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6-27 12:37

第二章入學（二）

　　如今兩人又一同考進南義七中，再次成為了同學，但至于開學后能不能同班，其可能性估計幾乎為零。因為夏雨儼注定會被分到南義七中的重點班，而陸江成只會被分到其他普通班里。

　　果然分班的通知出來后，夏雨儼被分到了高一級的重點班——0班，陸江成被分到了八班，而且兩個班分居兩層，這讓陸江成覺得日后見面的次數可能會減少很多。而且在高中，長像一般的女孩子都深受男生喜歡，像夏雨儼那么漂亮的，自己一不小心就可能被別人給騙走了，這讓陸江成感覺到有危機感。就像家里藏有祖輩傳家寶的人，擔心自己的東西會被別人偷走是一樣的心情，只不過夏雨儼不是死物，所以她不是東西。

　　由于家離南義七中較遠，陸江成和夏雨儼就都選擇了住校，這讓失望中的陸江成又重新看到了渺茫的希望，跟深處山洞的人看見燭光一樣興奮。想著日后放假，便可帶著夏雨儼一同出去游玩，但具體去哪？暫時是不需要過早考慮的，就像他現在只是跟夏雨儼談戀愛，不用考慮什么時候結婚一樣。

　　報道那天，陸父帶著陸江成來的學校，準確的說是陸父帶著陸江成的行李來的學校。陸父就像陸江成沒花錢請來的搬運工人一樣，而且那天幾乎每一個新入校的學生，都是帶著自己的搬運工人來的。可見當今父母為了自己的孩子，真的什么事都可以去做。如果需要，他們一定愿意為自己的孩子放棄自己的生命；如果必要，自己的孩子還沒說呢，他們就已經把尸體留在那了。

　　陸江成被分在了215宿舍，宿舍的名單中沒有一個是陸江成認識的，這讓他覺得自己剛畢業的初中，教學水平有點太差，升學率也未免太低了吧。一個學校考進的一共不到八十個，但當時一同參加中考的人數卻有四百多。陸江成他們班就考進了他跟夏雨儼兩個，而且他還是花錢補分進來的。

　　一個宿舍一共有八張床鋪，門口立著兩個鐵柜子，每個分為四個小閣，一人一個用來放衣物。

　　陸江成被分到了3號床鋪，是在上鋪。陸父幫陸江成鋪好了被褥，當陸父打算把陸江成的衣物放進柜子里時，打開柜子一看，里面并不是空的，裝著各種食品袋和啤酒罐。陸江成大罵學校衛生打掃不干凈，這柜子到底是用來放衣物的還是用來堆垃圾的？

　　陸父跟陸江成打掃了半天才弄干凈。陸父在柜子下面幫陸江成鋪了幾張報紙，一看陸父的動作就知道剛才給兒子鋪被褥的勁頭還沒過去，這都屬于慣性動作。

　　陸父臨走時再三囑咐陸江成在學校要學乖一點，跟舍友搞好關系，跟老師也多交流交流，跟……

　　陸父在囑咐陸江成時，陸江成一心想著自己今后該如何跟夏雨儼關系再好一點，如何跟夏雨儼有更多的交流機會，如何跟夏雨儼變得再親密一點，全然把陸父的話當作耳旁風，而且還只是在耳旁吹過，一句都沒有灌進他腦子里。

　　叮囑完后，陸父從口袋里掏出三百塊錢，“拿著，別跟你媽說，你剛進學校肯定要經常花錢，我怕你生活費不夠，會在這里吃苦，所以再給你一點，你可千萬別苦著自己。”

　　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啊!早上來的時候，陸母也偷偷給了陸江成三百塊錢，而且還再三囑咐他不要告訴陸父。短短半天的時間，陸江成就收獲六百塊錢，都抵得上他一個月的生活費了，看來做兒子是一種很容易賺錢的職業。怪不得這個社會上有那么多人喜歡裝孫子，他們一定都覺得再把自己降低一輩，收入或許會更多。

　　陸江成送走陸父后，在回宿舍的路上，聽見與他同時招進來的高一新生說，這會食堂在辦理飯卡，而且就辦一天，以后不再辦理只能充錢。

　　陸江成連忙跑去食堂辦理飯卡，一進門看見那隊伍有上百號人，真像是當年生產隊時期中午吃飯的情景，可見那段歷史雖已慢慢遠去，但那種精神還仍然存留至今。

　　陸江成不敢再耽擱時間，他緊跟在那長隊后面。但那隊伍像是一條冬眠的蛇，一步都不往前挪動，陸江成反倒越排越遠了，因為前面全是插隊的。可見在中國無論辦什么事，有認識的熟人總是好辦，真是多一個朋友多一條路，但多一個仇人一定會多好幾條檻。

