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四角關系？

　　一高一矮兩個年輕人走進布里斯托爾附屬醫院的大廳，他們放慢腳步，透過防護頭罩的視窗觀察大廳里的情況。

　　矮個子的那個突然停住不動，高個那個也順著他的目光找過去。

　　大廳正中央的椅子上，英俊的年輕人懷抱一名漂亮少女，閉著眼睛安靜地坐著，兩張青春迷人的臉靠得很近，看起來親密又溫馨。

　　“晏，你怎么了？”

　　Ben的聲音根本沒有進晏卓的大腦，她看著Van抱著自己最親密的朋友，心里的感受無以言表，且不說臉上的表情怎樣，兩只手都微微顫抖起來。

　　“晏，你是要找他嗎？”

　　晏卓的失態讓Ben感到一絲妒忌和無奈，他盡量柔聲呼喚她，不想自己和她在大庭廣眾中成為焦點。

　　晏卓咬緊牙，扭身要走，被Ben抓住胳膊攔了下來，“晏，我們還有事情要做！”

　　是的，的確是有事，晏卓要來這危險的地方取感染者的血液樣本。她主動請纓來這里，還有另一點私心：她想知道Van獨自在這里有沒有危險。上次離開這里的時候，Van神態怪異，她就一直擔心他能不能應付局面，方才看到荷槍實彈全副武裝的軍人站滿了通道卡口，她的心不知不覺懸起來，暗暗祈禱Van平安無事。可是，她想不到，Van竟和自己最好的朋友碧姬抱在一起——睡覺！

　　她的頭皮針刺般炸起來，整個人被抽空了一樣：這怎么可能？Van怎么會和碧姬在一起？他不是說在這里保護感染者的嗎？怎么會摟著碧姬？......

　　各種不理智的猜測塞滿了晏卓的腦子，直到Ben拉住她的手臂，她回過神來，為自己的失態尷尬掩飾，對Ben說：“就是他，他是Van”。

　　Van的眼皮快速顫抖一下，突然睜開，瞳孔中央一個綠豆大的紅點轉瞬消失。他抬起眼睛看著眼前的兩個人，問：“抗體帶來了嗎？”

　　晏卓和Ben沮喪地互視一眼，一起搖搖頭。

　　Van的出現讓Ben隱約覺得晏卓對自己若即若離的態度是有原因的，那家伙長得的確不賴，外貌上沒有可以挑剔的地方，除了他拒人千里的傲慢，Ben承認對方是個有魅力的男人。

　　當然和對方初次見面，現在又有任務在身，Ben不會讓個人情緒影響正事兒，他認為這個時候和對方溝通一下為好，“你好，我是晏卓的朋友，我叫Ben，我和我的朋友們正在研究這種病毒?！?/p>

　　他用簡練的自我介紹，既說明了自己的身份也亮出了共同的立場。不過Van不吃他這套，抬起左胳膊斜靠在椅背上聽他說話，卻沒有回答一個字。Ben看見他懷里的姑娘動了一下，那個奇怪而冷漠的家伙很細心地幫她把黏在臉上的一縷頭發撥到一邊，大手輕柔地在她臉上滑過。

　　正如Ben對他的第一感覺，Van對人很冷淡，不過Ben認為他不是壞人，至少他對懷里的漂亮女孩挺好，還有就是晏卓很緊張他。

　　盡管他不和自己不說話，Ben還是耐著性子和他解釋剛才的問題，“現在病毒已經變異了，和之前發現的不同，我們正在想辦法......”

　　Van揚起下巴看著Ben，他眼里這個年輕人雖然穿著生化服，但依然能看出是個英俊的小伙子，而且談吐斯文禮貌，很平易近人。

　　此時晏卓像置身事外一般不說話，早已冷著臉將視線移到別處。晏卓的疏離態度，也是促使Ben正面和Van接觸的原因，雖然不了解對方，但他判斷Van是事件的重要人物，可是Ben不明白晏卓為什么不告訴大家Van的存在呢？

　　Van好像根本沒看見晏卓的臉色，一直盯著Ben的眼睛。這眼神讓人渾身發冷，不過Ben并不露怯，依然不卑不亢地站在他面前。

　　“我說過我只能保證醫院里的人不會有問題，但你們的動作那么慢會讓事態失去控制，如果這樣的話，我只能全部殺了他們！”

　　他堅強的薄唇里輕描淡寫地吐出殘忍血腥的威脅，晏卓沒法繼續淡定地站在一旁了。她看著Van冷傲蒼白的俊臉，硬邦邦地說：“我們一直在努力，可病毒變異了，我們的研究遇到了困難！”

　　Van神色不驚，抬起下巴來看著晏卓，一臉的不屑，“不要和我說困難，如果你想看著他們都死掉，就繼續拖延時間吧?！?/p>

　　“他果然不是一般人！”Ben感受到他強大凌厲的氣場，更讀懂了他言辭里的血腥冷酷，大廳里的感染者或躺或坐，不時有人發出呻吟，尤其是現在，好像他一發火，滿大廳的感染者都能感應到，幾個虛弱的感染者還出現了呼吸急促、痛苦加劇的癥狀。

