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月當空。
粱佑把馬系在柱子上,把稻草在地上堆了堆,然后一下子倒了下去,卻突然聽到了一個聲音,嚇得他立馬起了身。
“邊疆的視野果然遼闊,如果不到這來,真是一生的遺憾啊。”
“你是誰?”粱佑警惕的望著少年,斂起了眉。
一襲紅衣,盡顯華貴。是誰可以在這軍中不穿軍服?粱佑在軍中十年,并沒有見過這樣一個人,而且,這終年的惡劣氣候,可養不出一個水靈靈的少年。
“你猜啊?”少年對粱佑眨眨眼睛,神色中盡顯調皮。
粱佑被這一舉動一驚,竟然紅了臉,只是夜太黑,看不出來罷了。
少年咬了一口蘋果,說道:“真可憐,當初旗下五萬大軍的梁少將今日竟然什么事都不知道了。”少年瞥了一眼,繼續說:“想當年,哪一條消息不是要你梁少將先知道?呵呵。”
粱佑一臉警惕的看著少年,覺得這個少年很可疑,“你到底是誰?”
“梁少將不必這樣看著我,我可沒有惡意。”少年又咬了一口蘋果,繼而接著說:“我只是替梁少將可惜罷了,明明少年英才卻只能在這喂馬,真是暴殄天物。”少年邪魅的搖搖頭。
“哼。”粱佑冷笑一聲,“那也總比傻兮兮的為這個腐朽的國家賣命的好!”
“所以你就把梁家軍給散了?你怎么知道他們之中沒有想為大齊賣命的?一個男人要成功立業只有兩條路,要不做文臣,要么為武將,他們從小是你們梁家訓練出來的人,自然只有戰場才能歷練出他們,你就把他們這么散了,梁少將不覺得自己私心太重了嗎?”
粱佑突然挑起腳下的槍,吼道:“你最好不要再說一句,不然你今天就走不出這里!”
少年斜了斜頭,避開了鋒利的槍頭,然后用小金扇擋開,“不用這么暴力吧,相信我,你殺了我,今天也走不出這兒。”
說完,少年又拿起一個蘋果,擦了擦,拿給了粱佑,“吃不吃?”
粱佑一臉驚奇,覺得不可理喻,“你到底是來干嘛的!”
“說了我沒惡意!”說完砸了一個蘋果過去,“你的腦袋是轉不過彎?”
粱佑下意識的結果蘋果,“你!”
“別你你你的,快吃!這可是我從別處帶來的,你在這邊疆塞外的,十年都未必吃的到一口。”說完,躺到稻草堆上,“邊疆有一點好,夜色真美。”
“梁少將看慣了這邊塞的遼闊一定不知道帝都的九曲回廊是什么樣的了吧。”
粱佑一下子沒有聽明白少年在說什么,沒有答話。
“你——想告訴我什么?”
“有些事情,未必像表面上看到的那樣。”
“你所說的我表面上看到的是什么樣子?”
“權貴手下的犧牲品。”夏紅衣歪了歪頭,“你認為你就是其中之一,飽受其害,不僅這樣,你還認為,明旌就是個畜生!”
“你怎么可以直呼三殿下名諱!”
“你和我有什么不同?你不過是在心底罵罷了,我比你還磊落一點。還有,三殿下?你一直在諷刺他,在軍中,你難道不應該稱他一聲將軍?”
粱佑嗤笑一聲,“將軍?他配嗎?”
“他為什么不配?”少年反問道,“比起你來,他配多了!”
粱佑聽到這話,怒瞪著眼睛,說不出話。
“不是嗎?”少年將手枕在頭下,神情悠然的就像聊天一樣,“軍中大亂,明旌一趕來便去援救,手上無兵,而你,統帥梁家軍,卻不知善用,不救出生入死的兄弟為不義,不守大齊疆土萬里為不忠。”
“梁少將,我可有說錯?”
粱佑這次是真的無言以對,的確,自己做了這不忠不義之徒,只是——
“我去救了又怎樣!一個只知享福的權貴死了倒好!”
“你說這句話,可真對得起你自己的良心。”少年轉頭,撇了撇嘴,“你和他出生入死四年,他是什么樣的性格你難道不清楚?”
“我就是以為了解他才甘愿為這個曾經的好兄弟兩肋插刀!全軍上下就是以為了解他,才全心全意信他!可是他給了全軍什么?十五萬大軍無一生還!我父親戰死沙場!而你看大齊的朝廷,做了些什么?北上求和!”粱佑越說越激動,“北!上!求!和!”
“你叫我父親怎么瞑目!你叫十五萬大軍怎么死得其所!”
少年瞥了粱佑一眼,淡淡的說道:“梁少將似乎忘了,當年與你們血拼拓趵的也有明旌。”
此話一出,梁佑瞪大了眼睛。
——也有明旌。
當時……他似乎也是身負重傷回來的……
紅衣看見梁佑呆在了那里,開后說道:“梁少將,千萬別忘了帝都的九曲回廊啊,那廊,可太深了……”
夜風凌厲,少年的發被吹得有些凌亂,稻草堆里的人已經熟睡,不時的把稻草撲到自己身上。
似乎是很怕冷的一個人。
梁佑走到少年身邊,把厚實的稻草蓋在了他身上,想了想,又怕他被稻草給刺著,特意把稻草移開,不要碰到臉,這才發現少年的臉頰上有一個小小的傷疤,已經很淡很淡了。
梁佑坐在草堆上,抬頭看看漫無邊際的黑夜,自言自語的說道:“邊塞的遼闊,是真的看太多了嗎……”
遼闊蒼茫的大地上,只有孤寂的沙沙聲,無人回答。
當紅衣睜開眼時,第一感覺是眼睛痛,第二感覺的頭痛,而且是那種撕開來的痛。
紅衣起身,把身上的稻草扒開,然后笑了笑,想我夏紅衣養尊處優,雖不是飯來張口衣來伸手,但也不至于淪落至此啊。
明旌,你要怎么感謝我。
紅衣望了一圈,發現并沒有看到梁佑的人影,決定也不再道別,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就走出了馬廄。
卻不料背后傳來清澤的聲音,“小公子,你怎么一夜沒在帳中,難不成睡在了這兒?”清澤看著地上的一堆稻草,驚恐地說。
夏紅衣皺了皺眉,緩解了一下頭痛,“算是吧。”
“老夫人知道會殺了我的。”清澤一臉哀怨地說。
“行了,只要你不發傻說出來,老夫人就不會知道。”夏紅衣扭了扭脖子,繼而問道:“這么急匆匆的找我什么事?”
清澤這才想起來還有事,“軍中有要事商議,明將軍一大早就叫人來找了,卻發現小公子你不在,清澤就一直在找。”
“找我有事?那就去吧。”突然夏紅衣感到一陣眩暈。
“小公子,你沒事吧?”
夏紅衣定了定神說道:“沒事,我們快走吧。”紅衣深吸了一口氣也沒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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