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蒼鷹擎臂

　　白馬停了下來，女子用左手掀開幕簾，白凈的手腕上，帶著一個紫色的玉鐲，分外好看，她露出一雙清澈透明的眼睛直直看著尉遲義濤好一會兒，然后娥眉輕揚，嫣然一笑，隨著扈從往前走去。走了一段又回過頭來，看了尉遲義濤一眼，回目之間，顧盼生輝，柔情似水。

　　尉遲義濤目送著女子走了好遠，庫爾何跑過來，眼看著女子去處說：“好美呀！你知道那是誰嗎？”尉遲義濤：“不知道，是哪家大小姐吧?”

　　庫爾何：“公主！月池國的公主，阿泰古麗。世界上最美的姑娘，誰能娶上她，誰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海市蜃樓在天邊閃現(xiàn)，可望不可及呀！”

　　時光流逝如飛，

　　晃眼間，

　　4年又過去了，

　　尉遲義濤已經(jīng)20歲。

　　這名當年的遺孤，

　　如今已是月池國出名的猛將，

　　“將軍金甲夜不脫，半夜行軍戈相撥，風頭如刀面如割，輪臺九月風夜吼”

　　一個冬日下午，城關塞墻邊，

　　一千步兵軍隊持戟站立，尉遲義濤和兒時好友滿霄晗已經(jīng)被整編入列。

　　沙漠，地平線。

　　百人長對每個士兵分發(fā)干飯團。

　　滿霄晗嚼著飯團哽咽，旁邊的分隊長給了他兩記耳光。傍邊傳來馬匹嘶鳴聲，混合著滿霄晗與尉遲義濤呼出的氣息，分外沉重。

　　太陽逐漸西沉，壓在地平線上。

　　一部落緩緩從東面出現(xiàn)，隊伍后面跟著老弱婦幼。牛車拖拉著帳篷，伴隨著羊群的叫喚聲。

　　月池國軍隊見狀，飛馳著沖殺了過去。沙匪主力部隊也迎了上來。

　　寂靜，月池軍隊與沙匪部落無聲對峙。

　　隨著戰(zhàn)鼓擂擂，月池軍隊陣形變?yōu)閷挿?，而沙匪部落陣形出現(xiàn)散亂。

　　月池軍隊開始分步進攻。

　　一時間，月池軍隊戰(zhàn)鼓擂擂，與沙匪的號角聲混成一片。

　　沙匪呼嘯挑釁，月池軍隊弓弩手單膝著地，射箭。沙匪弓箭手展開對射，箭支在空中穿梭交織，落入對方陣營。

　　箭支從尉遲義濤的身邊掠過、擦過，敲擊在盾牌上，發(fā)出“咄咄”聲響，數(shù)支箭射落在他的腳邊，周圍傳來士兵中箭的叫聲。

　　突然，

　　鼓聲大作，月池士兵分成八塊方陣，每個方陣以25人一個排面向前推進。戰(zhàn)斗繼續(xù)推進，雙方接著奔跑沖向對方。

　　滿霄晗拍尉遲義濤肩膀“兄弟，活著別忘了為我收尸?！?/p>

　　尉遲義濤苦笑道“誰忘了，就是死了?！?/p>

　　沙匪隊伍嘶吼迎上前，兩支隊伍速度越來越快，沖撞在一起，互相滲入，廝殺。兵器撞擊聲，吼叫聲，慘叫聲，金屬刺入骨骼的聲音混響做一團。

　　一團亂戰(zhàn)中，有時都分不清敵我。

　　尉遲義濤揮戟亂砍，卻發(fā)現(xiàn)接戰(zhàn)的是滿霄晗，險些砍傷他。

　　滿霄晗閉著眼睛，瘋狂揮戟亂砍，全然沒覺察到前面是自己的兄弟。

　　尉遲義濤大叫“是我！”，卻不料旁邊殺出敵方士兵。

　　一柄長斧從滿霄晗頭頂劈落，滿霄晗左肩膀齊肩卸下，嗷叫，滾倒。

　　尉遲義濤不假思索朝周身揮了一戟，有人慘叫一聲，倒地而亡。尉遲義濤環(huán)顧四周，地上散落著木制沙匪矛，宰殺牲口的斧頭。那些盾牌七零八落的亂扔著。

　　戰(zhàn)鼓聲再次響起，

　　將軍指揮有方，

　　月池軍兵從側翼包抄到沙匪后方，來回穿梭，沙匪陣腳大亂，