　　“解析抗體免疫球蛋白完整分子式需要時間，我們沒有足夠強大的計算設備，給我們一點時間，我們可以做到的。”Ben竭力爭取Van的理解，一邊凝神觀察他的神色變化。

　　“黑小子的身體有特殊能力，可以迅速合成抗體，而且和他親密接觸的人都不會被感染?！盫an沒有接Ben的話，眼睛卻是看向了晏卓，“帶她去黑小子那里，她和你一樣，都是特殊的一類人，吉爾斯的惡毒詛咒已經植入她的體內，只有黑小子才能救她。”

　　晏卓一驚，看向他懷里虛弱的碧姬——好友竟然已經命懸一線，而自己卻在莫名堵氣，她立刻自責起來，蹲下身子端詳碧姬，正要伸手去碰她，被Ben輕輕攔住。

　　“晏，還是我來吧，你不要碰她！”Ben說著伸出臂膀從Van那里接過碧姬，碧姬的四肢無力地垂下來，對外界的刺激沒有任何反應。

　　“她頂不過多久，如果失去生命體征她很快會變成吉爾斯的傀儡?！盫an的神情很冷漠，像在說與自己無關的事情。

　　“這怎么可能？！”晏卓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但又分明看見碧姬原本粉紅健康的指甲變成了灰白色，和尸體一樣可怕的灰白色。

　　她激動起來，伸手抓住Van的胳膊，觸到他冰冷的皮膚。“一定有辦法的，你可以救她的，你不能不救她！”

　　對方的眼睛驀地出現一個紅點，迅速擴散，晏卓感到他的皮膚開始發燙，正惶惑間，Van眼里的紅點突然消失，他一臉憤怒的神情，最終沒有爆發，而是嫌惡地扯開晏卓的手，好像在弄開一只討人厭的蛤蟆，“離我遠點兒！”

　　這句話聲音不大，卻傷人，晏卓尷尬地縮回自己的手，眼淚在眼眶里顫顫欲滴。

　　“給我一個電話！”Van毫不客氣地命令Ben掏出自己的手機，接過來塞進自己的褲袋。

　　“快走，你們最多還有一天時間，到時我會殺了所有感染者！”Van沉著聲音說，只讓晏卓和Ben聽見?！叭绻麃聿患叭〕隹贵w，就讓黑小子和她上床?！?/p>

　　Van又看了一眼碧姬，“若你們救不活她......”他頓一頓，“馬上燒了她！”

　　時間就是生命！晏卓和Ben從兩名昏迷的感染者身上采集了血樣。做完這些，他們佯裝帶碧姬去急救室，選擇一個僻靜處，將她放上移動病床蓋上白布單。

　　當他們推著碧姬正準備離開大廳的時候，被開文?拉瑞斯攔住，“你們是哪家醫院的？”

　　他們的生化服和其他人不同，難怪開文?拉瑞斯會起疑。“我們是國家疫病防控指揮中心的，這具尸體要帶回去做研究，接下來的尸體都由我們來處理。這是我們的證件?！盉en指著自己左胸上的標識不慌不忙地說。其實那個標識是臆造的，沒有人認識它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開文?拉瑞斯不相信地看著他們，卻也想不出他們偷運尸體的目的，遲疑兩秒，身后有士兵向他報告事情，于是他給Ben讓開了路。

　　實驗室里，李季番和杰夫伏案工作，瓦里和翎子坐在椅子上看新聞。當瓦里從新聞里得知政府部門在掩飾疫情的嚴重性頓時暴跳如雷，他跳起來怒罵，“狗娘養的，就會粉飾太平！”說完大步朝電視機走過去，翎子以為他要發火砸掉電視，急忙阻止，“嗨！瓦里，理智點，這沒有任何意義！”

　　瓦里回身無奈地朝外攤攤手，表示自己只是發發牢騷，又回到椅子上坐下。

　　大門被推開，Ben抱著碧姬快步走向實驗室，晏卓示意里面的人帶好防護面具，幫Ben打開門。

　　一小時后。

　　杰夫的眼睛離開電子顯微鏡，說：“目前JP2-5病毒沒有變異！但是她感染很嚴重?！彼侵副碳?，可憐的碧姬躺在手術臺上像石膏模型一樣一動不動。他們將這種病毒命名為JP2-5，是因為之前發現的病毒被命名為JP1-1，現在變異的部位有5個，而且變異方式很奇怪，之前他們根本沒有發現JP1-1有快速變異的能力。

　　坐在基因分析儀旁的李季番發出驚訝的聲音，“咦！她居然也是RH陰性-AB型血！”

　　正在電腦前整理數據的晏卓抬頭，“這不可能，碧姬和我一樣是AB型血！”

　　“天，我明白了，這種病毒攜帶了RH陰性-AB型血的特殊片段，一旦與細胞結合就會剪切改變感染者的DNA，天！他們真是太狡猾了？”李季番最先反應過來，驚詫地和杰夫對看，在杰夫反射著微弱光亮的眼睛里，他們有了默契：李季番的推斷正中事件要點。

　　瑞查也扔下手里的工作，加入他們，“如果這個病毒是人為制造的，那么他們一定有一個研究基地?！?/p>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晏卓驚呆了，喃喃說：“他們會不會還在研究新的病毒！”

　　各種疑惑在他們心里纏繞成結，透明隔離房里，病床上的碧姬手指動了一下，監測儀發出刺耳的報警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