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密室危機

　　一只大手突然從后面伸過來捂住晏卓的嘴，那只手是有體溫的，手臂強壯而有力，晏卓根本掙脫不開。慌亂中她用余光看到拉瑞斯黑黝黝的臉，對方隨即松開手，給她一個抱歉的表情。

　　確定眼前的人是拉瑞斯，晏卓條件反射地指指左手腕，她擔心**被引爆。

　　拉瑞斯搖頭，做出Stop的手勢。晏卓大概明白他的意思就是暫時不會有事。拉瑞斯將一把小**和兩個**交到晏卓手中，指指那些裝備，做個射擊的動作，用眼神問她，“會用嗎？”

　　晏卓慌亂地搖頭，感覺不妥又點點頭。自己從前接受軍訓的時候用過**，**的使用方法也很簡單，應該可以操作。

　　拉瑞斯眼里流露出鼓勵和贊許，指指原地，讓她不要出來，緊貼墻壁貓腰行進到Ben身邊，這時Ben和瓦里才發現他。果然是個訓練有素的軍人，他神不知鬼不覺完成兩件事，一是給晏卓拿去武器，二是摸到Ben和瓦里身邊卻沒有讓他們察覺。

　　Ben又朝晏卓藏身的方向看去，晏卓探出一點身子，對他點下頭，告訴他自己很安全。

　　拉瑞斯取下腰上的**鄭重地交給Ben，接著拋給瓦里兩個**，他指指自己，用手指向門里，再指指Ben和瓦里示意他們跟在自己后面，然后端起小型機槍一腳踹開門。

　　高低不同的嘶叫聲同時響起，拉瑞斯率先沖了進去，屋里傳出迅疾的腳步聲。

　　晏卓所處的位置看不到屋內的情形，只看到門外的Ben和瓦里也跟著沖了進去，屋里傳出幾聲打斗聲，此起彼伏的嘶叫傳遞出暴力和死亡的信號。

　　幾十秒鐘后，所有的聲音幾乎是同時停止，休息室里的燈忽明忽暗，詭異得讓人不敢靠近。晏卓握著武器在原地思想斗爭了十幾秒，最終選擇貼著墻壁奔到休息室門邊。撲面而來的恐怖氣味攪得晏卓的胃不停翻騰，她強忍住，微微向門里探頭。

　　借著忽明忽暗的光線，晏卓看到休息室中央的地上有一大灘血跡，而Ben背對自己站著，舉槍指向墻壁。

　　嘶叫聲再次響起，且不是來自同一個方位，一聲、兩聲，越來越高，越來越多。其間響起另一個熟悉的聲音，“滾遠點，他們都是沖著你來的！”

　　晏卓不由往后退了一步——說話人正是Van，他是要晏卓走開！

　　是進去幫忙，還是一走了之，晏卓算是一個理性的姑娘，她知道自己進去無疑是添亂，動作不由遲疑起來。

　　“進去還是逃走？”

　　其實她選擇哪一條路都不對，而時間可不會等她慢慢考慮到底怎么辦。

　　屋里一聲接一聲的嘶叫更加狂躁，Ben突然大聲喊起，“晏，快走！他們是沖著你來的！”

　　話音未落，地上飛起一團小黑影襲向晏卓的身體！

　　轉身逃走已來不及，晏卓下意識地伸手護住自己的頭和臉。

　　那團黑影躍起很高，閃爍的燈光里照出一張滿是血跡的猙獰面孔。

　　“嗵”的一聲——一條影子出現在晏卓身前，他的速度快得匪夷所思，飛起一腳踢在黑影上，那力量更是大得驚人。一聲悶哼，只見黑乎乎的一團狠狠摔在墻上，又重重掉到地上。

　　這一刻，舉槍面對墻壁的開文?拉瑞斯看呆了，他從未見過有人可以如此迅速地移動，并發出如此驚人的力量——那個被踢飛的“人”離他很近，像一包掉在地上裝了貨物的麻袋一樣一動不動，整顆頭顱已辨不出形狀。拉瑞斯持槍的手微微顫抖，他面罩上剛剛濺上去的腥粘液體，來自那顆變形的頭顱。此時他看得真切，地上的尸體其實只有上半身，至于他剛才是如何騰空而起襲擊人的，他沒有答案。

　　“Shit！裝死！”Van罵了一句，走到屋子中間用力踢一腳地上的東西，晏卓也看清楚了，那是剛才那“人”的上半身，這是他為什么看起來那么小的原因，在撲向晏卓之前他就已經是兩截了。

　　血肉模糊的肢體抽動幾下，再也不動了。

　　Ben扭頭緊張地看晏卓是否安全，他舉槍的手早已不聽使喚，除了緊張，他的手臂確實已酸痛不堪。

　　在昏幽的屋子里，晏卓感到自己的身體比一片樹葉還要單薄，她拼命控制喉嚨，將胃里翻攪起來的東西往回壓，緊皺著眉頭將視線移到對面墻上，那里居然也有一個人形的影子。而且他還會動，軀干時而繃緊，時而扭曲，手指怪異地扭動——他是活的！他是有感覺的，晏卓知道他看見自己了，他身體的動作幅度越來越大，嘶叫聲也越來越大，屋里的各個角落都傳來應和的嘶叫聲，那聲音聽起來非常痛苦。

　　站在屋子中間，晏卓的后背陣陣發涼，她終于知道Ben為什么保持舉槍的姿勢——這間屋子里至少有十幾個這樣的“人”，他們雙腳離地，被人活活釘在墻上！

　　瓦里從屋里黑暗的一角走出來，他的黑臉上也被濺上紅白的液體，雖然看不清他的表情，聲音卻還鎮定，“晏，把槍給我，你趕緊走!”

