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發生得突然,Ben和拉瑞斯毫無時間反應,而Van已電一般地沖到瓦里身邊,左手推開瓦里,右手按住皮特的臉,瞬間將兩人分開,然后像抓籃球一樣將皮特的頭控制在自己的手掌里。
皮特再無法動彈,張開的大嘴還在發出“嗚嗚”的怪叫,四顆尖長的牙齒暴露出來,他的舌頭在口腔里扭動,越伸越長,直到他眼睛鼻孔滲出的鮮血流到嘴里、頸上,他終于慢慢不再動彈了。
瓦里猛然反應過來,伸手去Van的手里搶人,可為時已晚。皮特的身子軟軟地癱下去,瓦里努力抱住他,眼淚從眼眶里滾出來,掉到他灰白的沾著血跡的臉上。他的眼睛已凸出眼眶,布滿恐怖的紅血絲,紫黑色的舌頭露在唇外,嘴巴張得很大,他的確是死了。
樓下草地上的晏卓聽到上面有動靜卻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外面的光線也不好,她只能用耳朵收集信息,她聽出剛才是出事了。
一團黑影慢慢地從上面降落下來,待靠近,晏卓看到是瓦里抱著皮特,神情沉痛悲愴。
“晏,皮特死了!”瓦里難過地告訴晏卓,他低下頭,不愿晏卓看到他的樣子。
盡管晏卓已經知道皮特的死訊,但還是被瓦里悲痛的神情刺痛。
她上前兩步想去看一看皮特,被瓦里閃身讓開,他啞著聲音說:“你不要碰他了,會被感染的。”
想到和自己朝夕相處幾個月的同學居然就這樣死了,晏卓眼淚鼻涕一起沖上來,上下聳動肩膀無助地抽泣起來。
Ben和拉瑞斯背著碧姬和安德魯也緩緩降落到地上,拉瑞斯拿出自己的軍用手電,觀察一下周圍的情況,看到草坪外不遠處就有道路,說:“我們要趕緊離開!”
Ben靠近晏卓想安慰她幾句,但眼前的情勢不允許,只得先示意晏卓止住哭泣,和自己撤退到安全地帶。
苦于自己身子弱小,力量有限,晏卓沒辦法幫忙挪動地上的人。瓦里將皮特安置好,又和拉瑞斯跑回來幫忙。最后幾名感染者被帶到安全地帶時,晏卓在昏暗中看見了Van的身影,他大步走向他們,并突然張開雙臂,像鷙鳥張開有力的翼翅。“轟”的一聲巨響,他身后的大樓已經爆炸,熱浪和沖擊波帶來的碎片向眾人飛來,大家護住頭臉緊閉上眼睛,感到一股強大的氣流籠罩在四周。晏卓瞇著眼睛從兩條手臂的縫隙里向外張望,她看到Van的眼睛又變成了紫色,而且顏色明亮,像破曉穿透云層的曙光,充滿力量。這股強大的氣流形成一個類似防護罩的東西,將大家罩在里面,免受爆炸的傷害。此時晏卓距離他非常近,至少她是這樣感覺的,她甚至能感覺到他的呼吸和心跳,能感受到他體內爆發的能量。
待周圍一切稍稍平靜,眾人開始關注周圍的情況,火光照亮了四周圍的景物,大樓已經夷為平地,包括那幾個因感染而死去的人,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
瓦里痛苦地半跪在地上,喉嚨里發出“嗚嗚”的聲音,皮特已經不見,地上只留下他的衣物和一灘血跡。
他扭頭看Van,眼里是怨恨和痛苦。Van好像沒有看見瓦里似的,自顧自走到晏卓跟前,“跟我走!”他不容置疑的口氣讓人反感,晏卓卻不能拒絕,她知道他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保護大家,但是他的手段讓所有人都無法接受。
Ben上前一步意圖阻止Van帶走晏卓,卻被他伸手輕輕撩開,看似沒有用力,也把Ben險些推到。Van盯著晏卓的臉,又重復一遍,“跟我走!”晏卓掛淚的臉上只有無奈,她無從選擇,又不得不接受痛苦——接受眼前的暴力、死亡,接受Van的冷酷殘忍。
瓦里起身扶住Ben搖晃的身子,走上前來對Van說:“你不開口解釋是扮演救世主嗎?你到底要殺多少人?”
大家都在擔心瓦里激怒Van,晏卓先站了出來,伸手輕輕攔在瓦里身前,“瓦里,我不會有事,你們快去和杰夫會和,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瓦里反過來拂開晏卓瘦弱的胳膊,又往前走一步,怒目瞪著Van,“你到底是誰?”他沖動的行為讓大家為他擔心,誰知道Van會不會因為他的沖撞而起殺心呢?
Van斜瞥著看他,俊臉上掛著不屑,他根本不想和瓦里他們多解釋,只是遲疑一下,忽然轉向晏卓,“你的朋友比你簡單多了!告訴他們我不會傷害你!”
