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

　　唉…真討厭，都說了海城那個沒完沒了的雨季一旦到來，只會讓人覺得厭惡。害得活潑好動的我只能在窗前干坐著，數(shù)著從屋檐流下的雨水打在窗玻璃上形成的雨花。已經(jīng)有上萬朵了吧，而這場該死的雨還沒停。

　　就在無聊的我準(zhǔn)備又開始數(shù)時，我忽然看到樓下貌似站著一個人，心想，沒傘也不用淋雨吧！哪個傻逼？我努力用眼去瞄。幸好我們住在二樓，而且他站著的地方也不遠(yuǎn)。我馬上看出來了，嗯，穿著籃球服，手里還拿著什么，應(yīng)該是手機(jī)吧！那他是…一個名字一閃而過。這時，手機(jī)鈴聲響了，是安夙兒的。呵呵…我干笑著，看來我猜得沒錯，站在樓下的真是——鄺軒立。

　　這時，朱芷野走了過來，擔(dān)心地看了看樓下的那個“雨人”，然后對好像什么事也沒發(fā)生過，正在床上邊吃零食邊看時尚雜志的安夙兒說，夙兒，他都站了5個小時了，而且現(xiàn)在下那么大的雨，你就下去叫他回去吧。

　　安夙兒和鄺軒立分手了？這是我的第一想法。不會吧？前兩個星期我還看到鄺軒立在籃球場上教安夙兒怎么投球玩耍，在我看來，安夙兒的笑容雖然沒有洋溢著快樂的意味，但我想應(yīng)該也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加上他們在一起兩年了，怎么說分就分。

　　他想站就讓他站下去唄。還沒胡思亂想完，安夙兒悠閑自在的聲音就響起。反正我跟他說得很清楚了。

　　他們真的分了！一個大膽而確定的想法在我腦中閃現(xiàn)，一個被全校學(xué)生稱道的王子與公主的“羅曼蒂克”的愛情就在這場雨中永遠(yuǎn)劃下了句號。突然，八卦的我很想知道他們分手的原因。

　　想到這，一段昨天飯?zhí)寐牭降膶υ捵屛液茉谝猓赡苁墙议_“安鄺”分手之謎的關(guān)鍵。

　　那天在飯?zhí)脽o聊地正排著隊，忽然聽到前面兩個人的對話，不大不小，正好可以聽清。前面的甲先說，你認(rèn)識“小局長”嗎？

　　后面的乙立即接話，當(dāng)然認(rèn)識，就是那個整天開著他家寶馬車跟他女朋友在學(xué)校亂逛的人，誰不知道他爸是稅務(wù)局局長。

　　就是那家伙，聽說他最近在追一個校花。

　　哪個校花那么“榮幸”，被“局長大人”看上了？

　　就是那個整天坐在籃球隊訓(xùn)練場地旁，是籃球隊頭號射手女朋友的那個啊！

　　那他肯定沒戲了，看他那樣子，再看看人家鄺軒立什么樣子，是瞎的都會選吧。

　　……

　　還沒聽完，我就知道他們在說誰了，又是校花，又是籃球隊的吉祥物，不是安大美女是誰。這時，一個大膽的想法在我腦中出現(xiàn)，安夙兒不是為了“小局長”而甩了鄺軒立吧！

　　就像是為了解答我的疑惑，宿舍的一個人突然問安夙兒說，你不會真的跟“小局長”在一起了吧？他…沒說完，朱芷野立即對她打了個眼神，示意她不要說下去。

　　是啊！哪知安夙兒立即接話，毫不顧忌我們驚訝的眼睛。他前幾個星期追的我，我就答應(yīng)了，就這么簡單。說完，安夙兒繼續(xù)干她的事，留下宿舍的其他人在面面相覷。

　　雨還沒停，我繼續(xù)看著窗戶，但已經(jīng)沒有心情數(shù)似乎永遠(yuǎn)下不完的雨花，而是看著樓下那個仍然沒走的人。他一定很不甘心吧！無論是論樣貌還是成績都比“小局長”好，但自己最愛的人竟然就是為了他而離開自己的。想起當(dāng)時初次見面時鄺軒立那個不可一世的天之驕子的模樣，就很難讓人想象樓下的是他，如此落魄，如此可笑。