　　晏卓將手中的槍遞給瓦里，再看一眼他背上仍在昏迷中的碧姬，轉身“逃”出了這個可怕的房間。站在藏身的垃圾桶后，自責和內疚折磨著她尚未從驚恐中平靜下來的心，屋里依然有斷斷續續的嘶叫聲，她寬慰自己，“沒關系，有Van在那里，不會有事的！”

　　“你不能殺他！”屋里傳出瓦里的聲音，不知道他和誰起了爭執，他的聲音很憤怒，晏卓了解他愛憎分明的性格，不由得又擔心起來。

　　“啊！”又是瓦里的聲音，晏卓按耐不住往回跑，停在門口聽里面的動靜。她的心懸在半空，為瓦里擔心，要知道Van殺人是不會眨眼睛的。

　　“你們以為自己是救世主嗎？你們救不了他，不殺了他，他會害死更多人！”確實是Van的聲音。

　　“讓我們再試試！”這是Ben的聲音。

　　晏卓相信Ben已經開始行動給這些深度感染者注射抗體，為了不激起他們的獸性，她向遠處撤離了幾米。

　　“你以為你躲在門外，他們就嗅不到你嗎？”Van隔著門對外面的晏卓大聲說：“該死，如果他們再發狂，我只能把他們全部殺了！”

　　這些深度感染者顯然受到Van情緒的影響，再次發出一陣陣痛苦的嘶叫。晏卓只得再回到剛才的地方靜觀其變。

　　幾分鐘后，門被推開。瓦里抱著碧姬從屋子里走出來，一臉黯然。

　　他邁著沉重的大步走到晏卓藏身的地方，看著她，沉重地說：“不止是皮特，安德魯也在里面。不知道抗體有沒有用，現在皮特已經沒有生命體征了。”

　　巨大的悲痛脹滿了瓦里的身體，他感覺自己的胸腔憋悶得要炸開。安德魯是自己最好的朋友；皮特，那個調皮的家伙，也同樣在自己最困難的時候幫過自己。要面對他們的死亡，或是說親眼看著他們去死，瓦里做不到。

　　這時晏卓的手機響了，是杰夫打來的，那頭傳來一個令人振奮的消息——“抗體起效了！”

　　晏卓的黑眼睛立時變得閃亮，臉上露出了希望，她馬上將信息傳遞給瓦里：“瓦里！杰夫說，抗體有效，外面的感染者應該都獲救了！”

　　起初瓦里臉上還有不相信的表情，隨后放松下來。“天吶！上帝保佑我們，我要告訴他們！”他將懷里的碧姬輕輕放下，讓她倚在墻上，然后轉身往休息室走。

　　晏卓蹲下身子扶住仍在昏迷中的碧姬，見她臉色蒼白，青黑的眼窩里眼皮緊緊闔著，左邊袖子被卷到肘部，手臂內側有注射器留下的痕跡，瓦里已經給她注射了抗體。現在她很安靜，高聳的胸部有規律地起伏，雖然她的皮膚依然灰白黯淡沒有血色，但晏卓相信她很快就會醒過來。

　　“那抗體已經生效了！你不能殺他，他會醒過來的！”

　　“他已經死了，很快就會尸變，到時候你會再看他死一次！”

　　“如果他真的尸變了，我會親手殺了他！”

　　瓦里執拗地堅持不破壞皮特的身體，只要有一線希望，他也不能看著皮特被撕碎。Van的下顎肌肉微微跳動，握緊拳頭上前一步，眼看就要與瓦里發生肢體沖突。Ben站了出來，攔在兩人中間，“Van，皮特是我們的好朋友，請你理解！”

　　Van握緊的拳頭稍稍松開一些，膀臂上的青筋慢慢隱入肌膚，他刻意控制自己暴怒的情緒，用力盯住Van的眼睛，語速緩慢，“他現在不是皮特，他是帶著惡魔詛咒的傀儡！”

　　屋里的人背上升起一陣涼氣，誰也沒敢說話。瓦里睜大眼睛看著Van，粗壯的脖頸因為緊張充血露出脹鼓鼓的筋，他一言不發站著護住身后的皮特；Ben將手里的槍放下，這個時候還握緊武器無疑會增加緊張的對立氣氛。Van憤怒地瞪了瓦里一眼，掃過Ben透明視窗后沉著的眼睛，他側身拖過一把椅子叉開雙腿坐下，他右肘撐在膝部，拳頭輕輕抵住下巴，看著地上的幾具尸體，“我必須殺了他，否則他會殺了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