Ben同樣不甘心晏卓被他帶走,揉著自己被他弄痛的手臂走上前,“晏,你可以選擇的!”他認為Van的要求很無理,他希望晏卓拒絕Van的要求。
晏卓清秀的眉頭微顰,用力咬一下嘴唇,小聲說:“我不能選擇!”她沒有讓視線和任何人接觸,但她痛苦無奈的表情,已讓Ben的心沉淪在失落和絕望里。
“走!”Van伸出右臂拉住晏卓的胳膊,在Ben和瓦里寫滿不甘的眼神中拖走了她。
瓦里再欲上前阻止,被拉瑞斯攔住,那個黑家伙兒說了一句話,讓他不敢貿然行動了。拉瑞斯說:“你阻止不了,只會害了晏!”他一直盯著Van的背影,用更加小的聲音說:“獵手眼里只有目的,阻擋他的都是敵人!”
他們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杳渺的夜幕里,最失落的人還是Ben。沒能保護晏卓,他暗暗自責,但理智又告訴他不能繼續悲傷,眼前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地上的一部分感染者已經恢復了意識,因為身體的傷痛發出無助的求救聲。火光映照在人們臉上身上,在地上投射出搖曳不安的影子。Ben馬上清點一下人數,讓瓦里呼叫杰夫。
布里斯托爾市埃迪?哈珀古德大街144號。
虛掩的大門被輕輕一推,吱呀一聲,晃晃悠悠地開了。
晏卓不由皺起眉頭,臉立刻變得蒼白。她猶豫一下,右腳跨進了門檻。
不等她走出第二步,一只有力的大手從后面搭上了她的肩膀——身后的Van示意她站到自己身后,走到了前面,他動作輕而謹慎,小心地護住身后的晏卓,黎明的微光還未褪去黑夜詭秘的外衣,屋里靜悄悄的。晏卓嗅到空氣里作嘔的味道,已不會讓她劇烈地反應。她的心像掉進了冰窟,腦子里想的都是父親——“爸爸,你在哪里?千萬不要有事!”
大廳里空無一人,晏卓腳下一軟,踩到一個軟綿綿滑溜溜的東西,吃了一驚,伸手摸一下,是沙發上的靠墊掉到了地上。樓上臥室的門半開著,透出一片明黃的燈光,斜照在樓梯和扶手上,更顯屋內詭異陰森。
Van走進廚房,停下腳步,晏卓也疑惑地停下腳步。借著水槽上方的窗戶透進來的幽暗光線,她看見櫥柜的一扇門被拉開,放刀具的拉籃里少了一把長刀。她熟悉廚房工具的位置,而和她一樣熟悉這里情況的只有父親。
“父親為什么要拿刀,卻又不關柜門呢?他一定是發現了危險,悄悄拿了刀,所以沒有關柜門。”晏卓如此猜測,對父親的安全深感擔憂。
兩人回到客廳,在樓梯下方停下,Van停住腳步,轉身示意晏卓留在原處,自己輕手輕腳地上樓。
片刻,Van從樓上走下來,步子有力,踩得樓梯咯吱咯吱響,看樣子他是沒什么發現。果然他直接走到晏卓旁邊,一言不發拉著她要離開。
“我爸爸不在上面嗎?”晏卓問。
Van僅是搖搖頭,用力攥緊她的手腕拉她。
晏卓甩開他的手沖上樓梯,這次Van沒有阻止她,看著她焦急的背影,眉頭深鎖。
父親臥室的門大開,床上有些凌亂,屋里的陳設擺件都是原樣,卻唯獨不見父親的身影。
晏卓不甘心地跑到自己房間里,扭開燈,屋里凌亂不堪,柜子抽屜都被翻亂了,更糟糕的是地上那一灘觸目驚心的血跡和骯臟的衣物。晏卓的腦子被抽空了,幾秒鐘后她才穩住神定睛細看,那些衣物是一條牛仔褲和一件深色棉質T恤,并不是父親的衣服。
可是,父親到底在哪里?
晏卓嘗試撥父親的電話,沒有人接聽,一遍又一遍,她拿著手機在門邊慢慢蹲下去,眼淚嘩嘩地流出來。
這時Van走了上來,晏卓抬起滿是淚痕的臉,不知該怎么告訴他,自己是多么擔心父親,可對方只是平靜地對她說:“你說過回家看看就跟我走!”
沒想到在自己傷心絕望的時候,他仍然如此冷漠,連一個安慰的眼神都沒有,晏卓的心被繩子勒住似的,好痛好痛。她用力擦掉眼淚站起來,偽裝出堅強,“我們再做一次交換吧,你幫我找到父親,我幫你一起對付他們!”
除了和藹善良的米盧院長,在整個事件中,沒有人給她精神支撐,她獨自面對各種變故,還要想盡方法保護周圍的朋友,她感到自己已無法再承受。在這種孤立無援的情況下,尋找合作關系建立利益聯盟或許是唯一的辦法。“但是,他會同意嗎?”晏卓這樣想著,抬起頭看Van的臉。
“你到底在想什么......”Van垂下深邃的藍眼睛看著她,還想再說什么,卻沒有說出口。他眼中的寧靜溫和,轉瞬即逝,沒有待到晏卓確定他這種奇妙的情緒,他已然恢復常態,平靜地說:“走吧,我們有很多事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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