　　忽然，我想起了古希臘神話中的一個故事，大天使伊卡洛斯為了追隨自己喜歡的太陽，展開雙翼奮力飛向它。卻不料被太陽的火焰燃盡了自己的羽翼，墜落在地，受盡一切苦難。我想，鄺軒立不僅失去了雙翼，而且還掉進(jìn)了痛苦的深淵中，不能自拔。

　　但又有什么用呢？即使伊卡洛斯早知道結(jié)果會是這樣，但我怎么覺得他還是會勇敢地飛向太陽。畢竟在伊卡洛斯心中，太陽散發(fā)出的光芒是多么的美麗，多么的溫暖，多么的獨(dú)一無二，至少曾經(jīng)是。

　　之后，鄺軒立在樓下一直站到了傍晚，站到了雨停了很久，才離去。臨走前，他抬頭看了看宿舍的窗戶，我依稀看到了有兩行水珠流了下來，我想那只是他濕透了的頭發(fā)留下的水珠吧！如果不是呢？即使這樣，對于我這種沒愛過人也沒被人愛過的人來說，這種痛我是理解不了的，是很撕心裂肺的那種嗎？我不知道。

　　只是…

　　看了看此時正在床上不知道跟誰聊著正歡的安夙兒，臉上依然是那個微笑，那個粗糙的微笑。我回過了頭，選擇繼續(xù)看我的窗戶，但心里卻多了一個想法。

　　總覺得下一個悲慘的伊卡洛斯會是……

　　晴

　　在海大轉(zhuǎn)眼過了三年，下一年就該奔波實(shí)習(xí)找工作了吧！一想到這，我就感到頭痛。中國每年有幾十萬的大學(xué)畢業(yè)生，我拿什么跟人家比，能拿什么？成績是不用說的了，只要拿到畢業(yè)證，什么第一名都是假的。家境就更不用說，老爸的事還讓家里欠了幾萬的債。且我的閨容又不像安夙兒那樣可以傍個金龜婿回來。

　　據(jù)說，大局長很是喜歡這個媳婦，不僅給她大把大把的零花錢，而且負(fù)擔(dān)了她在海大的所有費(fèi)用，簡直就把她當(dāng)童養(yǎng)媳來養(yǎng)。哪對父母那么幸運(yùn)，有這么個女兒，簡直光宗耀祖了。不過呢，安夙兒的父母可是個謎，安夙兒從沒回家過，而她父母也一次也沒來過。連我老爸沒出事前也來過幾次，那次還差點(diǎn)跟他吵起來了。而她也沒跟我們說過她父母的事，難道她是從石頭蹦出來的？呵呵！可能吧！唉……別想了！只會活活把人嫉妒死而已。怎么所有好事都發(fā)生在安夙兒身上，那個童話式的愛情，有那個“大水魚”。

　　而接下來的一幕讓只是想飯后散散步的我不得不感慨，母校啊，你可真小，看著在前面石椅向我興奮搖著手的安夙兒，我無可奈何地滾了過去。

　　安夙兒臉上洋溢著的這如春光般燦爛的笑容，顯示了安大美女的心情今天是多么的好，不過，有這么個“水魚”男朋友，任誰都會春光燦爛吧。這又讓我想起了鄺軒立，那個可憐的孩子可是在那次淋雨后整整一個星期沒來學(xué)校，即使回來了，也是那般憔悴模樣，讓他的許多女粉絲看了都心疼不已，不知道眼前此人有沒有過一絲絲內(nèi)疚。

　　阿銘他很快來接我了，所以希望你陪我這幾分鐘，可以嗎？安夙兒微笑著對我說。阿銘？誰？難道指“小局長”？我很快肯定了，不然還有誰呢？接下來我跟安夙兒閑聊著，從明星一直到學(xué)校的八卦事。

　　小鳳，安夙兒突然叫了聲我，見我在聽了，過了很久才慢慢說道，過幾個月有幾間大醫(yī)院來招人，你去面試嗎？

　　這我還是第一次聽，但是我毫不猶豫說了，當(dāng)然去啦！這么好的機(jī)會。但我心里卻沒底，像我這要成績沒成績，要錢沒錢的，還想進(jìn)那黑暗的白色巨塔，我看連太平間也不收我。

