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回到金陵已經(jīng)數(shù)日,現(xiàn)在正打理家中兩個月來閑置下來的事物,忙得不可開交。
金陵雖不似北邊那么天寒地凍,但以紅衣那畏寒的身子還是把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真是討厭冬天,紅衣恨不得把所有火爐都搬進自己的屋。
門被輕輕地推開,進來的是一位清冷女子,一身素衫,倒是清華。
“小侯爺先喝杯熱茶吧,待會兒再理這些賬本?!闭f完,倒了一杯茶遞過去。
紅衣抬頭,接過茶杯,“席羽姐姐,你也不要一天到晚的為我跑來跑去,這樣我倒不好意思了?!?/p>
席羽微笑著站在一旁,說道:“怎么會呢,小侯爺幫了我的大忙,我天天待在這屋中也沒意思,走動走動也是好事?!?/p>
自紅衣回府那一天,便幫席羽把一切辦好,贖了身,在府中安排了住處,吃穿規(guī)格都皆屬上層,也算是府里半個主人了,雖說紅衣一開始便以言明,自己被他利用了,但是誰又在乎呢?無論如何,對她來講都是好事一樁,誰想在風塵中漂泊,不能安定此生。
“那便隨了姐姐的意?!闭f完,紅衣低頭,應對眼前的賬本。
其實她自己心里也清楚,此時并非僅僅料理家中之事,更是希望在這些賬目中找到點能出入的地方,而不被人察覺。
紅衣是想幫明旌的,雖然夏家財力雄厚,但這賬目還是要給林氏知道的,畢竟她才是一家主母,倘若讓她知道自己動了一大筆錢,必定會問自己是何事,倒是可就難說了。
母親一生最大的恐懼就是夏家卷入朝堂之爭,如果讓她知道自己有意幫朝中之人,只怕難以交代。
紅衣皺了皺眉,半天沒有看出什么倪端。
正在思索,卻不料房門被人推開,來人有些急促的樣子,好像出了什么事。
“清澤,怎么了?”紅衣放下手中的賬本,卻見清澤并不開口。
一旁的席羽意識到自己在場似乎不便,便起身說道:“妾身回去了,如若侯爺有什么事,傳喚妾身便可?!闭f完,微施一禮便走出了門。
“說吧。”
“邊疆那邊出了事,拓趵十五萬大軍將齊軍包圍,齊軍身處險境,卻無法支援。”
紅衣一聽,大驚,“怎么會如此?”
“自三皇子被朝廷召回,軍中就怨聲載道,說皇家只要功勛疆土,不過眾將士死活,此后軍中便出現(xiàn)兩大陣營,兩邊為各事爭執(zhí)不下,此次戰(zhàn)略失誤,也是如此?!?/p>
“算算日子明旌應該還沒有到軍營,但是終日趕路,他未必會得到這個消息,如果此時不避,那他一進軍營就會陷入一張苦戰(zhàn)?!?/p>
紅衣一邊說著一邊在腦中盤鎖,若他不能回軍一展宏圖,必定會被圈死,到時候豈不是失去了一切翻身的機會。
“清澤,去打點一切,我們盡快啟程。”
“什么?小侯爺要去哪?”清澤一臉惶恐,難道眼前這個少年想要背井離鄉(xiāng),親赴戰(zhàn)場。
“我們必須在事情可以挽回的時候到那里,否則,一切就晚了。快去!”紅衣斂了眉,一臉嚴肅。
“是?!鼻鍧赊D身,剛打開門,卻止了步子,“老,老夫人。”
“你這是要去哪?”很嚴厲的口吻,眼看就要出大事了。
林氏被一旁的侍女扶著,左手拿著一串佛珠,氣態(tài)雍容的走進屋子,只是臉上的神色,看著讓人心驚,“輕辭?說話!”
紅衣暗暗的吸了一口氣,然后走到林氏身邊,說道:“邊疆,軍營?!?/p>
“你是要去幫誰?”愈加冷的口氣。
“三殿下,明旌?!?/p>
林氏一聽,當即便是一掌,清脆響亮的聲音,讓整個屋子里的人都滯了聲,自家老夫人從沒如此,永遠都是從容嫻雅,對小侯爺雖不是溺愛成狂,但也是一根頭發(fā)都舍不得他掉的,今日竟然是狠狠一巴掌。
“好!真好!你去了安鄖一趟,竟然連這皇子的情都承了……”林氏一下氣的說不出話,只是在那喘息,紅衣想上前幫林氏撫順這口氣,卻被林氏當下。
紅衣急喚道:“母親!”
“我說過什么!我一直都叫你不要參與官場政事,你怎么不聽!你從小就知道夏家被皇家忌憚,今日怎么還要趟這趟渾水!”
“輕辭自知這攸關到夏家命運,所以才會放手一搏——”
“那你就更不應該結黨營臣!”
“母親可知道姐姐在宮中過的是什么日子?日日提心吊膽,生怕被人算計,一步錯,步步皆輸,姐姐出了事,輕辭一刻都不敢在宮中多呆,就怕叫人看了去,惹出事端,難道夏家就一定要縮在龜殼里,世世代代過著這種日子!”
“這就是夏家人的命運!”
“這不是我的命運!”紅衣抬頭,眼中是不屈的倔強。
林氏怔了怔,半響沒有說出話,“你說什么……”
“那不該是我的命運!我夏紅衣,不能一輩子過這種日子!”紅衣激動地說著,眼底有些血色,“不管怎樣,既然母親知道了,那輕辭也就明說了,我一定會去,而且非去不可?!?/p>
“如果你要去,就別認我這個母親!”林氏下了重口,紅衣也是一驚,“母親?”從小對她關懷備至的生母,今日竟然落下這種話。
林氏慘淡一笑,“你也知道我奈何不了你,夏家只有你一個世子,也只有你才能擔起夏家,我管不了你這個侯爺要做什么,但是如果你去趟這趟渾水,那就別再見我?!闭f完,就快步走出屋,那一刻的決絕讓夏紅衣慌了神,竟然會變成這樣……
“母親……”夏紅衣有些踉蹌的退后了幾步,靠在了墻上,大大的呼出了一口氣。
夏家成敗,本可一搏,卻沒想到上蒼對我薄涼如此,竟要用這母子情誼作交換。
紅衣順著墻壁坐了下來,眼中有了頹敗。
“小侯爺?!?/p>
紅衣擺擺手,“你先退了吧,讓我靜一會兒。”
清澤看著也不便多留,只好走開,出了房門,便見到席羽在門口對他施了一禮,然后走過,清澤順著她的背影望去,只留一聲感嘆。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此種女子,雖出身紅塵,倒也難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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