　　就在陸江成快要絕望的時候，眼前的隊伍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前面的人都一哄而散，陸江成趁機跑到辦理飯卡的窗口，掏出兩百塊錢讓人家給他辦飯卡。結果人家一句話就讓陸江成徹底絕望了，“對不起同學，現在是午休時間，不再給予辦理，你還是下午再來吧！”

　　陸江成失落地走出了食堂，但他在眼前的人群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他追了上去。

　　“雨儼！”陸江成從那個人身后拽住了她的手臂，慶幸的是他這次確實沒認錯人。

　　“是你啊江成，好久不見。”興奮的表情充斥在夏雨儼臉上，“畢業后我就沒在見過你，我還以為你失蹤了呢！沒想到今天在這碰見你了，看來現在咱倆又同校了。哦，對了，你現在在幾班？班主任是誰？你住在哪個宿舍……？”夏雨儼的問題不等陸江成的回答，一個接一個地從夏雨儼嘴里往陸江成腦子里跳，陸江成一時反應不過來，只是呆呆地站在她面前。陸江成的大腦已停止了思考，里面一片空白，整個人就像是一臺死機的電腦一樣，只不過他肩膀上的是人腦。

　　兩個許久未見過面的朋友，特別是關系特別好的朋友，突然見面后一般只會出現兩種情況。一種是兩個人會有說不完的話，一種是兩個人都啞口無言。前者讓對方感到那種熱情像演戲一樣太假，后者讓對方覺得關系就像是逆向而行的船只一樣，慢慢變得疏遠。

　　陸江成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夏雨儼的問題，而且他也已經忘了夏雨儼剛才問了他什么。他覺得眼前的夏雨儼讓他感到有些陌生。其實有這種感覺是很正常的，自己在家里養一條狗，如果長時間在外不回家的話，過不了多久那狗就不認識自己了，更何況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呢，而且也還不至于不認識，只是感到有點陌生而已。

　　為了方便談話，陸江成和夏雨儼又去了食堂，這可能是他們暫時唯一能去的地方，難不成他們兩個要選擇去男生或者女生宿舍長談？估計沒過多久就變成閑談了，而且還全是周圍同學的閑談。“光天化日之下，竟然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把自己情人還明目張膽地帶到自己床上，坐著。”

　　陸江成花了半個小時的時間，將中考結束后發生的一切，包括他如何進入南義七中，全都跟夏雨儼說了一遍。在這期間，陸江成還跑去食堂的超市買了一瓶水，覺得自己說的挺累的，喝口水潤潤嗓子。但陸江成就買了一瓶，他似乎忘了眼前的夏雨儼，這讓他尷尬到了極點。不再去買吧，顯得自己小氣。去吧，那自己就等于承認了他剛才忽視了夏雨儼。陸江成就像是抗戰時期被敵人包圍的殘余部隊一樣，反正橫豎都落不下好處，索性就不管了，接著說自己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

　　夏雨儼聽陸江成的話，就像是坐在天橋上聽故事一樣，不是不信陸江成，只是覺得他太過夸大其詞，有點不切實際。的確是這樣，一個男生在對自己喜歡的女孩子說自己的故事時，絕不能實話實說，一定要經過再加工、再創作，才能讓自己的故事聽起來更像是故事。如果需要的話，中途給自己再弄點事故也是可以的。但這事故有時會成為自己為自己預測的預言，結果第二天還真真發生事故了。

　　兩個人在食堂談完后，就各自回了宿舍。

　　陸江成在分別時要來了夏雨儼的電話號碼，為了日后聯系方便，這工作還是非常有必要做的，而且還得做的足夠漂亮。總不能說，你電話號碼多少，以后說不定有事找你，這樣一定要不來人家的電話號碼。人家一定會說，有事你去找110吧!

