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夢覺回憶錄（22），被放生的鳥

被放生的鳥

無枝 著

魏捉回來一只鳥，我很新奇。它體態輕盈，翅膀和尾翼有部分黑色，腹部黑白相間，其他的是灰色。變成一只鳥是我一直的夢想，不，是幻想。可能是因為名字里有一個“鵑”字，我一直幻想飛翔，自由自在。我徒有虛名，只能嫉妒一切飛禽。

我們很快就發現它是一只病鳥，沒有任何束縛，它竟然沒有飛走。沒法進一步拯救它，只有將他放生，期許它還能存活。

把它放到樹林，很久都沒有飛走。它扇動幾次翅膀，挪動半步，眼睛眨得很慢，好像是在打盹兒。以為它是對我依依不舍，我就蹲著拿出速寫本，給它畫了一幅素描，并發了微博，寫了幾個字為它祈福。旁邊的樹梢和草叢中的鳥一直啾啾地叫。我趕緊揮手離開，好讓它的同伴能夠靠近。

雖然為它畫過素描，我的心還是不能安穩，第二天經過樹林的時候，又去看它。我沒找到，還以為它飛走了，心里一陣興奮，可是王指給我看，它死在草叢中了，我的心情又落到了低谷。我若沒有執著地去找它，就會一直以為它飛走了，飛得很好，我若沒有看見它也可。然而，現在我連自欺欺人的機會都失去了。我不敢再經過那幾棵樹。我想，很多年后，它和泥土定然會融成一體，正如艾青的《假如我是一只鳥》寫的那樣。

我翻開素描本，盯著畫里的它，愿它的靈魂能夠在我的素描中永生。我開始反思，我當初是救它還是害它？看著畫中“被放的病鳥”幾個字，我感到很內疚。把它放到惡劣的草叢中，又怎能標榜自己是在“放生”？我這是在推卸責任，妄想把它的死歸罪于給昨夜的風橫雨狂。

說過一些自我安慰的話，我就姑且當作它在遠處飛得很好。但是，昨晚它竟然飛進了我的夢。給它的龜糧都吃得干干凈凈，它振動著翅膀，飛過蘆湖。它還在空中跟幾只同伴嬉戲。我身邊的采蘿說：“你看，湖中還有它們的倒影！”采蘿說：“它比湖中的野鴨子好得多，因為有你！”

我醒來，坐在一個濡濕的夏季里，而是在蘆湖邊吹風。我起身到陽臺，看見昨夜雨橫風狂痕跡還在。

2013.06.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