　　我也去！安夙兒微笑著說。那我肯定沒戲了，我心里嘀咕著。毫無疑問，有著強(qiáng)大后臺的安夙兒肯定能進(jìn)。但接下來安夙兒的一席話著實(shí)讓我捏了把汗，看來能傍到水魚不是一般的幸運(yùn)。

　　可是如果上了我也不會去，因為爸爸想要我讀到博士，他說家里還沒出過博士。安夙兒繼續(xù)微笑著說。

　　呵呵！是嗎？我傻傻地陪笑著說。突然疑惑她說得是哪個爸爸，是大水魚還是…

　　這時，隨著一陣刺耳的引擎聲響起，一輛紅色的法拉利車突然出現(xiàn)在我前方，驚得我差點(diǎn)就要不顧形象，拔腿就跑。

　　就在我自我安慰道那可是百聞不得一見的公路跑車法拉利時，只見法拉利鳴了鳴笛，并把對著我們的車窗搖了下來，里面一個戴著墨鏡的人對安夙兒招了招手，莫非他就是傳說中的……事實(shí)證明，我沒錯。

　　安夙兒對著法拉利點(diǎn)了點(diǎn)頭，然后起身，風(fēng)情萬種地向法拉利走去。飄逸的裙子，優(yōu)美的線條，蹬得“噔噔”的高跟鞋，儼然一個正要去舞會的公主。可惜，坐的并不是寶馬，而是一輛散發(fā)著汽油味的機(jī)器，而且里面坐著的也不是王子，而是丑陋的墨鏡男，至少我是這么認(rèn)為的。

　　走了幾步后，安夙兒突然轉(zhuǎn)過頭來，看著我，又露出了那個讓人參不透的笑容，她是在挑釁我嗎？唉……挑釁就挑釁吧，然后我很沒出息地笑著跟安夙兒道別，還囑咐她早點(diǎn)回來，其實(shí)我知道她不到明天早上是不會回來的。接著我看到了安夙兒一個驚訝的眼神，但只一瞬，就馬上恢復(fù)轉(zhuǎn)過去，不再回頭。

　　咦？后面有誰嗎？轉(zhuǎn)過頭去，我也嚇了一跳。在一棵樹的陰影處，我看到了一雙無比冷酷的眼睛，正緊緊盯著那輛法拉利，我首先想到了鄺軒立，但他腦后的那一撮東西讓我打消了這個想法。阿良同學(xué)……

　　只見陸席良握緊拳頭，并把它緊緊靠在樹上，眼睛至始至終沒有離開過那輛車，直到安夙兒坐上了法拉利，法拉利開動了引擎后。他才恢復(fù)了平時睡不飽的模樣，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他眼里卻隱藏著深深的哀傷，像看到了久別的親人，然而他什么也不能做，只能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當(dāng)陸席良轉(zhuǎn)身走時，紅色法拉利也踏著滾滾煙塵揚(yáng)長而去。只留下我，形單影只的，獨(dú)自面對著這跟我半毛錢關(guān)系都沒有的情節(jié)。還說對安夙兒沒感覺，為什么看著法拉利時，陸席良會如此不甘心，我想不僅僅是因為“小局長”違反了校規(guī)吧！

　　不在乎天長地久，只在乎曾經(jīng)擁有。

　　突然想起了這么一句煽情的話，只是，他們兩個似乎并沒有曾經(jīng)擁有過對方的什么。我不知道那時看到陸席良時，安夙兒為什么會那么驚訝，仿佛就像看到了兩條平行線出現(xiàn)了重疊般怪異。

　　他不該在這里…

　　他不該？我為什么會這樣想，就算這里離男女生宿舍都有一段距離，但都是在這里讀書，會經(jīng)過這里并不出奇啊！想了半天，我沒能想出個所以然，總覺得這個問題根本就沒答案，或者只是某人不希望他在那里罷了。

　　我苦笑著站了起來，拍了拍灰塵，走在了回宿舍的路上。我肯定是因為昨天喝海城大學(xué)飯?zhí)玫臏榷嗔耍裰菄?yán)重受到了過多的味精影響。如果不是，怎么今天想那么多不關(guān)自己事的事？我既不是安大美女，又沒有一個相伴至今的青梅竹馬。

