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回    雪融春暖

　　我將趙云手臂搭在自己肩上，道：“子龍，堅持一會，等一下玲瓏、巧妙就過來了，別擔心。”

　　“唔……”趙云表情痛苦，牙齒咬著嘴皮，溢出了鮮血。

　　“子龍……沒事的……沒事的……你是常勝將軍，怎會倒在這個地方……”

　　“嗯……八月……云……有話要說……”

　　“等傷好了再說吧。”

　　“聽你的……你要小心……”

　　“不要逞強，一切都會好起來……”我的心臟是怎么回事？為什么突突突跳得如此厲害？

　　“小姐……小姐……”玲瓏和巧妙奔過來，滿是擔憂的神色。

　　“玲瓏，快去雇一輛馬車過來，巧妙，你趕緊去柳葉巷找華佗大夫過來，我怕箭頭有毒。”

　　“是……”兩人慌慌張張的放下購物包，匆匆離去。

　　趙云的血越流越多，好像遏止不住。這是懲罰嗎？是因為我穿越帶來的蝴蝶效應導致趙云要命喪此處嗎？

　　我又驚又怕，強力壓下幾欲涌出的淚水，道：“子龍……子龍……”

　　“八月，別喊了……云聽得到……”

　　“挺住，挺住啊……”

　　“哪有那么嚴重……”趙云虛弱的喘氣。

　　趙云伸手抓住箭桿，用力一拔，羽箭瞬間抽離。我急忙撕下一塊裙裾，包在趙云肩上。

　　“八月……”

　　“子龍……別多說話了，休息要緊。”

　　這時玲瓏帶著一輛馬車過來，道：“小姐，巧妙已經去找華佗大夫了，請小姐和趙將軍快上車吧。”

　　“嗯。”我點頭應著，將趙云帶上去。

　　回到府上，剛好華佗也來。華佗解開趙云的上衣，取出箭頭，檢查了下傷勢，道：“幸好此箭沒有抹上毒藥。不過由于趙將軍中箭太深幾乎直入骨頭，所以難免疼痛難耐，失血過多，幸虧小姑娘幫忙包扎了一下，不然情況嚴重趙將軍就要昏迷不醒了。回頭我開一些創傷藥，小姑娘就叫玲瓏或者巧妙來我這里取藥吧。”

　　懸著的石頭終于落地，我總算是松了一口氣，撫了撫胸口。氣息感覺也勻稱了，不像之前那么躁動。

　　華佗走后，我斥退下人，低著頭靜靜的坐在床前。

　　趙云探手過來撩撥了下我額前劉海，笑道：“八月是不是在擔心？”

　　“嗯……當然啊……我怕堂堂常山趙子龍就此死亡，我還有什么臉面回家見祖宗啊？你……又救了我一命，我又欠了你一個人情……”

　　“這不算什么，云只是做自己應做的。”

　　“我怎么沒有發現你居然會如此溫柔……你為什么要救我……其實你不用救我的。我本來就不屬于這個時代，為什么不給我一個解脫，說不定我立即就可以回到家鄉了……”

　　“八月怎能這樣說？”趙云帶著怒意，語氣卻不高：“八月怎可如此輕視自己的生命？每個生命都是獨一無二不可或缺的，無論是誰，包括自己都沒有權利決定奪去自己的生命。”

　　“我知道……但是我的煩惱你是不會了解的，因為，這種事情，我怎能說得出口……我不是輕視自己的生命，我是說……總之，唉，我無法解釋的啊……”

　　趙云一把攬過我的肩，將我往他胸前一靠，臂膀一用力，我便結結實實的靠在他胸膛里。我驀然愣住，臉頰迅速躥紅，眼珠滴溜溜直轉不知該定格在哪兒，只是一個勁局促不安的扭動身體想擺脫這樣的懷抱。說實在這是我頭一次跟男人如此近距離的接觸，難免讓我措手不及心跳加速，直覺整個身體在氧氣的催化下急劇燃燒、升溫。

　　“以后不用再說這種話了好嗎？”趙云在我耳畔說道。

　　“嗯……啊，好……我答應你，不再說這些沒出息的話了……”

　　“我只是不想失去你，不想看見你受傷……我只想你要活下去……”

　　“子龍……”

　　趙云將頭抵過來，嘴唇輕輕吻上我的額頭，我頓時被一股濃烈的氣息包圍，渾身猛然一顫，身體萌發了一絲細微不可覺察的變化。我不自覺的將腦袋往上仰，正欲靠近他的唇，趙云卻挪開腦袋，雙手扳住我的肩。

　　“八月，對不起……云失禮了！是云情不自禁……”趙云不動聲色的暗暗推了我一下，抱拳低頭說道。

　　“啊……子龍……”我聽此，心中竟升起一種落寞失望之情，手指夾著頭發，鼻頭漸漸涌出酸澀之感。趙云，這就是你給我的答案嗎？吸引我靠近卻自己又不靠近我，不免從口中吐出一句日語：“ほんとうにばが……”

　　“那個……八月……說的是什么意思？轟多尼八嘎？”

　　“噗，發音學得挺快的嘛！我沒事，很好的，不用在意……啊，很快晚上就要到了，主公邀請我們一起吃飯然后看煙花。看時間現在差不多該準備了，我幫你換衣服吧。”

　　“多謝。”

　　一邊幫他披上外袍系上腰帶一邊喃喃自語：“子龍，ほんとうにばが……”

　　因為是大年夜，家家戶戶都張燈結彩，喧鬧聲響個不停。吃過飯后，我扶著趙云去街上看家家戶戶熱熱鬧鬧的景象。幾個頑皮的孩子從我們面前走過，笑嘻嘻的拿起一串串鞭炮擺在家門口，看著他們齊心協力點上鞭炮，在鞭炮噼噼啪啪宣示新年到來的聲音中，所有人的臉上都綻開了幸福的笑容。果然無論在哪里，過年都是人生大事之一，即便在亂世，一到逢年過節的日子，所有人幾乎像換了一張面孔，皆用最美的笑容迎接新年，都希望在這一年里所有人的生活會變得更加美好。可是，對于一個完全不屬于這個世界的我來說，我以后的生活真的會改變嗎？

　　過了春節沒多久趙云的傷漸漸好轉，而且這時又是進廟燒香祈福的日子，我選定了襄陽城中一個最繁華熱鬧的寺廟——靈禪寺，用現代化說就是旅游必去的風景名勝。現在正值上香祈福的鼎盛時期，生意紅火，據說靈禪寺中的僧人大多是得道高僧，里面的師傅算命非常準確，如果得到他的指點說不定連命運都能改變。我心中突然冒出一個想法，如果我向廟中的高僧詢問穿越回現代的方法說不定就可以實現自己長久以來的愿望，原本打算選擇為趙云留下來的，但是他居然說出那樣拒絕的話實在讓人傷心，或許用不著邊際的話題問出他對我的感覺方為上策吧？

　　不過就算這么想，心里依舊翻滾起一陣酸痛，不知找到回現實世界的辦法后，趙云是不是會很傷心。畢竟趙云對我百般照顧，又多次救我于危難之中，何況我在這個三國世界也結交了許多朋友，認識了許多三國名人，我不禁擔心他們在我突然消失后會不會到處找我，為我哭泣。可是每當想到這里我的腦海就會浮現當日與老爸就趙云的問題而吵架的場景，我突然好想回家，好想靠在父母身邊，他們也會為我突然消失而擔心的。兩頭都很為難，我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大家把我當朋友，可是我卻堅持要離開。我是不是做錯了？我心里不斷審問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