　　陸江成還算聰明，他說，把你的電話號碼告訴我吧，以后放假后可以約好一起回家。這話說的雖不算漂亮，但還算委婉，至少讓對方聽著舒服，不至于讓你去找110，或者她找110來抓流氓。

　　陸江成走在走廊里，還沒走到宿舍陸江成就已經把夏雨儼的電話號碼背熟記住了。一個對于數字不敏感的人，對金錢的面值一定特別敏感。同樣一個記不住電話號碼的人，把自己喜歡的人的電話號碼，記得比人家本人都清楚。

　　陸江成回到宿舍，發現舍友都各自躺在床上休息，似乎不覺得周圍有同學一樣，沒有一個人說話，讓陸江成覺得自己像是進了殯儀館一樣，因為“只有死人才不會說話”。這句話在香港的黑幫電影中出現的頻率很高，而且只要有人說出這句話，另一個聽話的人一定會當場斃命。

　　陸江成不喜歡跟死人呆在一起，于是他問舍友都叫什么名字。一句“你叫什么名字啊？”問出后，連墻壁的回聲都沒聽見，宿舍依舊鴉鵲無聲。只怪陸江成這句話問的太廣，沒有側重點，同舍的人都不覺得他是在問自己，便都沒有開口。陸江成這話算是白問了，白問的意思是說他是在問那白白的墻壁，但墻壁不是活物，不能回答他這個問題。

　　陸江成躺在自己床上，不再理會周圍這些新舍友，一心考慮著日后該如何跟夏雨儼多多接觸。最好是每天都能見面，每周都能出去游玩，最后再每個月都能有下個月在一起的機會，這個很重要，因為這是一切的前提。倘若兩個人鬧翻了，別說一起出去游玩了，估計見面后都不會正眼看對方了。

　　一想到那些不好的事情，陸江成就后悔莫及，自己不往好的方向想，偏偏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陸江成突然想起一個人，就是南義七中的名人陸江齊。自己以前還沒太注意，原來自己的名字就跟人家差一個字，這也太巧了吧!聽著跟親兄弟一樣，日后對別人編造自己的往事時，可以考慮加這么一段就說陸江齊是他表哥，日后必定能在這學校混的開。說不定等他畢業后也會成為南義七中的名人，或許不會成為全國知名作家，但也有可能成為全國通緝犯，只要有機會就好，管他是什么呢。想到這里，陸江成忍不住自己笑了笑自己，覺得他這想法很猥瑣。

　　陸江成一點都不喜歡寫作，一篇作文寫出來錯字滿片，而且字寫的還很差，每次寫作文他都要抄作文書上現成的才行。不過夏雨儼是一個愛好寫作的人，初中時還在學校的校刊上發表過幾篇作文，但那本校刊只是用作校內同學之間交流感悟之用，并沒有多大的實際價值。而且現在的初中生大多都沒有讀書的習慣，寫作寫的都一塌糊涂。而學校自辦的讀物，就像是一位長居在家中的殘疾老人一樣，根本沒有辦法走出去。

　　陸江成這人并不是一無是處，他還算有一身正氣，雖算不上什么正人君子，但也絕非卑鄙小人。但是現在人們似乎已經分不清人群中誰是好人，誰是小人，因為如今人與人之間只有利益，沒有情義。

　　陸江成好打抱不平，遇見什么不公平的事情都總想替別人出頭，總想是他總結自己的想法的簡稱。因為陸江成一般都只是想想而已，在心里對別人給予支持，從未真正為別人出過頭，除了夏雨儼。

　　有一次夏雨儼在校門口被一群社會青年欺負，陸江成看見后二話沒說，在地上撿起半塊板磚就朝那群人扔去。好在他們都算得上合格的社會青年，及時躲過了那塊板磚。

　　凡是不調戲女生的流氓都算不上流氓，凡是不參加群毆打架的混混都不能叫混混。做什么事都要有職業道德，都要認真堅守自己的崗位。而現在卻有很多人喪失了職業道德，喜歡去干一些不該自己干的事情，跑去搶別人飯碗。比如流氓兼職做打手，混混業余收保護費，老師給學生補課賺錢。

　　陸江成只扔出去了半塊板磚，但他的收獲可謂巨大。那些人一人撿起一塊板磚，打算朝陸江成砸過來。好在學校警衛室的保安及時出現，制止了一場慘劇的發生。

　　學校并沒有每天都砌圍墻，但在學校門口總會亂扔著許多板磚，面對這樣得天獨厚的環境條件，每天不再學校門口打幾起架，那就真對不住那位送磚的“好心人”了。

　　時候陸江成變成了學校里最有膽氣的人，他成為了學校女生喜歡的對象，學校男生害怕的人物。

　　學校盛傳，陸江成一個人拿著半塊板磚，在學校門口為救夏雨儼，與十幾個社會青年打架。陸江成技高一籌，當場拍死兩個，還有四五個被打殘，后半輩子連輪椅都坐不了，因為陸江成打斷了人家的脊梁骨。其他幾個有幸活下來的，都已投入空門，不再過問江湖之事。而陸江成之所以沒被警察逮捕，是因為那些人都是全國通緝要犯，身上都背著好幾條人命，所以陸江成不但無過，反倒有功。

