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很快,從回來到離開,轉眼已經過三個月,安鄖已經入了冬,國都的冬天比許多地方都要冷,一入冬便開始下雪,不大,但也侵人肌骨。
出征之事,雖然一開始在朝堂鬧的很大,但應承下來之后,便沒了聲音,就連今日出城,也因戰事緊急為由,齊宣帝連個簡單的送行都沒有,反而多了個礙事的監軍。
“三殿下,你說我們都走了這么多時候了,何況天這么冷,也該歇歇了。”一旁的何尚書哆嗦著說道,這天寒地凍的,趕了幾個時辰的路,整個人都要沒有知覺了。
老實說,鬼想要來做這個監軍!吃力不討好,還要在塞外熬著,哪比得上帝都的繁榮,況且看這三殿下的神情,也不像是待見自己的,要不是皇上當朝下令,他沒辦法拒絕,鬼想要跟著去!
一旁馬上的人,倒是不慌不忙,趕了半天的路,沒有一絲倦意,“監軍,這可不行,皇上可是要我們火速趕往,倘若不連夜趕路,只怕叫人聽了去,便是欺君之罪。”
“這——”何尚書也無話可說,自己也知道,這句話被明旌擋回去也合情合理,臨行之前,皇上下的是急召,百官沒有一人送行,其實想也知道,當今圣上定是不高興了,不然一個簡單的送行也耽誤不了什么時間,以此事推脫,實在讓眼前這個傲氣的男人難堪。
“監軍這樣可不行,塞外的氣候可比這兒惡劣的多了,如果您去了那兒還像現在一般,那就得受罪了。”
“是是是,殿下說的是。”何尚書一面暗自抹冷汗,一面心想,這三殿下果然不是個省油的燈,難怪皇上對他一直忌憚,對,是忌憚,以往認為這只是個不受寵的皇子,哪知原因并無表面上那么簡單,說什么是個雜種,所出胡姬,那都是屁話!也不想想他現在手上拿的是什么?是虎符!統領一方軍帥的虎符!
何尚書是這輩子都沒想過這東西回落在他這個文人手上!那東西的分量,光是掂著就不輕,何況還有那數百萬大軍的順從!
想起自己臨走時齊宣帝召見自己,現在想想就覺得可怖,現在這架勢,擺明了就是兒子要老子的軍權,老子偏不給兒子!知道放在自己那也不可以,就給了他這個替死鬼!也不想想哪天兒子想要虎符了,自己不就成刀下亡魂了!
何尚書搖搖頭,暗嘆命運不公。
“三殿下何須走得這么急,歇一陣子也是好事,畢竟天氣寒涼刺骨,總要留些體力。”不知是哪冒出來的聲音,到在寒風中添了暖意。
何尚書回頭望去,倒是微微詫異,入眼的是一輛華貴的馬車,簾子被一把小金扇輕輕地挑起,探出來的人便是一眼春色,紅潤的唇,面如玉冠,那額上鏤空的玉石更是襯得少年面色明朗,一頭束起的墨色長發在風中飄揚,身上裹著白色貂裘,貂裘下是透著鮮艷顏色的紅底子,好一風流少年。
明旌勒住了馬,轉了一個頭,少年已從馬車上下來,走到明旌馬下行禮,“參見三殿下。”
明旌下馬,面帶微笑,“小侯爺可是要回金陵?”
“在安鄖待的時日夠久了,家母也該惦念了,雖然難舍帝都繁榮,但也只能離去。”少年滿面春風,似是留念帝都。
明旌搖搖頭,說道:“夏紅衣,你這官腔倒打得十足。”
“多謝殿下贊譽,只是,不知殿下可否賞個臉讓臣下同行。”少年伸出手,接過下人遞過來的馬,跨步上馬,見明旌笑看著不動,便說:“怎么?殿下不愿?”
何尚書在一旁看了直冒汗,這也太大逆不道了!雖說這三殿下不受寵,但也是個皇子,這,這,這夏紅衣竟然騎在馬上問三殿下問題,這罪可不小,況且,這被皇上打壓慣了的人,必定只能把氣往別人身上出,這夏紅衣——
“榮幸之至。”明旌翻身上馬,颯爽英姿。
然后明旌與夏紅衣一道騎馬走在了前面,兩人有說有笑,似是故人,何尚書在一旁看的嚇出了魂,怎么就這么上去了!沒有惱怒,沒有呵斥,那么平淡的好似兩人身份平等,看眼前這情形,莫不是三殿下結黨營私?
