與陸亂交手過，深知他幻行劍法造詣高深，同時也擅長白術寺與炎農谷中些許功夫，卻不見今日這番變化莫測，頗有仇千茫使其幻行劍法時的風采。

　　陸亂劍招越發輕靈，游走于四人之間，一一克敵。劍法稍弱的仇時明不久便出局，仇時心苦斗之于，借力于仇時瞬，意圖發起遠身劍招強攻，誰料這一技必殺居然背陸亂輕而易舉避開，反身借力，仇時心也出局。仇時息在這一間隙，發起了仇千茫教授的掌門絕技，陸亂靠近時，一掌推劍，劍鋒直直打在陸亂的劍柄上，這一下看似微弱，卻是依循著幻行劍法的路子起的招，陸亂受招后，步伐一亂，劍也離手，手抖不止，怕是暫且用不得劍了。

　　“原來師父也留給你一招防我？”陸亂心中卻并未有太多驚訝，仇千茫作為一派之長，該有此城府。

　　“哼！說了你是叛徒，本門自有高招收你，說，你剛才用的劍法，可是從我爹那盜取的幻行迷蹤劍法？”仇時息此時士氣高漲。

　　“幻行迷蹤劍法，始終就藏在我們平日練習的幻行劍法中，只是你們幾人學藝太過淺薄，無法參悟。”

　　“嘴硬，你受了這招用不得劍了，看你怎么擋我四人。”仇時息話音剛落，仇氏四兄弟劍已出招。

　　只聽一陣叮鈴清脆聲，卻是陸斂擺脫了看押他的雙手，發起了暗器，擋去仇氏四兄弟招式。

　　“你？”仇時息心中的陸斂仍是一個手到擒來不會武功的小子。

　　“仇大掌門這是著了暗心門的道了，這個人才不是我什么弟弟，而是暗心門中四大高手之一的阿棱，白虎護法陸斂。”陸亂咬牙切齒的看著他。

　　“陸大俠，說我的名號就說我的名號，干什么帶著一股恨意？你我同姓陸，我小你幾歲，稱為兄弟也不為過。”陸斂笑道。

　　“可惜你殺了我的師父。”陸亂恨不得自己能拿起劍和他同歸于盡。

　　“現在我要殺了你這幾個師兄弟。”陸斂說著說著從袖中取出一把扇子。

　　仇氏四兄弟還未等陸斂的扇子徹底出袖，劍已圍住了他。

　　“殺我們，就憑你，我爹是讀佛經，疏忽了武功，我們四人可不是。”仇時息仍然不信這個小子能有多大本事。

　　陸斂微微一笑，扇子一張，扇面開裂，互相交錯成球。仇氏四兄弟劍鋒將他包圍，和方才困住陸亂的劍陣一樣，各有分工。陸斂靠的是絕情扇法，扇球、拳腳與扇中銀針并用驅敵。仇氏四兄弟自是不曾見過這樣邪門的功夫，仇時息與仇時心避開他一腳，從這個洞眼仇時明一技遠身劍招直射而入，而他撞上的是一根直插進心口斃命的銀針。

　　仇氏兄弟見一人喪命，劍招越發緊密。陸斂將球朝頭上一踢，一腳踩下仇時息攻下盤一招，借力起身，接了球，按下機關，恢復為扇，還未落地，仇時瞬一劍從后襲來。誰料陸斂輕輕側身便避過，仇時瞬劍又回掃，陸斂扇子從下而上一擲，避開這招，扇到那手，還未等仇時瞬下一招，扇骨飛射而出，硬生生切斷仇時瞬咽喉。陸斂可沒閑著，扇骨收回，見仇時息與仇時心攻來，扇面一張，扇骨全部飛射而出，仇時心揮劍防御，退在后面，而仇時息一劍揮走，還有力道向前。陸斂收扇，扇骨聚合在前延長成劍，擋去仇時息攻來殺招。再一回手，這方扇子擋了仇時息下一招，扇骨聚合的尖刃飛出，又將仇時心拖延在后。細線歸來，卻未收縮進扇，而是陸斂手稍變動力道，纏上了仇時息的脖子。陸斂一手有扇擋劍，將仇時息的力道克制住，另一手握住扇骨，輕輕在他咽喉一劃。

　　仇時心一劍從仇時息胸前刺出，陸斂遠未料到這一招，被劍所傷，雙手加力，細線將仇時息頭顱割下，也獲得自由，重回扇中。陸斂見仇時心劍還未脫出仇時息尸身，舉扇，欲在尸身這端打碎他天靈蓋。此時一只手截住了他，正是陸亂仍能用的那只手使出了二截指，暫且退去了這一招，讓仇時心脫身。

　　“罷了罷了，留給你幻劍門一點血脈吧！”陸斂將絕情扇合起，忽的袖子一揮。

　　陸亂二截指猛的接住，是一枚繁花箭。

　　陸斂借此一瞬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