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陽宮內。
所有的婢女侍從都緊張的在一旁站著,沒有人敢出任何聲音,看著跪在地上的自家主子,隱隱有著不祥的預感。
你說,這圣上的恩寵不過幾日,怎么就出了岔子,前幾日還是封賞不斷,宮里的好貨都往這玉陽宮送,今日,只要不被打入冷宮就謝天謝地了。
夏淺言跪在地上,低著眉,神色中并不見幾分慌張,只是還是繃緊了神經,一刻都不敢疏忽。
看著地上的一張紙,神色暗了暗,沒想到,八個字,竟然會害她如此。
“把這八個字寫上。”齊宣帝坐在上座,沉沉的說了一句,看不清的陰厲,讓人心寒。
“是。”夏淺言拿起身旁的筆,在一張宣紙上寫上八個字。
本是情深,奈何緣淺。
無盡纏綿的意味,顯然是字字相思。
一旁的莫貴妃看了看侍女遞過來的字,笑了笑,然后呈給齊宣帝,“皇上,這字跡可是一摸一樣啊。”
齊宣帝接過兩張紙,掃了一眼,然后順手把它扔在了地上,“惠妃還有什么說法?”
跪在地上的夏淺言久久沒有聲響。
“惠妃這樣,可是認罪了?”莫貴妃的聲音帶著刻薄,嬌氣里藏著一把刺人的刀,“皇上待你如此,你還這樣不守婦德,你對得起這皇家嗎!”
“這幾天宮中時常傳出侍衛和宮中女子私會的事,你可是認了?”
夏淺言仍舊低著頭,似乎開始哽咽,莫婉看著這樣子,便知她已說不出什么來,“既然如此——”
“臣妾不認!”夏淺言猛然抬頭,眼眶中早已盛滿了熱淚,“臣妾進宮這些日子,一直安守本分,皇上近來長居玉陽宮,臣妾原以為皇上是了解臣妾的,卻沒想到,卻沒想到……”一時間夏淺言已經說哽咽的不出話來。
“哦?那你到說來聽聽。”
“這字跡是和臣妾一樣沒錯,但這不是臣妾寫的,自家幼弟從小與臣妾從同一師傅,字跡久而久之就像了。”
“荒唐!一個男子寫這秀氣的小楷!”莫貴妃站起來大聲說道。
“貴妃從沒有與臣妾幼弟交往過,怎么知道他不會寫?莫貴妃還是別說話依著自己性子的好。”
“你!”莫婉想不到現在這夏淺言說話還帶刺。
“讓她說。”齊宣帝淡淡的開口,不似有興趣,但也不乏味,莫婉只好退到一邊,暗暗的瞪著夏淺言。
“幼弟平日并不書寫這小楷,只是不知為何就起了性子,寫下這八個字,臣妾進宮,自知是要一輩子呆在宮里的,這輩子也不知道會見上家人幾面,所以也就留下了這幅字,這一來是以一解相思之苦,二來——”說道這,夏淺言頓了頓。
“二來是為了什么?”
“請皇上賜罪,臣妾不敢說。”夏淺言重重的磕了一個頭,沒有起來。
“什么罪不罪的!朕賜你無罪,你快說!”
“謝皇上恩賜”然后夏淺言嘆了一口氣,說道:“金陵一方人都知道,夏家小侯爺生性頑劣,我們也就隨著他去,只要不出什么大事,也就算了,沒有想到的是,幼弟竟然為一曲琵琶著了迷,從此便不可自拔,如今才寫下這八個字,以書無奈之情。”
“不過是一伶人,如果小侯爺真上心,收了房也不是難事。”一旁的莫婉說道,哼,扯到自己弟弟身上,未免荒唐!
“若只是一個普通的伶人,便也罷了,只是,這女子是官妓,是入了籍的,若是收了房,這夏家可承擔不起這罪,前些日子幼弟還請求臣妾想想辦法,只是——這也不是臣妾所能辦到的。”
“那你當日看著這紙,是在為為自家弟弟尋找出路?”齊宣帝問道。
“是的,當時臣妾在猶豫要不要幫。”
“來人!宣夏輕侯。”一旁的太監匆匆的走了下去,殿內留下的人都沒了聲響,只是靜靜等著夏紅衣。
夏淺言暗自的咬了咬唇,臉色蒼白了幾分。
千萬不要出岔子的好。
大約等了半個時辰,紅衣有些匆忙的進了殿,不過即使是滿帶風塵,也仍舊紅衣絢爛。
“臣夏紅衣,參見皇上!”夏紅衣進殿便施了一禮。
齊宣帝看到他,沒有那日的失態,平靜的說了句:“起吧,這些虛禮就免了。”
紅衣謝過圣上,便抬起頭,站在一邊,問道:“不知皇上,這么急匆匆的召臣來所為何事,為何家姊跪在地上。”眉宇間有著英氣,并沒有被此時嚇著。
齊宣帝暗自思索,倒是個不服輸的孩子。
“聽說你會寫小楷,寫幾個字看看。”齊宣帝指了指地上的紙,說:“就寫那八個字。”
夏紅衣低頭一看,微微一驚,這不是姐姐的字嗎?怎么還寫著“本是情深,奈何緣淺”八個字!看來麻煩是大了。
夏紅衣寫下一行小楷,呈給齊宣帝,齊宣帝一看,點了點頭,說道:“的確是十分相似,倘若不是你們在朕面前寫的,朕還真是分不清了。”
“夏紅衣,你來看看,這里面哪一幅是你寫的。”
夏淺言暗下一驚,這齊宣帝果然不是省油的燈,竟然來這一招。
“皇上,這——你叫臣怎么分,臣在家有時根本就分不清阿姊的字和臣的字。”
齊宣帝看了看夏紅衣,想了想剛剛進來是夏紅衣臉上的詫異,全然不是裝的,便說:“朕就暫且信你一回。”
突然,夏紅衣跪下,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皇上可是為了臣的事罰我姐姐?皇上不要啊,臣自知有錯,不敢逾越國法半步,姐姐從小疼愛臣,才會口快的說了些事。”
“如果皇上要罰,就罰臣,姐姐是無辜的。”
“你姐姐縱容你愛上官妓,也是有罪的!”在一旁的莫婉忍不住說,不料這一開口就懊悔了,莫婉看向齊宣帝,自知說漏了嘴,便退到了一邊。
暗下夏紅衣靈眸一轉,“其實有時候感情來了就阻擋不了,倘若能夠阻止,臣便不會讓家人操心至此,臣自知有罪,望皇上懲罰。”
齊宣帝疲倦地皺了皺眉,似乎沒有興趣聽下去了,揮了揮手,“行了行了,不就是個官妓嗎,朕準了,除了她的籍,你就收了她吧。”
夏紅衣一看危機解除,暗自松了一口氣,“謝皇上。”
“這件事也鬧得夠荒唐的了,惠妃你也起來,好好歇歇,貴妃你就回你的華清殿去,別一天到晚沒事做,朕還有事,該散的都散了吧。”說完,走出了玉陽宮。
夏紅衣扶起夏淺言,“姐姐受苦了。”夏淺言搖了搖頭,只是快要哭出了聲,這時的淚才是真的,想想如果不是莫貴妃說漏了嘴,倘若齊宣帝再問下去,那就是一步錯,步步錯了,后果,自然不是可想的。
“這皇宮,真是個吃人的地方……”夏紅衣暗自嘆了一口氣,似乎定下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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