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那日,仿如昨。
登上華南第一高峰,望著那茫茫的大霧,有如身在仙境,洗空了大腦里的一切思維。
下山時,腿卻重得像鉛一樣,再也抬不動了,就那樣往水泥馬路上一躺,用手擋了擋半道出來的太陽,任陽光撒遍全身的每一塊地方,形象,此刻已顯得微不足道且毫無意義,真想就這樣躺著,就這樣睡去,身體上的疲憊和疼痛早已掩蓋了那曾經有過的無法言語的痛,也許,我沒有自己想象的那般脆弱。
朋友用包砸了我一下,叫我起來,不然走不下山了,山上更深霧重,再待一晚真的會死的。
我笑笑起身,此刻,我不覺得我是個女人。
感謝我身邊的朋友,在這樣的時候,肯陪我爬上這座幾十公里的高山,露宿山頂,來回累得全身都散了架。
累,痛,都已經不算什么了,此刻,至少我不是一個人,也不會一個人下山。
我想,我可以重新回到自己的軌道,因為,我活著回來了。
當時真以為自己會走到腿斷而死在半道上,在那樣的人煙稀少的鬼地方。
可是我回來了,而且活得很好。
可是夜里,我又做夢了。
暗巷中,隱約傳來哭泣的聲音,我摸索著走近,見一白色的浮游物蹲在角落里抽泣。
“你怎么了?”我怯怯地問,有此害怕,但卻不能放任著不管。
“上帝讓我去投胎,我不想做人。”那白色的物體邊抽泣邊斷斷續續地說著。
“為什么?”
它轉過頭來用空洞的眼看著我,不知道為什么,我沒被嚇得逃走。
“你試過窮極一生都不被人理解,不被人認可嗎?我試過了,而且過程太漫長,太漫長......”我一怔,那聲音漸漸地飄遠了,卻在黑暗寂靜的夜空中不斷的回蕩。
我被驚醒了,打開燈,看看墻上的掛鐘,半凌晨三點半。
我重新躺下,卻再也無法入睡,那個夢,不斷的浮現在我的腦海,我仿佛看到了我的靈魂在哭泣。
不被世人所理解的痛苦,不被世人所認可的悲哀!
我有一種直覺,我將像夢中的靈魂一樣,不斷的飄浮在暗夜的上空,在四下無人的角落悲泣,找不到歸屬地,沒有可以??康牡胤?,我將要懸浮在漫漫的夜空,一直流浪......
天亮了,起床洗漱,拿上包,騎上小毛驢,渾身無力的朝公司駛去。
滿頭大汗,進了辦公室,扔下包,拿了抹布去汲水,擦了桌子,打開電腦,掛上聊天工具,接上一杯開水,坐下,工作,到點上班,到點下班,每天就像那車輪一樣,日復一日,沒有任何變故。
這是一家年輕的公司,這是一個年輕的團隊,一切都是那么和諧,每天工作都有歡笑聲,每天都跟著大家一起說笑,但卻不知為什么,即便是坐在歡鬧的人群中,走在熱鬧的大街上,哪怕是跟別人一樣說著笑,內心卻仍然感到落寞。
那是一種靈魂深處的空洞。
人的一生,最悲哀的,不是窮極一生追求理想而無法實現,而是,無論你怎么做,都無法被世人所理解,不被世人所認同,無論你如何成功,都無法填補內心的這份空缺,有的人,一生也無法遇到那個試圖理解自己的人,只不過,大多數人都會刻意地忽略這份情感。
每個人都是一本厚厚的書,都渴望有人用心去解讀,沒有人生來就有固定的模式,更沒有人生來就是一樣的,這個世界上,不可能有完全一樣的兩個人,也不可能有完全一樣的兩份情感,在現實的物質世界,我們都缺乏最原始的那種,靈魂的撞擊。
也許,我的一生就這樣了,也許,我的靈魂也在抗拒,下輩子,我不會再成為有思想的動物。
因為有思想,所以太痛苦。
也許有一天,我也會放下一切,去尋找那顆丟失的靈魂,然后,在烈日下,曬著自己昏暗的內心,不是我的心門上了鎖,而是,它從來就在那里,不曾被照射過。
我將追隨自己的靈魂,去流浪,也許這輩子,也無法靠岸。
但是,我仍愿聽從我內心的聲音,去往那漫無邊際的黑夜。
如果有一天,我累了,我想,我會放任自己飄浮到任何一個角落,用盡自己最后一絲力氣,修滿自己最后一件功德,然后向佛祖許愿,來生,我將不再成為有思想的動物。
下輩子,我愿化作一道彩虹,成為人們心中美麗的永恒!
像世間有如泰坦尼無號里的愛情般,像梁?;?,像陸游與唐婉般,在那美麗的一瞬間,成為人們心目中的永恒。
雖然,它很短暫!
但是,卻很美麗!
只要曾經出現過,瞬間,也能成為永恒......
那時那刻,我是如此的彷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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