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茶香是這家茶樓的牌名,分公司陳兄說周末請我去品茶。我笑說品茶還不就是喝茶,沒那么講究。他搖了搖頭說你去了就知道了。我聽說過福建這邊茶還是比較有名氣的,只是我從來就是喝茶沒有品茶的概念。
分公司是一品茶香的老客戶,自然陳兄對這里已是很熟悉了。二樓一品閣包廂,我們剛入座,女服務員就問陳兄是否還和平時一樣。陳兄點了點頭后向我們介紹說,這位是小朱,她的泡茶手藝很不錯的。我這才仔細注意了對面這位姑娘。玲瓏的臉龐,一根銀色的發簪插在發髻,上身紅紫色的唐裝,下身黑色短裙,給人一種典雅的感覺。你喝什么茶?綠茶還是紅茶?綠茶清熱解暑,紅茶養胃暖胃。小朱坐在茶幾對面問我。綠茶吧,我隨口一說。
小朱拿出一小袋茶葉,準備開始我有些好奇的泡茶程序。“我們這里的水都是山上的泉水,有點甜甜的,泡茶是最好了。”她把電水壺接上電源開始燒水。大約幾分鐘后,燒水工具上顯示80℃,關掉電源。她開始了我不懂的投茶、潤茶、沖泡等泡茶步驟。我還沒來得及體會這過程,不一會兒眼前就遞來了一小杯茶。湊上鼻子聞了聞,一股淡淡的茶香,很舒服。從來沒這樣喝過茶,因為很少喝茶,怪不得以前聽別人說過,這是一種不同的境界。
之后的幾天晚上我都會去一品茶香去喝喝茶,這樣也就和小朱熟了起來。她是福建本地人,高中畢業就開始學茶藝,很誠實,沒有為了應付而做,確實是喜歡。她說泡茶對她來說是一種享受,我不可置否,如同我喜歡寫東西一樣,做自己喜歡的事確實是一種享受,盡管有時在外人看來沒什么意義。我們相互留了手機號碼,我約她過幾天一起去海邊玩,她也欣然應允。
那天天氣不錯,陳兄開車帶我們一起去了平潭島,說是那邊的海灘環境很好。到了地點,車剛停穩,小朱就迫不及待地打開車門向沙灘奔去,望著她跑去的背影,突然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我跟著跑了過去,她到水邊,脫去涼鞋,雙手撩起裙邊壓在前身,雙腳幾乎是跳到水里。真舒服,她感嘆道。我問她是不是很久沒來過海邊,她告訴我她根本就沒來過,盡管離海邊很近,但沒有時間。我特意問道,那今天怎么有空一起來呢。她微笑地看著我,還不是陪你來的呀,你那天不是說過你第一次來福州的。我不記得是否說過,但基本上是沒有在意,聽她這么一說心里還有點暖暖的。她突然面朝大海大喊了一聲,我有些驚訝,在茶樓的她和現在判若兩人。她似乎覺察到我在看她,我們一起往前走走?我們并排向前走去,海浪好像有些大,直拍到我們的雙腿,她忽然身子一斜,下意識的伸手抓住我的肩,可連衣裙的底邊還是被浪打濕了。她臉上泛起紅暈,站穩了把手拿開。大海像什么?她看著我問道。我不假思索的回答她,大海像母親。我指向遠方前行的輪船說,那些船是在母親的懷抱里航行。她思索了一會說,我覺得大海更像父親,有著寬廣的胸懷。我開玩笑說,像父親就太嚴厲了。她奇怪地看著我,父親很慈祥啊。我辯解道,我爸就很嚴厲。她突然沉默了,很久,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望著遠處眼角似乎流出了幾滴眼淚。我有些無措,她轉過頭對我說,我爸很慈祥,可他已經走了。她告訴我她父親在她十五歲的時候出車禍去世了,父親很喜歡她,盡管他還有一個哥哥。她母親溺愛她哥哥,在父親去世后,就讓她出來打工了。他哥哥卻不學好經常在外面瞎混,賭博欠了很多債,她打工省吃儉用的錢基本上都被她哥哥的賭債吞沒了。她母親還幫她物色了幾個有錢人,說是要把她嫁出去,她死活不肯,倔強的有一年沒回家了。說到這,她淚如雨下。我不知該怎么去安慰她,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
海風吹過,有種澀澀的味道。她的長發隨風亂舞,如同她現在煩亂的心情。我突然拉起她的手說,走,去那邊騎車去。兩只手緊緊的拉在一起,如果能給她帶來一些安慰我愿意。我們騎了車,在沙灘上堆著各自的心里圖案,她的是一顆心,我的是一個房子。我們相視而笑,整整一天,很是開心。
接下來的幾天里,我每天晚上都去一品茶香喝茶,喜歡那一縷清香入鼻沁脾,喜歡和小朱談心。一星期后我即將離開,她特意送我去了機場。臨別時,她遞給我一個精品茶盒,說是上好的碧螺春。走進安檢門她哽咽的只說了一句謝謝,我知道這兩個字的分量。我說,你要快樂,不僅是表面,心里更要是。她點著頭揮著手。飛機起飛,我的祝愿卻留在了那里。
忘不了那淡淡的茶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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