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章    開學（五）

整整一個上午，陸江成一直都心不在焉，他覺得早上的事不完全是他的錯，而且早起的又不止他一個，他只是沒有再及時回去睡覺而已。老劉卻神出鬼沒般出現在自己身后，抓住機會把他教育了兩個小時。

　　中午放學后，夏博叫陸江成一塊去食堂吃飯。

　　陸江成覺得食堂的飯菜不好吃，本不打算去吃，但又想到中午吃飯的時候，有可能見到夏雨儼，所以就和夏博去了食堂。

　　陸江成本覺得他跟夏博一起去吃飯，夏博會成為他跟夏雨儼之間的燈泡，但沒想到，夏博早陸江成一步，讓陸江成變成了燈泡。

　　陸江成打完飯，走到餐桌旁突然發現，坐在眼前的不只夏博一人，還有葉江言坐在夏博對面。

　　“好小子，關系發展的夠快的。”陸江成自語到。他一時不知道自己該坐哪，坐在旁邊，難免會成為他們之間的燈泡；坐在別處，自己一個人又覺得太過無聊。

　　就在陸江成徘徊不定時，夏博讓他坐下。陸江成又高興的自語道：“這可是你讓我坐的，別怪我這燈泡太亮。”

　　陸江成坐在夏博旁邊，想著趁此機會，跟這個叫葉江言的同學好好聊聊。但他發現，他倆聊的全是自己不知道的事情，自己毫無插嘴的機會，只能低頭吃飯。

　　吃飯的時候，陸江成也不忘環顧四周尋找夏雨儼的身影，但自己前前后后，把來來回回的人都看了一遍，也沒有找到他想找的人，他只好又低頭吃飯。

　　一口飯剛送進嘴里，陸江成聽天一聲干咳那聲音他再熟悉不過了，是夏雨儼站在他旁邊故意發出的。

　　陸江成激動地忘記了咽下口里的飯，叫你一聲“雨儼”，結果差點沒把自己給當場噎死，倒是惹的夏雨儼笑個不停。

　　陸江成死而復生后，讓夏雨儼坐在他對面。

　　一張餐桌，四個座位，兩對情侶，又是在學校食堂，那是何等浪漫，何等讓人羨慕。

　　陸江成介紹夏博跟葉江言給夏雨儼認識。

　　夏雨儼也熱情地跟他們打招呼。

　　陸江成示意夏雨儼把頭稍微底下，他在夏雨儼耳旁小聲地說：“他倆認識還不到一天，就已經快吃到一個碗里去了。”

　　夏雨儼忍不住笑笑，然后對夏博說：“你小子追女生挺有手段啊，不到一天就把一個這么漂亮的女生追到手了，真是厲害。你以前是不是追了好多女孩子，把自己鍛煉出來了。”

　　夏博是那種憨厚老實的人，面對夏雨儼的質問，他顯然招架不住，只好學陸江成剛才那樣，低頭吃飯。

　　夏雨儼又對葉江言說：“你也是的，咱們女生不能這么沒立場的，你怎么這么快就被這小子給‘收’去了。”

　　陸江成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她又不是破爛，怎么讓別人收啊？”但這話還是只留在了陸江成肚子里，供自己一個人獨享。

　　夏雨儼見陸江成突然發笑，感覺很奇怪，問他，“你笑什么？”

　　陸江成沒收住自己的笑聲說：“沒笑什么，沒笑什么。”

　　夏雨儼說：“沒笑什么還這么高興，得病了？”

　　陸江成說：“沒有，只是被飯給嗆住了。”

　　夏雨儼問：“你嘴里有飯嗎？”

　　陸江成恍然大悟，連忙往自己嘴里送了一口飯菜，并且還證實了自己剛才沒有說謊。因為他吃的過猛，不幸真被飯給嗆住了，認一旁的三個人大笑不止。

　　夏博還夸他真是誠實，說嗆住還真就給嗆住了。

　　葉江言笑完后對陸江成說：“讓你胡說八道，這下遭報應了吧。”