　　沒有父母，我還會是誰的誰嗎？我想不出來。

　　陰

　　今天別提了，去了面試，竟沒個成功，不是直接拒絕就是回去等消息，看著跟我同等級卻依舊淡定的朱芷野，在她裝作不知情地跟安夙兒憤世嫉俗后，我心里暗想：誰不知道你有個當(dāng)大老板的老爸。

　　說到朱芷野家，雖然比不上“小局長”家，但也算已經(jīng)奔了小康的家庭了，父親是個連鎖超市的老板，是行內(nèi)的一把手；母親是特級教師，在教育界叱咤風(fēng)云，還差點(diǎn)當(dāng)上人大代表。這樣家庭還要羨慕“小局長”嗎？據(jù)說，人家朱爸對陸席良這個從農(nóng)村出來的窮小子很是不滿意，多次勸朱芷野跟他分手，小朱當(dāng)然不樂意，很多次，都看到朱芷野眉頭緊鎖的樣子，大概為這事煩吧！不過在小朱多次向他強(qiáng)調(diào)，陸席良還可以“升值”，還可以“升值”后，朱爸才勉強(qiáng)同意他們繼續(xù)交往下去。話說回來什么升值，他們家當(dāng)“睡仙”是房地產(chǎn)嗎？還期望幾年翻一倍？

　　說到房子，我的頭又痛了起來。宿管早已虎視眈眈我，好像隨時把我當(dāng)釘子戶對待，我也沒辦法啊？面試完后，我去了一趟房屋市場，總找不到適合的房子，不是不滿意就是太貴（其實(shí)大多數(shù)都是太貴），唉…可憐的我還是等著被阿姨拿著掃帚趕走然后露宿街頭吧！

　　出了房屋市場，左看看右看看，都不知道自己往哪走，算了，折中，往前走。就這樣我漫無目的地走過了一條又一條的街，看著一雙雙冷漠的眼睛在我面前一閃而過，沒人肯為我停留。不過也是，如果真有那么雙眼睛為我停留，那只能是……小姐，請你看看，這是新開的蛋糕店，很好吃的哦！我看起來有那么像愛吃蛋糕的千金小姐嗎？但我還是很“敬業(yè)”地接過宣傳單，笑笑。

　　走過海城市區(qū)的一座座建筑，我第一次發(fā)現(xiàn)原來這座城市也能很美，作為曾經(jīng)被殖民主義統(tǒng)治過的城市，我承認(rèn)，這種中西摻半的建筑特點(diǎn)并不是在每個城市都能看到的，看來我的家鄉(xiāng)有值得我驕傲的地方的嘛！但又能堅持多久呢？很快，隨著高樓大廈的不斷涌起，這些建筑終會像北京的胡同那樣，變成歷史的淘汰物，而這種趨勢在人為下是不能改變的，到那時，海城也會變成一個純粹現(xiàn)代化的城市，多好！

　　不知過了多久，海城的光悄然流逝了，只留下人類的光還在試圖照亮這個黑暗的海城。記得我曾說過，海城沒有萬千星光。但此時在我面前五光十色的海城，分明在向我挑釁。究竟萬家燈火能不能代替萬千星光呢？沒有人會知道答案。不過，萬千星光也好，萬家燈火也罷，只要能讓人類在黑暗中找到方向，找到寄托，是什么都無所謂。只是時過境遷，當(dāng)萬千星光還在宇宙的盡頭一閃一閃亮晶晶時，人類的萬家燈火又會在哪里呢？到那時，自己也早不在了吧！

　　人生苦短！今宵有酒今宵醉。念著不知道從哪聽來的臺詞，我又繼續(xù)著我的人生獨(dú)旅。走過海城的大街小巷，里面的每個人都或為自己，或為他人在忙碌著。那個指揮著交通的警察叔叔，那個在旁邊疾速而過的速遞專車，甚至那個坐在餐廳里，戴著墨鏡，明顯比我小的自彈歌手，這一切的一切都除我之外的在忙碌著。