　　這樣的吹捧讓陸江成在學校名聲大做，雖然聽著有些離奇，但卻不得不佩服那位吹捧之人的想象力，這樣的人不去寫小說那就太屈才了。

　　陸江成本人既不承認也不否認，他保持沉默。因為他怕自己承認的結果是被別人揭穿這一切都只是個謊言，自己好不容易有點名氣，就這么沒了未免也太可惜了，而且被揭穿后不但名聲掃地，自己恐怕也將成為學校最大的騙子。

　　一個人最不愿意看到的事往往是最容易發生的。比如作者接到退稿信，情侶提出要分手，孕婦突然意外流產，貪官污吏被警察逮捕，當然這僅僅也只是對于當事人而言，旁人或聽之或觀之，總之與自己無關的事都不算事，與自己不好的人也都不算人。

　　陸江成的事跡在學校盛傳，最后也傳到了學校領導的耳朵里，領導聽后大為震驚。有關學生安危的事情，學校領導竟然是最后一個知道的，真不知道這些人一天坐在辦公室里，都在與自己的異性同事在干什么，難不成還想再溫習多年前的學生生活——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恐怕那句話現在變成了，鼻子不嗅門外花，一心只看眼前人。

　　好在學校的保安看見了當時的真實情況，他如實地匯報給了學校領導。學校領導覺得流言會危害到學生的身心健康，必須立即遏止。第二天學校就貼出公告，說陸江成同學行為英勇，完全是出于救同學的目的才會和混混那些人打架，但陸江成同學并沒有出手傷人，還望全校同學不要被留言迷惑。在此我們要以陸江成同學為榜樣，做一名勇敢的初中生。

　　全校同學看到公告后，都積極回應學校發出的向陸江成同學學習的號召，都各自努力尋找自己能保護的對象，其實都是在尋找著自己暫時的對象。

　　兩個中學生情投意合、兩情相悅走在一起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兩個人早上還說沒了對方，這輩子就活不下去了，結果中午兩人就分手了，其實也很正常。因為我們都只是在尋找而已，如今能在一起只是能給對方一個暫時的依靠，日久之后，遇見更好的覺得當初靠錯了人，現在應該立刻更換改正錯誤。戀愛是兩情相悅的，分手更應該是兩情相悅的，只是看誰先找到更好的人而已。先找到的人會有種發現珍寶的感覺，還未找到的人只能品嘗被人拋棄的滋味，僅此而已。

　　那天晚上，陸江成跟夏雨儼一起騎車回家，一路上兩人騎的都很慢，兩人在一起也聊了很多。

　　夏雨儼先開口感謝陸江成，“那天謝謝你。”

　　陸江成感覺自己突然高大了許多，“不用，不用，別這么客氣，其實每一個看見的人都會挺身而出的。”但陸江成覺得這樣的機會還是留給自己比較好，即使不能英勇獻身，那也能英勇犧牲。

　　“你那天不怕嗎？”夏雨儼看著身旁的陸江成。

　　陸江成與夏雨儼保持并排，“怕，能不怕嗎？”

　　“嘿嘿，原來你也膽小啊？”

　　“不是，我是怕我當時扔出去的板磚會不小心砸到你。”陸江成故意將這句話說的很慢，而且還特別加重了一下那個“你”。

　　夏雨儼臉的上浮現出紅暈，她不敢再看身旁了陸江成，覺得自己的心被陸江成的一句話給搞的亂七八糟的。

　　“那你……為什么怕砸到我……卻還要那么做呢？”夏雨儼說話已經變得語無倫次了，好不容易擠出來一句話，結果卻又讓自己陷入了困境。

　　陸江成簡單地回答，“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趕那么做，可能是因為當時太著急，沒辦法才敢那么做的。”

　　“那你……”夏雨儼像擠牙膏一樣的一個字一個字地說話。

　　陸江成看出了夏雨儼的不安，他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