想到這,何尚書趕緊搖了搖頭,心里罵道,何若愚,不該你管的事你給我少摻和!
“聽聞后宮中發生了一些事情,還把你給召去了。”明旌騎在馬上,看似隨心的問。
夏紅衣勾起嘴角,帶些譏諷的說道:“這后宮之中總免不了禍端,姐姐這回怕是招了誰的忌憚。”
“可是安排好了?宮中總要給惠妃安排個好使的伶俐人,否則沒人應著,有些事做起來也不方便。”這后宮明旌最是了解,自有就知道母親無權無勢,不過是的皇帝一時垂簾,此后生活猶如河上浮萍,被人欺辱。
“不是沒想過給他安排個可靠的宮人,只是夏家一直以來都被皇室視為禍端,我又怎么敢輕易放人進宮,若被知道了,只怕更沒好果子吃。”
“前些日子進宮,深知姐姐身處禍事,我卻連一刻都不敢在宮中耽擱,只怕落了人口舌,想我夏紅衣活了十八年,卻沒如此窩囊。”
明旌半晌沒有答話,兩人只是靜靜的騎著馬,緩慢的馬蹄聲聲聲刻在兩人心上,一時間,冬天的寂靜,冷得讓人不知所措。
“所以你應該想好了一切吧,步步為營,小侯爺定當有這番謀略。”其實有些事已塵埃落定,夏紅衣決定幫自己已是無可厚非的事,只是這一刻好像少了一點什么。
本是相互利用,怎奈今日卻想要她的傾心相告。
夏紅衣聽了這話,也知道這話中雖沒有惱意,但也疏遠了幾分,不由心下失落。
其實也沒有真的討厭過他,只是那時不想與官場中人打交道,后然漸漸發覺,這個三殿下雖然想要疆土萬里,但也不是剛愎自用,因為他確實有這個實力,只是還需歷練罷了。
如果想要現世安穩,也許有此一人,才可力挽狂瀾。
突然,夏紅衣捂住口鼻打了一個噴嚏,果然受不了這冬日的寒涼,夏紅衣嗅了嗅鼻子,有些頭昏腦脹。
明旌送上一塊錦帕,“金陵的冬天想必不像安鄖這般寒的刺骨。”
紅衣接過錦帕,撇了撇嘴,“其實對我來說也差不多,冬天一到我就想呆在房中悶死自己。”
明旌先是愣了愣,沒有反應過來,繼而哈哈大笑,“我以為夏小侯爺天不怕地不怕,萬事都能手到擒來,就算被皇家忌憚也能處理的有井有條,卻想不到這刺骨的寒氣竟讓小侯爺如此。”
夏紅衣聳了聳肩,“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天生畏寒。”說完,明旌解下身上的披風,披在夏紅衣身上。
“披著吧。”
夏紅衣倒也不是扭捏之人,只是開口道謝:“多謝三殿下。”說完,紅衣拉了拉披風,將自己裹得更嚴實一點。
明旌見狀,又笑了一聲,換來的是夏紅衣迷茫的眼神。
自己見他到現在,看過了他太多樣子,唯獨沒有見到此時的少年心性,到底是個孩子。
明旌和夏紅衣此后再無言語,明旌開始打量眼前的這個少年,很高挑的身形,以往見慣了他的張揚與驕傲,今日看著裹著重裝的他才知道,原來身子很是單薄,沒有一般男子的寬闊,大概還沒有長開吧,明旌暗想道。
走著走著,便到了岔路口,往南是金陵,往北便是明旌該走的路。
夏紅衣騎著馬退后,說道:“這里就是岔口,我們就此分別,希望三殿下一切順利,馬到成功。”
明旌點點頭,深深的看了夏紅衣一眼,然后拉緊韁繩,“啟程。”身后一行人變快馬加鞭,不久便絕跡在紅衣的眼中。
夏紅衣看著那彌漫著小道的塵土,說道:“送你一程,衷心希望你早日戰勝歸來。”
“小侯爺。”剛剛落后的清澤已經跟了上來。
夏紅衣下了馬,走進了馬車,對清澤說道:“我們也回吧。”馬車緩緩啟動,在車中暖了身子的夏紅衣將明旌的披風扯下。
竟然,忘記還回去了……
紅衣握著手中的披風,淡淡的笑了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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