　　被世界拋離中……

　　這樣的感覺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了吧，習(xí)慣了一直用冷漠的眼睛看著此時燈紅酒綠下的海城；習(xí)慣了無動于衷，默默看著在這絢爛無比的霓虹燈下，不斷蠢蠢欲動著的暗流；習(xí)慣了看到那些隱藏在黑暗角落里，一雙雙跟我一樣冷漠的眼睛。

　　可是呢，黑暗下的海城本來就是個危險的舞臺，拒人千里之外，卻又充滿著致命的誘惑。看來，是時候回去了，回到人們口中的象牙塔，即使很快就不屬于我了。我悻悻地想著。

　　不知道什么時候，一些清響飄進(jìn)了我的耳朵，下意識地抬起了頭。但當(dāng)我視線一觸及到那純白無暇，恍如從冰雪中產(chǎn)生的建筑物時，莫名其妙的，我的心被什么震撼著，心中升起了一股奇怪的感覺。難道這就是圣子教堂的魅力嗎？連我這個基督門外漢也能被感染。

　　這時，我感覺我的衣角被人扯了一下，低下頭看時，只見一個長得很卡哇伊的小女孩正睜著她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在看著我，那樣子只叫人有上前捏一把的沖動。于是，母愛明顯開始泛濫的我蹲了下來，一邊綻開我畢生最燦爛的笑容一邊用連我也覺得起疙瘩的溫柔聲線對她說，小妹妹！有事嗎？

　　你看到星河哥哥了嗎？小女孩拖著很稚氣的聲音說著。

　　哇！真的好卡哇伊啊！在心里自我陶醉地感慨了一把后，我也一頭霧水了，星河？誰啊？銀河，冰河我都看過，就是星河沒看過，莫非她說的是另一種意義的銀河？

　　小萱，原來你在這！星河哥……旁邊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十一二歲的小男孩看到蹲在那里，并也面露驚訝之色的我時，似乎也嚇了一跳，但旋即馬上恢復(fù)常態(tài)，并一邊彬彬有禮地向我鞠了個躬一邊對我說，姐姐你好，看來我妹妹又給你添麻煩了。

　　好有禮貌的孩子啊！贊嘆一番后，我連忙站了起來，笑著說，沒有，沒有。小妹妹看來是迷路了，他在找什么星…

　　還沒等我說完，眼前倆活寶就自顧自地談了起來，儼然當(dāng)我不存在。

　　小萱，聽我說，星河哥哥回來了！

　　真的嗎？快帶我去，我要跟星河哥哥玩！

　　嗯！現(xiàn)在就去！

　　……

　　喂！忽略人也有個限度吧！似乎看到了在旁邊很不爽的我，小男孩又笑著對我說，不好意思，姐姐！我們興奮過頭了。

　　還沒等我開口，旁邊名叫小萱的小女孩就迫不及待拉著小男孩走了。哼！我無奈地苦笑著，看來那個星河哥哥比我更討小孩子喜歡。

　　目送兩個小背影離開，我也準(zhǔn)備走時，小男孩忽然轉(zhuǎn)過身把我叫住，姐姐！等我轉(zhuǎn)過身來，小男孩繼續(xù)說，如果你現(xiàn)在去，可能會得到很好的幫助哦！去哪？還沒等我開口，男孩和女孩就消失在了旁邊的小路上。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時，我看到了旁邊的白色建筑物，在我們談話的時候，他一直靜靜地躺在那里，宛如在旁靜靜等待客人的旅館服務(wù)生，不發(fā)一聲。忽然，我想起了小男孩的笑容，似乎似曾相識，難道這條街的人的笑容都這樣嗎？那么溫暖，那么清澈，就像那個在餐廳里的墨鏡男孩。既然人家已經(jīng)打了廣告，我就進(jìn)去看看吧。

　　進(jìn)到里面，我不得不說一句，不愧是有著濃郁法蘭西風(fēng)格的教堂，即使年代已久遠(yuǎn)，即使主人早已換成了當(dāng)家作主的中國人民，對它似乎絲毫無影響。我不知道它是如何在**等過激**的進(jìn)行中存活下來的，但如此原貌可以保持到現(xiàn)在，我不得不佩服那些保衛(wèi)它的人。

