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兀突的漢子正抱著那位姑娘,完全沒有注意到也沒有想到會有人偷襲,躲閃不及,竟被趙鐵柱一下削掉了半個腦袋!還來不及哼一下就栽倒在地。近在咫尺的那位姑娘看到這樣腦漿橫飛的場面,驚叫了一聲,直接倒在了趙鐵柱的懷中,被嚇昏了過去。
趙鐵柱殺紅了眼,一手環抱著那位姑娘,另一只手迅速抬起鐵鏟,卯足了勁地向身邊另一個兀突漢子猛扎過去,一切都太過倉促,這個久經亂陣的兀突戰士居然沒能避開趙鐵柱的雷霆一擊,鐵鏟直接沒入了他的身體。
噴濺的鮮血灑在了趙鐵柱那黝黑的臉上,讓他聞到了一股濃郁的死亡氣息。
這時,余下的兀突人終于從驚愕中反應過來,紛紛氣急敗壞地抽出腰中的鋼刀,那一對對如豺狼般兇惡的眼睛透射出一股嗜血的瘋狂,朝趙鐵柱洶洶撲來。
趙鐵柱趕忙用鐵鏟招架,但由于剛才用力太猛,鐵鏟深深地嵌入那個兀突戰士的身體之中,一時間居然怎么也拔不出來,而由于他的另一只手正抱著那位姑娘,使得他不得不放棄了手中的鐵鏟,通過頻頻移動來躲避兀突戰士的猛烈襲擊。
梁國義看到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心里嘆息,一股深深的絕望之感涌上心頭。帶著一絲絕決,他一個箭步沖了出來,抄起死去的兀突戰士掉落在地上的鋼刀,朝著沖在最前面的兀突人砍去。
那兀突人的注意力全在趙鐵柱身上,忽覺身側一陣罡風,心中頓時警覺,慌忙閃身開去,差點被梁國義砍了個正著!
人群亂了起來,幾個商人瘋狂地朝后院跑去。
滿臉胡須的兀突漢子,為了避免本方再度遭受不必要的損失,大喝一聲:“大家守住所有出口,用弓箭射擊!一個不留!”
剩下的兀突人迅速地堵住大門,擺開陣勢,彎弓搭箭,亂射而出。
一時間,箭如飛蝗,撕裂了凝重的空氣,帶著呼嘯之勢洶洶而來。
由于方才梁國義和趙鐵柱頂在最前面,被第一波射來的長箭穿胸而過,頓時倒地不起。不多時,客棧的墻壁上,桌椅門窗上都插上了密密麻麻的的箭矢,剩下的人也都全部被屠殺殆盡!
鮮血灑滿了歇馬客棧,一片狼藉,充斥著殘暴和血腥的氣息!
滿臉胡須的兀突漢子看到如此情形,搖了搖頭,嘆道:“把剩下的都燒了,咱們撤!”
其他的兀突漢子領命,點燃了房舍。不一會兒火光沖天而起,熊熊的烈火染紅了周圍斑白的雪色,也映紅了夜晚凝重的天空。噴薄的火舌焚噬著人們的希望,也焚噬著曾經的美好。
旭日東升,東方的天際微微開始發白。
梁啟星每隔一段時間便會回歇馬客棧探望自己的爹娘和鐵柱哥。
他已經是很久沒回歇馬鎮了。甚至這次還叫上了莫叔同他一起回來拜訪。梁啟星特地多帶了些皮衣皮襖回來,都是他用捕獲獵物的皮毛制成的。
一想到父母看見禮物高興的樣子,梁啟星就興奮不已,以至于昨天夜里徹夜未眠。
只是他沒想到,當他再次回到家鄉時,眼前僅是一片殘垣斷壁。
一股不好的預感從心頭升起,梁啟星在廢墟中亡命似地奔跑起來,心也不住下沉……
在歇馬鎮的一片廢墟里,梁啟星同莫叔一起瘋狂地搜尋著。“爹、娘、鐵柱哥!你們不會有事的!”梁啟星在心里暗暗祈禱道。
終于,他們遇見一些幸存下來的人們,通過斷斷續續的對話,大致知道了情況。
今年臨冬北方罕降大雪,兀突人因過冬資源匱乏,而率領一眾部族戰士前來搶奪鎮上的物資。
聽到這個消息,梁啟星只覺一陣天旋地轉,凜冽的寒氣自心底涌出,全身如置冰窟。
雙目閃過淡淡的紫芒,渾身顫抖的他瘋狂地向歇馬客棧奔去。莫叔看著少年顯得有些孤單和彷徨的背影,深深的嘆了口氣……
歇馬客棧。
昔日的記憶不復存在,如今的歇馬客棧已變成了一片廢墟。梁啟星站在這里,只覺心中空蕩蕩的。回想著童年在歇馬鎮上的快樂場景,父母的音容笑貌,鐵柱哥的親切問候……莫叔站在他身后,眉頭緊鎖,陷入了沉思。
“不!我不信!”梁啟星雙目赤紅,快速沖上前,用雙手發瘋似的挖掘著歇馬客棧的廢墟:“爹,娘,鐵柱哥……你們不會有事的,你們一定是在跟我捉迷藏對不對?你們出來啊!你們……”