　　沙匪開始潰退，月池軍往前追進。尉遲義濤抬眼看到四周全是老人和婦女的尸體，還有血泊中抽搐的孩子。

　　見此慘狀，尉遲義濤不由心生感嘆。

　　月池軍兵載譽而歸，尉遲義濤則滿腹心事地跟在隊伍最后面。

　　為抵御進攻，月池國日夜操練。

　　國王在國師紫蕓真人的陪同下，來視察城樓。

　　國王一直對匈蠻強大的騎兵耿耿于懷，國師看出他的心事。

　　國師紫蕓真人說：匈蠻的騎兵固然厲害，但認為騎兵是王道本身就有問題，任何兵種沒有其他兵種的配合遇到勁敵都會失??；騎兵的優(yōu)勢在于機動性。

　　但是面對排列整齊的長毛陣加弓箭就是渣滓，騎兵只能用作奇兵，在其他兵種造成對方陣線松動的時候發(fā)動沖鋒才能制勝，或者就是從側后突擊。

　　方陣的優(yōu)點在于它有很高的機動性能，最前面的橫排的重步兵有盾有矛，在之前的騎兵剛剛襲擊過之后，一般方陣使用時都會有騎兵緊密配合，不能早也不能晚。就立即以整齊的方陣上去沖殺。雖然它的防御性能比重步兵方陣要弱，攻擊能力則更強。

　　但方陣的缺點同樣明顯，方陣也有一個致命弱點，那就是只要設法不讓它有個統(tǒng)一的戰(zhàn)場，并且只攻其兩翼或背面，而不攻其正面，就能置它于死地。

　　一旦對方突破側翼，矛陣中的長矛兵很難抵抗劍兵的進攻。對付密集箭陣的能力弱，無論是輕騎射兵，還是步射集團，只要能驅散輕步兵，列陣的長矛手幾乎是任憑射殺?！?/p>

　　聽完國師的分析，國王不禁暗暗佩服。

　　雖然人類學會騎馬的歷史可以追溯到更久，但直到鐵器時代，騎兵在戰(zhàn)爭中仍不普及，相對無論是沖擊任務或者作為射擊平臺，都主要由戰(zhàn)車完成。此時馬對戰(zhàn)爭的主要貢獻也主要限于牽引戰(zhàn)車。

　　戰(zhàn)車的主要缺點在于較高的成本和對平坦地面的要求，因此其地位逐漸被削落，更多的部落在自己的戰(zhàn)爭中選擇使用戰(zhàn)車而不是騎兵，但直到希臘時期，騎兵仍然沒有被作為兵種而受到重視。

　　歷史上，大約在春秋戰(zhàn)國之交，騎兵作為一個兵種出現(xiàn)在軍隊。前307年，趙武靈王開始實行胡服騎射，表明中國的騎兵的正式誕生。由於中國騎兵是仿效匈蠻人的，所以，最早使用騎兵的應是匈蠻人。

　　西方則以亞歷山大大帝於前333年伊蘇斯戰(zhàn)役中擊敗波斯大流士三世為騎兵時代之始。最早則是公元前9世紀亞述人騎馬作戰(zhàn)，但當時還比較常見以馬匹運載士兵(弓兵)到戰(zhàn)場徒步作戰(zhàn)。

　　隨著火槍普及和刺刀的出現(xiàn)，由於騎兵的體積較大容易成為目標，因此騎兵逐漸失去了原有的地位。在18世紀前後的歐洲波蘭、韃靼人所構成的輕裝騎兵曾一度用於炮兵突擊而再度獲得極佳的評價。然而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中，隨著步炮協(xié)同戰(zhàn)術、自動火力的普及化，以及壕溝戰(zhàn)術的運用，加上裝甲力量開始登上戰(zhàn)場，傳統(tǒng)的騎兵沖擊作戰(zhàn)已經(jīng)失去用途而遭淘汰。

　　在國王的親自監(jiān)督下，月池國城防進一步加強。

　　一天午后，天色陰沉。

　　匈蠻開始了蓄謀已久的進攻。

　　“嗚嗚。。。”開戰(zhàn)哨聲鳴響。

　　一位指揮官從容地登上高臺，尋視四周，大聲喊道：“都給我鎮(zhèn)靜，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都到城臺上去，準備迎戰(zhàn)。”

