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第一章搬遷（31）

　　（6）橫的怕不要命的

　　雖說“牛肚子”剛進拆遷動員小組，但幾個照面下來，“氣蛤蟆”瞧出來了，他真是大可用來嚇唬窮棒子的好幫手。

　　“鬼不沾”打頭，領現湊成的九名拆遷小組成員圍著金光村這一圈轉下來，可沒少得了磨嘴皮子費唾沫星。但就實效來看，“氣蛤蟆”覺得沒達到他預期的希望值。畢竟，那建房搭舍的人家可不在少數，總不成都像“牛肚子”般被吸收進動員小組里吧。沒有誘人的條件，就是磨破了嘴，吐盡了唾沫星，卻也勸不了人回頭。“氣蛤蟆”覺得，這年頭窮棒子們全學壞了，都他奶奶地太現實了，可不像往年里，知道感謝上級領導的恩，知道感謝共產黨呢。

　　“鬼不沾”又忍不住想起他早先送給村人的布匹來，“他奶奶的，真是白白喂狼了！”確實如此，不見有現成的好處，那被制止的人家，個個難纏著呢。“鬼不沾”說一句，他們有八句十句在等著呢，截堵的“鬼不沾”沒言辭。“氣蛤蟆”也感覺沒話說。不光沒詞兒，“氣蛤蟆”更感覺有勁使不出的意味，心里憋屈極了。為此，他老忍不住暗罵張小泉書記，“你這狗日的，可把老子坑苦了！”

　　得虧有了“牛肚子”，見“氣蛤蟆”跟“鬼不沾”不頂事，忍不住往前湊一湊，對著不服氣的村里人說：“哎喲，你說這話我可不愛聽了，咋了，上級還當不了你們的破家了？真要是管不住你們了，咱中國還是共產黨的天下嗎？”

　　那正牛氣哄哄的村人，聽“牛肚子”冒頭說這話，忍不住自怯他三分。“哎喲，他奶奶個老屄的，啥時候‘牛肚子’也混進動員小組里了？”

　　“牛肚子”可不管他們，繼續說：“我可告訴你們，今兒這活你們停也得停，不停也得停。想必你們知道，我啥事都辦的出！”

　　就是不說這句話，大伙也知道“牛肚子”的德性，他從小便是今天拽人一棵蔥，明天拿人一把蒜的主兒。長大了，更是欺軟不怕硬的混賬二青，誰惹得起呀？

　　“氣蛤蟆”瞧清楚了，“牛肚子”出面說道幾句話，可真管用啊。那原本正干得熱火朝天的眾人，便住手不干了，嘟嘟囔囔四散去。這可真應了那句話：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對了，“牛肚子”就是達到不要命這一境界的高人了。“牛肚子”的這一優點被“氣蛤蟆”跟“鬼不沾”發現并利用了，那就算是他遇見自己的貴人了。

　　太陽亮在頭正南時，眾人回到了村委辦公室。“氣蛤蟆”難得高興，提議說：“大伙都別回了，今天咱們聚聚餐吧！”

　　這可是好事兒，除了宋鳳成，紛紛點頭同意。既然大伙同意，宋鳳成也不能硬擋著了，也只得點頭表示認可。“團長”跟“牛肚子”說他倆樂意到城里買雞稱肉去。

　　“鬼不沾”見此，說：“光置辦這些還不成，要再買點牛羊肉，燉上幾小鍋，再來幾瓶好酒，熱呼呼地吃點喝點，那才恣暈呢！”

　　說著，“鬼不沾”遞給了“團長”五張百元大鈔，又說：“王強，我家里有輛摩托車，你到我家騎去。”

　　見“牛肚子”跟“團長”出了村委大院，“鬼不沾”又追出去，說：“你們路上小心點兒，快去快回哪！”

　　“牛肚子”聽“鬼不沾”這句話，說：“哎喲，二叔，您放寬心就是，不出四十分鐘，我們準就會來。”

　　“嗯，快去快回，可別讓我們等久了。這半天，我肚子可空了。”

　　“牛肚子”跟“團長”沒再耽擱，急急去了。

　　瞧二人走遠了，“鬼不沾”感覺心里這個恣呀。“年尾年頭費了這么長時間的口舌，我跟‘氣蛤蟆’可沒鎮不住大伙。誰知牛犢子一出面，沒說幾句話呢，事情就有眉目了。可真是他娘地有句話叫啥來說的真切，哦一物降一物，鹵水點豆腐！”

　　一片剛過年后少見的烏云，慢慢罩住了太陽，原本就不十分光亮的金光村，越發顯得昏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