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強勢介入
來金光村這一年多,雖然過得挺恣,但每次回辦事處去開會,對“氣蛤蟆”來講,恰似過堂。沒別的,主要是張小泉這混蛋王八羔子說話難聽。什么整個辦事處就剩下金光村沒動工了,什么就金光村拖后腿了,要不辦事處就是年度先進了,什么照此下去,真不知猴年馬月才能拿下來呢……照他話意里,反正“氣蛤蟆”沒丁點兒好。
有幾次“氣蛤蟆”氣上來,真想當面反駁他,直面對他講:“不是你讓老子去哪兒的嘛,就是開展工作不力,也是你陷害老子的!”說罷了,然后甩甩手,走大人老爺的。但前尋思后想,每次他都忍住了。畢竟,張小泉是書記,“他不說道我,還能反過來我埋怨他嗎?”
確是奇怪,原先“氣蛤蟆”感覺自己挺牛逼的,遇事沒有阻擋。說出的話,旁人乖乖聽著,辦出的事,人家佩服地捋他胡子。誰知蹲點來了金光村,他就如土泥塊入了江河,悄無聲息地沉底了。說來說去,沒別的解釋,只能說他沒本事了。
為此事,老婆跟舅子也不住地埋怨他,說他白白占著個好茅廁,卻硬拉不出一坨屎來。氣得“氣蛤蟆”盡翻白眼,卻不敢冒出一句反駁話。他原本在岳父一家人面前形成的富家利民的良好形象,只能被慢慢吞噬掉,換成一副吊兒郎當吃白食的窮命鬼樣。
“氣蛤蟆”暗地里分析分析,感覺也怨不得他。主要是村里的情況跟城里完全不一樣。舉一件事說吧,兩家人鬧了意見,在城里時,就事論事,分頭找來兩家人,安撫安撫,或嚇唬嚇唬,擺平了。在村子里,這樣辦卻沒門兒。得迂回到背后,瞧清楚了各家的勢力,再想招兒才是。即便是如此,你將處理意見明擺在桌面上,那沒勢力的一家好說,那人多勢眾的,說不定當面就罵你個稀巴爛。耳旁風,刮一刮,還冷一陣呢,費半天勁兒想出的好主意,說沒影就沒影了,真頂不上一個屁。“這群四六不通的窮棒子們,我咋能鎮住他們呢?”
“氣蛤蟆”真犯了愁。
二Ο一Ο年陰歷三月十六日,晌午十點正,“氣蛤蟆”、“鬼不沾”跟宋鳳成正在村委辦公室研究到底該如何才能動員得了村民們搬遷時,耳聽外面傳來了一聲汽車喇叭響。
“牛肚子”腿勤,最先跑出院子去看,見來了一輛天藍色的大眾。車停穩了,下來幾位領導模樣的人,指指點點地說談著。“牛肚子”卻個個不認識。他想上前去跟來人說句話,又怕多了。只得趕緊回轉身,跑進院里高聲喊:“王主任,宋書記,快出來看,上級來人啦,上級來人啦!”
“牛肚子”嘴里喊的王主任,是專指“氣蛤蟆”,對于“鬼不沾”,他就叫二叔,省得“氣蛤蟆”聽見了產生誤會。
聽大侄子撐破天的喊,“鬼不沾”恨不得上前去給他一巴掌,罵一聲,“你這熊孩子,這里是村委,可不是黑社會,能容得你亂咋呼啦!”但等他出來,眼見來人已進了村委大院,他只得夾屁股跟在“氣蛤蟆”跟宋鳳成的身后,上前歡迎來人去。
四來人,“氣蛤蟆”認識一位,是辦事處書記張小泉。經張書記介紹,知道了,來的大領導主要是市建委主任劉元源。其他兩位,是劉元源帶來的秘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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