　　急亂的士兵扛著箭支箭藥爬上城臺，緊張的氣息籠罩整個城堡。

　　指揮官繼續(xù)喊道：“一分隊長?！?/p>

　　“到！”人群里站出一位胡子拉茬的壯漢。

　　“你帶領你的部下守護東邊。二分隊長你在西邊?！?/p>

　　人群中又跳出一位軍官。“三分隊在中間?！敝笓]官揮舞著馬鞭：“都聽好了，要鎮(zhèn)定，別他媽的一聽箭響就嚇得屁滾尿流。箭兵聽我命令，兩門放在大門口，其它的分散各處。馬軍過來給我狠狠地揍。尉副官，你負責聯(lián)絡各部，有臨陣脫逃的給我就地正法?！?/p>

　　“是！”指揮官身后跨出一個年輕后生，一身戎裝，英俊威武。

　　馬軍的騎兵在城外兩百多米外停下來，隨后扛著輕重武器的步兵一起趕到。浩浩蕩蕩的隊伍擺成一條長線，氣勢洶洶，隨時準備攻擊。

　　一騎兵舉著黃旗從馬軍中飆出，徑直來到城下，沖著城上吶喊：“你們已經(jīng)被包圍了，趕快投降，不然，掃平城堡，雞犬不留?！?/p>

　　望著黑壓壓的敵軍，有些士兵膽怯畏縮，握箭的手在顫抖。

　　一聲箭響，馬軍騎兵手里的黃旗攔腰折斷墜地，騎兵一驚，掉頭就往回跑。

　　尉遲義濤把長箭丟回給一個士兵，拔出短箭喊道：“弟兄們！養(yǎng)兵千日，用在一時，現(xiàn)在是我們大顯身手的時候。打完這一戰(zhàn)，總隊說了，人人有賞，都到敦煌城去喝酒吃肉?！?/p>

　　士兵鼓起勇氣，齊整整的箭口對著遠處的敵軍。

　　城外：塵土飛揚，戰(zhàn)馬嘶鳴，前面的騎兵在密集的箭聲中，人仰馬翻，血花飛濺。

　　城內：硝煙彌漫，箭聲大作。中箭的士兵摔下城垛，有的血肉橫飛。

　　城外：馬軍指揮官指揮弓箭猛烈轟擊。

　　城內：輕重弓弩嘎嘠直響，箭像驟雨射向敵群。

　　城外：一匹匹戰(zhàn)馬被箭射得仰蹄嘶叫。

　　尉遲義濤貓著腰指揮戰(zhàn)斗，不時在城垛口朝外射擊。

　　馬軍騎兵一批批倒下，又一批批涌來，來勢兇猛，似有打不完，殺不盡的陣勢。尉遲義濤眼看著身邊士兵一個個中箭倒地，受傷的躺在地上呻吟，動蕩不得。

　　傷亡士兵越來越多，抵抗力越來越弱。尉遲義濤跑下城臺，撲進一個土房里。都督焦躁不安在地上走來走去，雷石震得塵土直掉，落滿了桌子上的地圖。

　　士兵誠惶誠恐地說：“都督，匈蠻越打越多，士兵傷亡慘重，恐怕難以堅持住……”

　　都督怒吼道：“媽拉個巴子，敦煌的援軍就快到了，到時候兩面夾擊，打匈奴個稀巴爛?！笔勘骸岸鼗碗x這太遠，等援軍到了，我們恐怕已失守了。”