莫叔趕忙上前,強行將他扶了起來,用力搖晃著他的雙肩,道“啟星,你要冷靜一些……”
晶瑩的淚水劃過臉龐,少年在莫叔的懷中顫抖著。
“孩子,他們已經去了……”莫叔輕嘆一聲,勸慰道。
“呵呵呵……”梁啟星搖著頭,竟這樣呆呆的笑了起來。
絕望的心境,放肆的笑。在這一刻,這個少年仿佛變得陌生。
“啟星,你……”莫叔一驚,又喚了一聲。
一股冰冷的戾氣突然充斥著梁啟星全身,梁啟星的雙瞳縈繞出若隱若現的暗紫色光芒。在極度的憤怒和絕望中,梁啟星感到陣陣頭暈目眩,竟是站立不穩,暈厥過去。
莫叔環手將他抱起,又嘆了一口氣,心中頗是不忍。
悠悠醒來,藍天白云映入他的眼簾。
“你醒了。” 莫叔坐在梁啟星旁邊,雖然心中充滿了迷惑與不解,但見他此時并無大礙,也松了一口氣。
梁啟星沒有回答,只是呆呆的望著天空。
或許感受到氣氛太過沉悶,莫叔略微遲疑以后問道:“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打算?”梁啟星只覺頭腦一片空白,隨即突然涌現一股憤怒的情緒,咬牙道:“我要報仇,我要讓兀突人他們付出代價!”
莫叔目光炯炯的凝視著他的雙眸,道:“報仇?就憑現在的你,能保住身家性命已是萬幸。如果昨天你就在這里,僅憑你一人之力,能斗得過他們?”
“我……”梁啟星無言以對,莫叔的話如同一把匕首,深深的刺進的他的心房。
“兀突人離這里相去不算太遠,不知道近期還會不會再過來,不如你先跟我去南方躲避一段時日,有機會再回來,俗話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就是等上十年再來報仇也不遲!”
梁啟星內心極度矛盾,沉默良久,咬牙道:“好!那我就跟莫叔去南方,十年之后再回來找他們!”
兩人一路向南疾行。沉悶的路途上,各有所思,除了莫叔沿途給梁啟星介紹自己以前在大陸上的一些見聞,其余大部分時間兩人都選擇了沉默。
晌午時分,兩人各自啃著剛烤好的野味,或許由于心情較為沉重的緣故,美味的午餐嚼在口中也變得索然無味,氣氛顯得異常沉悶。這時從北方飛來一只紅色信鴿,落在了莫叔的肩上。莫叔將幫在其腳上的信條取了下來,放飛信鴿,然后閱讀起上面的內容來。
莫叔極目向北遙望,情切的表情在他焦急的臉上蔓延開來。
“世間的事,充滿了很多的無奈。”他看著身旁的梁啟星自言自語地道,“我們都是活在束縛之中,都是被未知的生活所要挾的人。”
梁啟星不是很明白,他第一次感受到身邊這個男人來自內心的慌張,那是種要命的情緒。梁啟星不能理解,究竟是什么樣的事情才能令平日冷靜而剛毅的男人出現這種他自己也無法掌控的情緒,特別是他已經把這個男人當成了自己心中的英雄。
“莫叔,你怎么了?”梁啟星靜靜地問道。
莫叔從自己那一瞬間的慌亂中回過神來,把手上的信折了兩折,揣進貼身的衣兜里。
“是因為這封信嗎?”梁啟星好奇心更盛,繼續追問著。
莫叔長長地吐了口氣,望著梁啟星那張稚嫩而稍露英氣的臉,眼神中流露出一股愧疚的色彩。
“兩年了,小巙山中的歲月,記憶到底留給我了些什么?兩年的時光,平淡而充實,卻是我人生中很重要的一段時間,它遠遠不同于我過去的生活,我甚至更喜歡這樣的生活。而真正快樂的時光,卻是眼前這個少年帶來的。”
莫叔直視梁啟星的眼睛,道:“啟星,莫叔有要緊的事,要與你分別了!”
梁啟星一愣,呆呆地看著莫叔。
本站所收錄所有玄幻小說、言情小說、都市小說及其它各類小說作品、小說評論均屬其個人行為,不代表本站立場
Copyright © 2011-2021 云文學網 All Rights Reserved 上海市作家協會 版權所有 上海作家俱樂部有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