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誘請老評論家出面

　　舊城區(qū)的舊公寓里半隱居著烏龍市曾經(jīng)著名的文藝評論家佟廈前輩。

　　接到魯濱的預約采訪電話時，佟廈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以為是惡作劇，便說又有電話來了，叫魯濱先收線，等一下再打來。佟廈趕忙打電話到《烏龍日報》社去查詢，從熟人嘴里知道確有其人后，才又跟魯濱客氣說不敢當。魯濱希望佟前輩可憐一下后輩們的飯碗，說在家里不便談話，已定了風月酒店的浮萍房，請到時候賞臉去邊吃早點邊談。佟廈感覺荒涼已久的心靈花園忽然吹來了點潮潤的熱風，但還是不太敢完全相信這素昧平生的后生，只說盡量去。

　　但當晚睡了一覺后，老年人的健忘還真的使佟廈照例去進行他的早鍛煉了。魯濱在酒店里等了一個小時，不見人來，抱著最后一線希望徑直搭車趕到佟廈家去。到站時，下起了不大不小的雨。魯濱想了想，到雨中淋了一下才上去敲佟廈家的門，卻沒人在家。魯濱干脆蹲在門口等著。十幾分鐘后，佟廈上來了，頭發(fā)有點濕。互為介紹后，佟廈有些感動了，說：

　　“要你淋著雨來等我，真過意不去。”

　　魯濱連說應該的應該的。在魯濱的堅持下，佟廈跟著魯濱打的到了風月酒店。

　　一杯酒下肚后，魯濱說他鑒于現(xiàn)在的文壇越來越浮躁越來越獵奇，偏離了正常軌道，有損世風。經(jīng)他提議后，《烏龍日報》社想請德高望重的佟前輩來寫個專欄，呼吁呼吁，以正民性。佟廈聽著順耳，爽快地答應了，邊嘆邊談，嘆著談著，就忍不住大罵起現(xiàn)在的編輯來，說他們只為了香車和美女，不顧國家的文明建設，只顧討好青少年讀者而忘掉了老一輩文藝工作者的文化底蘊。魯濱怕他越罵越遠，拿出了一盒茶葉來說是他家鄉(xiāng)的特產(chǎn)，請前輩賞臉笑納并品評。佟廈一看，又激動地感慨：

　　“這種茶還是三十年前我下鄉(xiāng)采風時喝過的，齒間一直留香到現(xiàn)在，可惜城里竟然沒有賣，想不到你讓我重新見到了老朋友。小魯，你我真有緣。”

　　乘著佟廈的高興勁兒，魯濱拿出他那兩本書“請前輩斧正”，還奉上一個裝著六百塊錢的信封。佟廈立即正色道：

　　“不能搞有賞為文那一套來腐化純凈的文藝園地。”

　　魯濱推過去說：

　　“法律規(guī)定有勞就有獲，我這可是依法辦事，前輩不會讓晚輩違法吧。”

　　佟廈似乎沒話可說，較為心安理得地收下了。看佟廈吃喝到酣暢處，魯濱知道該留點回味的余地，適時地買了單，獨自先離開，讓佟廈在酒店里慢慢坐。佟廈以為只是自己得到了這份尊敬，其實此后的幾天里，文藝界其他幾位同樣著名的中老年名家也得到了魯濱同樣的孝敬，不過這幾個名家跟佟廈的關系都比較好，佟廈難以生氣。

　　再次接到魯濱的電話說請去泡沫鎮(zhèn)度假村采風時，佟廈更是覺得自己這老樹又要發(fā)新芽了，但多年的社會經(jīng)歷還是使他壓抑住內(nèi)心的欣喜，謹慎地問是誰組織的，魯濱說是他發(fā)起的。佟廈又問個人怎么能承受得了這龐大的費用，魯濱說是由他在鎮(zhèn)里當著領導的朋友接待。佟廈還是不踏實，說這似乎缺乏名份感。魯濱說是鎮(zhèn)里想請老一輩文藝家們?nèi)タ纯聪旅娴淖兓奖愕那闆r下順便反映反映，沒有腐敗意圖，不會讓老前輩們晚節(jié)不保的。佟廈又問有哪些人去，魯濱報出了同行者的名號。見都是些平時關系較好的，佟廈答應了，問怎么個去法，魯濱說直接派車去接，佟廈又是一番感謝。

　　由于掛著政府官員的頭銜，包達只敢在觀光和吃飯時做陪，晚上的節(jié)目則由烏龍市隨機貿(mào)易公司總經(jīng)理助理賈營帶隊。賈營安排佟廈們進了酒店包房后借口說要拜訪一個同學，暫時回避了。一個小時后，賈營和魯濱回來時，聽到佟廈們正在桑拿室里和按摸小姐調笑，兩人會心地笑著離開了。魯濱問：

　　“你安排的小姐會不會給大家?guī)砗筮z癥？”

　　賈營說：

　　“你放心，都是沒病的，而且還突擊看了下他們的老作品，我連小費都已先給付了。”

　　第二天，賈營和魯濱特意等到十點鐘左右才去叫醒佟廈們，而佟廈們也確實睡到太陽老高了才起來。魯濱關心地問他們休息得好不好，佟廈說睡得很舒服，精神很好。但有幾個還是掩蓋不住疲累的神情，賈營和魯濱心里發(fā)笑。

　　一個星期以后，讀報的烏龍市民看到《烏龍日報》上辟了一個專版，刊登了佟廈等一幫老作家和評論家對烏龍市喜人的文藝形勢的點評，其中重點表揚了一個叫做魯濱的青年作家，說魯濱的作品通而不俗，很有哲理性，各個文化層次的人都能喜歡。還舉了魯濱一個名叫《走出灰色地帶》的中篇為例，說很有意味，道出了多數(shù)人常年受著法律難以顧及的灰色地帶的壓抑的生活實質，比如人與人之間的關系，誰都想輕松自在，但都受著諸多隱性規(guī)矩的刺激，這些隱性規(guī)矩又難以用法律條款去驅除，只能忍受。第二天，就出了幾篇文章來反駁，說魯濱的作品是別出心裁，不知所云。第三天，說好話的一方又奮起捍衛(wèi)自己的觀點。如此的拉鋸戰(zhàn)維持了差不多一個月。別人看著熱鬧，只有魯濱痛苦，這正反兩方都拿了成名策劃公司的好處。編輯來電問魯濱還要不要鬧下去，魯濱說：

　　“夠了，我可沒錢了。”

　　魯濱還真的能享受到“來得好不如來得巧”這俗語了，緊接著而來的烏龍市文藝精品評比活動中，魯濱的兩本書上了一等獎的行列，魯濱上臺領獎的形象通過報紙和電視進入了市民的視線，市民們大多知道了烏龍市有個正在竄紅的作家魯濱。

　　烏龍市一本名叫《男情女愛》的時尚性暢銷雜志上忽然出了一份征友啟事，掀起了烏龍市的熱議浪潮。（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