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販賣空氣

　　有個姓鄒的導演竟然對怪影山的傳奇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想拍成電影。找到主創者魯濱時，魯濱建議道：

　　“這事涉及到烏龍市的利益，你應該去跟市政府通一下氣，說不定能得到經費和場地上的綠燈。”

　　鄒導演連連點頭稱是。果然市政府也相當懂得經濟學，給鄒導演開了通行證。電影的女主人公自然是尹星子來扮演。因為故事感人，背景又美麗神秘，電影的轟動指數和票房都相當高。映后總結會上，市府有關官員、制片人、導演、演員、原作者魯濱、烏龍市隨機貿易公司總經理助理賈營和泡沫鎮鎮長包達等都露了臉。尹星子則贏了雙份，既賺了片酬，又更紅了。

　　曲終影散后，包達及時地保護了電影拍攝現場，開發成了景點。因經費不足，只好因陋就簡，打出這樣的牌子：

　　“著名電影《怪影山傳奇》原汁原味拍攝場地。”

　　再加上電視廣告，還真的引來了斷斷續續的旅客。急于賺錢的賈營問是否可以開張了，魯濱說：

　　“還差外國人的吹捧，你們知道的，在咱們國人的眼中，老外的話更有影響力，老外的鈔票也更值錢。”

　　“可我們都沒接觸過洋鬼子啊！”包達說。

　　魯濱信心十足地說：

　　“把怪影山的圖文資料貼到你們鎮的網站上去，賈營的公司可以做合作者。外國人已成了石屎森林里的困獸，只要一聞到新鮮空氣的味道，就會我行我素地逃出來奔跑。你還可以附上一句，說先期來游者可以刻石留念。”

　　一個星期后，《烏龍日報》上刊出了一篇游記，署名是“來自西國的攝影記者圖云格林。”

　　“我能夠成為第一個踏足怪影山的外國人，首先得感謝泡沫鎮泡沫網完整而及時的資料。感謝我的同行魯濱先生的理解，只盡地主之誼陪著，并不預先替我設定游賞的主題和路線，給了我自由發現的空間。

　　“最先令我驚奇的是那碧綠的潭水，清涼的潭水能沁人肺腑，還使跪下去洗臉的我嚇了一跳，水里竟然有兩個倒影，后一個倒影較模糊，象是在監督前面的影子。我當時所能想到的象征只能是覬覦的幽靈或獰笑的魔鬼。直到我勇敢地劃開水面來洗臉后，波紋才撕裂了那令人恐懼的疊影。中午，陽光終于掙脫云層的攔截，瀉了下來，石板上又重現我的疊影。

　　“根據魯先生收集整理的傳說描述，怪影山的重影有神話原因。我雖然修過神學，但只為了從更廣闊的空間去感受精神哲學，并不用神學來研究自然現象。我掏出地質探測儀來，發覺儀器的指針跳動得相當紊亂。但愿我的猜測是錯誤的，我估計是怪影山的地層里所含的放射性元素較多，使得過分受阻的光線多次折射而成怪影。諸位也許因此會產生擔心，不過，我可以負責任地告訴大家，對于人的身體來說，那放射性元素只會是清潔劑和維生素，決不是殺手。

　　“晚上，我們借宿在溪邊的老石家。老石家一如怪影山為數不多的土著居民那樣，住的是木屋，屋里除了一臺普通的電視外，再沒有別的電器。我以為他們是買不起，但老石說是受不了電器的腐蝕。在這里感覺不到城市所常有的壓抑和煩躁，只覺得很輕松。我懷疑這里的空氣有化療的功效。怪影山的居民們也讀書，也出去工作，但似乎要求不高，只要有事做，有點錢拿就行了。老石說，就算留在怪影山里，靠種植業也足以維生。這里的居民仿佛是環保理論的首創者和環保食物的首種者，他們并不喜歡葷食，烹調也相當簡單，但人人都神采奕奕。老石跟我透露了他們身強體健的秘密：拒絕葷食，避免了高血壓；簡單的烹調，保留了有用的營養；必要的耕作，全方位地鍛煉了軀體，促進了新陳代謝，優化了體質。

　　“第二天，在純潔的霧氣和好客的鳥鳴中，我離開了怪影山。通常行路都是去時慢歸時快，因為回來時熟悉了路，也并不歸心似箭。我卻是由于戀戀不舍才使得歸程的速度太慢了。越過一條河和一座山，就又回到了當代生活中。正是那河和那山擋住了當代病毒的傳染，保住了怪影山的純凈本色。我想，我肯定還會再來怪影山作客的。”

　　放下報紙，魯濱說：

　　“前奏曲該結束了。”

　　賈營卻頗有怨言：

　　“各方人物都在怪影山上露了臉，也就意味著各路人馬都將來染指，我們還有什么好湯喝？”

　　魯濱說：

　　“同處烏龍市，不也各有各的職業嗎？同一個話題，也各有文章可做嘛。”

　　包達說：

　　“而且要做得符合潮流又不花多大的本錢，對嗎？”

　　賈營問：

　　“我們不是要去賣空氣吧。”

　　包達說：

　　“真有生意前途。怪影山有個山溝的氧氣含量很高，我們可以先用公家的錢買下那山溝，成立個休閑公司，你來做經理，專賣瓶裝氧氣。如今城市里的空氣早已不夠用，別說氧氣了。相信我們的生意一定會象源源噴涌的活火山。”

　　賈營忍不住笑了起來：

　　“知道的說我是前衛型經理，不了解的，準以為我是空氣經理。不過，這業務倒也新鮮，我贊同，接受委任。”

　　因有閑階層越來越愛疑心生暗病，賈營他們先在這些人當中免費推銷。有閑階層們一吸，確實覺得神清氣爽，加上產品包裝得高貴又大方，價格合理，便口非心是地不斷訂貨了。華芙建議趕緊去廣告一下，賈營急忙擺手說：

　　“這種產品的消費對象只能是有閑階級，這些人很講究身份的，一旦知道所有人都跟他們一樣后，就覺得沒意思了。不如就這樣神秘著，既能增加銷量，又節約了廣告費。”

　　賈營們沒多少本錢，也覺得光拿自己的錢去做生意有點傻瓜樣，便去拉資本雄厚的公司來合股。因了氧氣的大銷量，來合股的老板還真有好幾個，牛實當然也是其中一個，但他所出的股金只跟包達們一樣，不愿多投資，這讓賈營覺著不太夠意思：

　　“你用不著擔心虧本啊！”

　　牛實說：

　　“我還要顧我的農場吧。”

　　賈營不以為然地說：

　　“干脆拿你那破農場來合并算了。”

　　牛實大起了嗓門：

　　“我經營了多年，相當順利，割舍不掉那份情感。”

　　賈營想生氣，魯濱擺擺手說：

　　“算了，看遠點，說不定牛實的那農場到頭來來還會成為咱們的避難所呢。”

　　怪影山休閑公司及時地成立了，經理是賈營，包達和魯濱是幕后老板，牛實只愿意做個普通股東，不參與決策。文若和華芙是精神上的拉拉隊員，李俊義務負責保安，尹星子則做了形象代表。

　　作為新人類的包達和賈營上了烏龍市報紙的頭版頭條，成了電視臺新視點欄目的專訪對象。按娛樂界的話來說，就是：紅了。慶功會上，魯濱提出了下一步計劃：

　　“該到文若、華芙和李俊以主角的身份露臉了。牛老板，要不要安排個角色給你獨立扮演？”

　　牛實搖搖頭：

　　“留一個不喝酒的來料理喝醉的人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