　　城里城外，尸橫遍野，血流成河。

　　“士兵當盡忠盡職，戰(zhàn)死沙場，在所不惜?！倍级娇犊ぐ?，一副大義凜然樣子。

　　都督親自走上城頭，命令弓箭手放箭，剎那間，烏云般的箭鏃籠罩下來，穿透皮甲，切入軀體，血噴涌而出，匈蠻主力一瞬間隕落大半。

　　匈蠻騎兵死傷大片，阿布勒惱羞成怒，親自揮刀沖鋒上前。

　　這時，尉遲義濤率領的一千余騎兵從月池大門沖殺出來，聲音震天，還有一支策應小隊從背后掩殺過來

　　匈蠻頓時隊列大亂，死傷無數(shù)，最終不得不大敗而去

　　城內一片歡騰。

　　尉遲義濤樹立了在士兵中的威信

　　名聲越來越響。

　　為更好的抗擊匈蠻，月池國把平日和沙匪的小戰(zhàn)斗作為練兵。

　　一個冬日傍晚，城外小隊訓練后，外出阻擊沙匪。

　　小沙丘，天空，彩霞帶著金色，紫色，玫瑰色的飛絮向前飄動。

　　尉遲義濤一騎快馬沖殺在前，一陣激烈的廝殺后

　　沙匪傷亡慘烈。

　　沙丘后的彩霞溶入暮靄中。

　　戰(zhàn)場尸橫遍地，一片狼藉，士兵在焚燒沙匪的行帳，士兵在戮尸。戰(zhàn)場上沒有一個站立的沙匪族人。

　　戰(zhàn)場中間，一個女子跪伏地上哀號，凄慘的聲音在天地間回蕩。

　　尉遲義濤拖著劍，走向女子，踏著尸體，被絆倒。滿霄晗瞪著眼睛，齜牙咧嘴的躺著，受傷得很重。尉遲義濤向滿霄晗點頭，沉重地拖動著腳步。

　　沙匪族女子跪著，頭發(fā)披散蓋住臉，慘痛的哭聲變成沙啞的呻吟。尉遲義濤伸出手，抓住她的頭發(fā)，一把拎起她的頭，提起劍，作勢欲砍。

　　女子仰起臉，望著尉遲義濤，目光恐懼又哀求。夕陽的余輝灑落在女子的臉上，將兩行淚珠映照得通紅。

　　尉遲義濤頓了一會兒，頹然松開手，喉嚨里擠出干澀的一聲，說“她是無辜的呀！”

　　尉遲義濤環(huán)顧四周，四周士兵的眼神冷酷注視他。尉遲義濤乏力舉劍，手臂僵持，劍尖指著女子。尉遲義濤露出畏懼的眼神。女子費力掙扎著迎著劍站起，女子直視尉遲義濤，眼神平靜漠然。

　　片刻，女子展開雙臂迎向尉遲義濤，撲倒在他懷里。劍貫穿她的身體，劍尖從她的后腰斜穿出來，鮮血淌落在沙地上。

　　尉遲義濤按住女子的肩頭，女子仰臉，凄然一笑，身子慢慢仰倒下去。尉遲義濤散架般跪倒。行軍的鼓聲響起，所有的士兵圍在尉遲義濤身邊。隊伍盡頭，都尉來到他面前。

　　都尉拭干劍上的血，歸劍入鞘，提起尉遲義濤的發(fā)鬏，冷冷地“在戰(zhàn)場上從沒有無辜這個字眼！”

　　尉遲義濤受到很大震撼，他明白作為士兵，他只能服從命令。

　　尉遲義濤的肩膀也受到了劍傷，鮮血流了出來，染紅了他那塊麒麟胎記，呈現(xiàn)出紅紅的火麒麟狀態(tài)。

　　都尉跨上馬，打馬遠去。

　　殘陽冷峭殷紅，天空血淋淋的，大漠一片死寂。

　　接下來的數(shù)月，尉遲義濤屢次立下戰(zhàn)功

　　每當他率隊勝利歸來

　　月池國城里都響起一片歡騰，人們歡呼雀躍，載歌載舞，慶賀勝利。

　　國王宮殿里，尉遲義濤對國王和大臣們說：“好的統(tǒng)帥不僅需要天才或任何特殊品質，他所需要的，是人類最高尚、最好的品質——愛，詩，親切，哲學的。他應該是克制的，堅決地相信他所做的是很重要的，只有在這個時候，他才是一個勇敢的統(tǒng)帥。他有人性，知道該他愛什么人、同情什么人，想到什么是對的，什么是不對的”

　　大將軍沙木汗說：“這只是匈蠻人的一支先頭騎兵，雖然被我們擊敗，他們很快就會派大軍過來，月池國將面臨更大的攻擊。”

　　國王問；“各位大臣，有何良策抵御匈蠻人的再次侵犯？”

　　尉遲義濤說：“匈蠻人善于騎術，要破騎兵，用虎落是很好的辦法。我建議增加虎落地數(shù)量?！?/p>

　　國師紫蕓真人道：“匈蠻人這次在虎落上吃了虧，肯定有所防備，應該再增加一些抵御設施。如果用木棘制成月亮陣，一層層圍護城外，匈蠻騎兵就不利近城，再加上我們箭矢，匈蠻攻城必將受挫。”

　　國王命令道：“沙木汗將軍，令你士兵加緊操練，多備箭矢火藥，以防來犯。都督帶領士兵和百姓到城外砍伐樹木，盡快制成月亮陣，抵制匈蠻?！?/p>

　　“是，陛下?！鄙衬竞?，都督和尉遲義濤異口同聲，一起領命退下。

　　從那以后，

　　尉遲義濤開始成為許多士兵的偶像，沙木汗越來越嫉妒尉遲義濤了

　　每個人都會有缺陷，就象被上帝咬過的蘋果，有的人缺陷比較大，正是因為上帝特別喜歡他的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