　　陸江成不敢再隨便說話，他怕自己又會發生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索性安心吃飯。

　　夏博一時興起，想展示一下自己講故事的才能，說有一個關于陸江成的故事，問她倆有沒有興趣聽。

　　夏雨儼跟葉江言不約而同，讓夏博別賣關子快說。

　　陸江成也很好奇是什么故事，還是跟自己有關的，在一旁用期待的眼神盯著夏博。

　　夏博清了清嗓子，像說書的先生一樣。然后用筷子敲了一下碗，表示正式開講，緊接著就說起了，早了陸江成早起被老劉責罵的事情。

　　陸江成全力制止，但始終徒勞無功，自己早上的光榮事跡，不到五分鐘就讓夏博給說出去了。

　　夏雨儼聽后，夸陸江成說：“行啊你，初中時你天天遲到，沒想到上了高中變得這么勤奮，四點多就起床了，比學校后面山上養雞場的雞都早，你現在都超越聞雞起舞的主人公了。”

　　葉江言也跟著夸陸江成說：“陸江成同學，你真是太厲害了，一嗓門能把樓下的人給喊醒，要不你明天幫個忙，把我們也喊一下，我們宿舍的那個鬧鐘跟老太太一樣，都快沒聲了，你明天記得叫一下我們，我們也好早起不會遲到。”

　　陸江成感覺自己這會是無地自容，他低頭看著地面，看上面有沒有什么縫隙。完整的地面他鉆不進去，倒看到眼前的碗口挺大的，就是沒有勇氣一頭扎進去，只能任由他們笑話。

　　陸江成不敢對女生發火，也不敢在女生面前發火。他擠出一個笑容看著夏博，拍拍夏博的肩膀對他說：“好兄弟，我以后要是還有這種光榮事跡，得麻煩你幫忙多宣傳宣傳，兄弟我這輩子都感激不盡。”

　　夏博連忙回應，“一定，一定。”

　　中午的這頓飯，四個人中除陸江成以外，其余三個都吃得很開心。其實陸江成也挺開心的，至少他今天見到了夏雨儼，雖然今天他一次又一次地讓自己扮演“小丑”這個角色，但小丑往往才是一部戲中最讓人開心的人物。想到夏雨儼今天中午那么開心，陸江成的臉上也浮現出了笑容，似乎快樂也像疾病一樣，是可以傳染的。

　　晚上上晚自修的時候，陸江成不再覺得無聊，不再覺得那么無所事事，他認真地寫著晚上要交給老劉的檢查。

　　中考過后，陸江成幾乎沒再寫過字，如今連筆都快不會拿了。好不容易拿起來了，又發現自己寫的字怎么跟小學生化的太陽一樣，全是圈圈，一點都不方正，根本看不出來寫的那是漢字。要是遇見一個不識貨的，說那是甲骨文，估計人家還會夸他學識淵博，對中國的漢字研究透徹。

　　老劉肯定是不會看用甲骨文寫的檢查的，陸江成只好退回小學時代，開始一筆一畫地認真寫字。

　　老劉的要求是兩千字，但陸江成半個小時寫了還不到三百字，其中“我錯了”三個字，在那三百字里出現了不止五遍。按照這個速度寫下去。在晚上睡覺之前，陸江成根本不可能寫出兩千字來。

　　陸江成想找別人幫他寫，他看見教室的同學都在干著各自的事情，估計沒人會那么熱心的幫他，所以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最后陸江成絞盡腦汁，在晚自修結束時，寫出了一篇八百字的檢討。雖然離老劉的要求還差的很遠，但至少可以先拿去應付一下，或許老劉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這事也就這么過去了。

　　陸江成把檢查交給老劉后，頭低著站在老劉旁邊，等待老劉繼續給他上思想教育課。

　　老劉認真地看著手里的檢查，八百字大概看了五分鐘。不是老劉的閱讀速度不行，是陸江成寫字的速度太快，方塊字都寫成了甲骨文，讓人基本都看不懂。

　　老劉看完后大舒一口長氣，仿佛剛才自己在水里待了五分鐘一樣，而這只怪陸江成的字寫的太爛。

　　老劉不敢跟陸江成提字數不夠的事情，只說他態度還算端正，可以看出有悔改之心。其實最有悔改之心的不是陸江成，而是老劉。他后悔自己讓陸江成去寫檢討，這是他自己給自己挖了一個大坑，然后自己再跳下去。他暗自告訴自己，以后就是讓陸江成去打掃廁所，也不會再讓他寫什么檢討了。

　　老劉難得在開學第一天，就逮到這么一個不守校規的學生，趁此機會，他又給陸江成上了一個小時的思想教育課，最后自己實在困得不行了，說一句話要停頓三四次，他才放過陸江成讓他回去睡覺。

　　陸江成就這么不幸地渡過了自己高中生活的第一天，心里感慨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