　　“圣子保衛(wèi)戰(zhàn)”，我想起了海城歷史上發(fā)生的關(guān)于圣子教堂的事。隨著海城人口的急速增長，自然需要更多的土地來建房子。于是，越來越多的那個國家留下的建筑物被拆除了來建高樓。其中圣子教堂被規(guī)劃拆了來建設(shè)市政府的“形象工程”，說白了，就是建行政大樓。只是沒想到的是，這一決定一出臺，就遭到了一些人的反對，這些人不但整天到街上宣傳呼吁，還組織幾十人到市政府大門前靜坐，聽說為首的是個年輕的“海歸”。最后市政府做了讓步，只用了教堂一部分的土地，而圣子教堂也從一個中型教堂變成了現(xiàn)在的小教堂。如今，如果從教堂的窗戶望出去，還能看到那棟閃閃發(fā)光的大樓。

　　這樣想著，我來到了教堂的最里面，習(xí)慣性地抬頭看著那個教堂因她而存在的像，只是越看我越奇怪，教堂叫圣子教堂，為什么供奉著的會是一尊怎么看都是女的雕像，難道圣子是女孩？

　　接下來，我盯著那尊像足足有五分鐘，我不知道我為什么要這樣做，自從五年前的頂禮膜拜后，我不應(yīng)該很是討厭這類“偶像”的東西嗎？就像自己的什么都被人控制著，我不喜歡這種感覺，一直在掙扎，一直在掙扎…

　　她在笑…她在笑什么…她在對誰笑…她為什么笑…

　　呼吸不知道什么時候變得濕熱起來，心中似曾相識的感覺似乎又重現(xiàn)內(nèi)心深處。仿佛在她面前，我一下子回到了六歲，回到了那個曾經(jīng)傻傻坐在海邊的自己，那個不知道在唱著什么的自己。

　　為什么…為什么這里會有海的氣味，為什么能吹到海風(fēng)？

　　這時，很自然的，一只大手放在了我頭上，那么的溫暖，那么強(qiáng)壯，似乎到現(xiàn)在我都無法掙脫那個承載了一輩子艱辛的大手。緊接著，我像是知道了后面會發(fā)生什么似的，一邊掙扎著那只手一邊大叫：“你再弄亂我頭發(fā)我就跟你絕交。”后面的男人理所當(dāng)然地哈哈大笑起來。聽到這些笑聲，我并沒有像小時候那樣開始耍賴。取而代之的是有什么像河流般的東西在心里抑制不住地流動起來。

　　我，為什么會那么悲傷……

　　似乎有一絲冰冷劃過了我的表皮，一條條不知流向何方的河流正肆意潰堤著，而這些河流也讓我漸漸從神游狀態(tài)中恢復(fù)了過來。在確定我的面前仍是那尊像后，我輕笑著。我并不想弄清自己為什么會神游，就好像做夢的人會去弄清自己為什么會做夢嗎？

　　但緊接著，原本充滿褻玩意味的我的眼睛很快充斥著另一種東西，想死的感覺。這時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身邊已經(jīng)無聲無息站了一個人。天哪！這么落魄的場面竟然會被人看到，我這老臉往哪放？像被電擊中般，我趕忙別過臉去，用袖子一擦。此時的我只能求上面的圣女姐姐保佑我至少不要糗得太難看。

　　噢！旁邊的人似乎發(fā)現(xiàn)我有了反應(yīng)，趕忙開口。我不是故意打擾你的。只是在想，我能幫上些什么。他一說完，我的心一下子降到了零點(diǎn)，只能心中暗自流淚，我的形象沒了，而且…而且在聲音那么溫柔的男孩子面前。

　　這時，我做了一個重大決定：逃！我假裝用手遮住臉，邊轉(zhuǎn)身邊說了一句很有文藝風(fēng)的話：對不起，失禮了！然后直奔大門，鐵了心不理還在后面喊著“小姐，小姐”的男孩。

　　在離教堂有一段距離時，我才停了下來。轉(zhuǎn)身再次看著靜靜躺在后面的白色教堂，腦海中再次浮現(xiàn)出了當(dāng)初的疑問。

　　真的是圣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