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變異病毒

　　杰夫他們動作很快，從接到電話到晏卓帶著瓦里趕來，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他們已做好準備，全副武裝候在實驗室。看到晏卓的時候，杰夫立刻遞上去一套防護面具。李季番給瓦里遞過去一套，被瓦里擺手婉拒了，“我不需要！”他微微一笑，李季番也會意笑了——現在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瓦里身上，他就是救命的抗體！

　　一眾人進入實驗室，瓦里習慣性地往操作椅上一坐，麻利地卷起了自己的袖子，不忘幽默一下，“來吧，我知道你們要給我上刑了！”手執抽血針管的杰夫尷尬一笑，“你可以考慮要不要來點鎮靜劑！”

　　瓦里搖搖頭，對站在一旁整理實驗器材的晏卓小聲說：“翎子一會兒就到，我不想讓她看到我這個樣子！”

　　晏卓停下來手上的動作，轉過臉來注視瓦里的眼睛，說：“我會照顧她的，不要擔心！而且我覺得你現在很勇敢，翎子會為你驕傲的！”她說完對瓦里一笑，拿起東西繼續工作。

　　其實此時她的心情比誰都要復雜：現在學校是不能回去了，回家的話也不知該如何向父親解釋；抗體實驗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成功，看那個平時輕松嘻哈的李季番神情那么嚴肅，如果沒有遇到嚴重的狀況，那家伙是不會擺出這種表情的；碧姬的電話仍然打不通，真是讓人擔心；還有那個討人厭的Van在醫院里也不知道怎么樣了，一個疫病患者集中的地方，他面對的可不只是病毒......想到這兒晏卓更是心亂如麻，只好自我安慰：但愿一切都沒有事！

　　布里斯托爾大學附屬醫院。

　　候診大廳門外站著兩排身穿防護服的士兵，手里握著槍。醫護人員和軍人都武裝齊備，看起來像一屋子太空戰士。可惜的是他們不是太空戰士，他們面對的是可怕的疫病，一種連種屬都無法確定的病毒，目前能夠知道的是，病人雖然越來越多，但暫時未出現大批惡化的病例，政府已緊急啟動防疫措施，限制一切人員離開醫院，所有有發熱癥狀的病人必須結束血液檢查。

　　仍不斷有病人被送進來，負責維持現場秩序的中尉開文?拉瑞斯接到轉移部分病人到市中心醫院的指令，大步走到候診大廳，用擴音器發出命令，“所有人請注意，凡是已進入昏迷狀態的病人全部移送市中心醫院，請醫護人員做好準備，二十分鐘后開始轉移。”

　　坐在大廳椅子的Van慢慢睜開眼睛，眼睛由紫變回藍色，他起身走到中尉面前，“先生，能和你談談嗎？”

　　開文?拉瑞斯正指揮醫護人員將兩名躺在移動病床上的病人離開候診大廳，頭也不回地說：“對不起，我現在沒有時間，我要指揮病人轉移。”

　　“中尉先生，這些病人不能轉移，離開醫院他們會有生命危險。”Van堅持和他交流，口氣禮貌亦有力。

　　開文?拉瑞斯扭過頭看眼前比自己高半頭的帥氣年輕人，并未發現他有異常，便冷淡地說：“先生，請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治療的事情由醫生來決定！”

　　“不，現在是政府要決定我們的命運！我們公民有權利選擇！”

　　Van看著他的眼睛，兩個人用目光驚心動魄地廝殺了兩秒鐘，開文?拉瑞斯在自己軍旅生涯二十年來第一次感到透入骨髓的恐懼——那小子的眼睛不屬于人類。

　　盡管如此，他還是舉起自己手里的輕型機槍，輕輕擋在胸前，將眼前的年輕人往外推了一些，沉著聲音說：“在這里它說了算！回到你的座位上去！”

　　Van伸手推開他的機槍，拿胸膛往他身體頂過去，“它說了不算，不信我們走著瞧!”

　　說完Van搡開他，肩膀與他的臂膀相撞而過，讓他險些摔倒。Van走到大廳門口，正要邁下臺階，后面黑黝黝的槍口對準了他的背心，“停下來！我警告你，你再走一步，我立刻開槍！”

　　Van只是停下聽他說完話，沒有回頭理會他，大步走下臺階。

　　槍栓被迅速拉開，扳機聲響后卻一片寂靜，大廳里但凡有知覺的人都目不轉睛地看著——開文?拉瑞斯傻愣愣地站在原地，懷里抱著一把槍管已經被捏扁的機槍。

　　Van不動聲色地走到大門外，抱住迎面搖晃著走來的年輕女孩，女孩跌進他的臂彎，無力地合上眼睛——她昏了過去。

　　見Van抱著年輕女孩走回大廳，開文?拉瑞斯無奈地打開對講機，“鐵錨呼叫指揮中心，情況有變化，暫時不能轉移，建議增派人手，維持現場秩序。”

　　杰夫的實驗室里，晏卓正在給父親打電話報平安，原本想帶翎子回家過夜的，實驗室里的工作卻容不得她們脫身，墻上的電視上正在插播新聞：市政廣場上主持人手持話筒采訪本市醫療部長特里?蓋瑞，“蓋瑞先生，您對當前爆發的疫病有沒有什么要告訴市民的。”

　　蓋瑞肉餅一樣的臉上擺出一副義正言辭的表情，肉鉤鼻子下兩片薄唇快速開合，“目前我們正在抓緊時間研究對策，雖然感染人數很多，但我們已經有力控制了局面，從今天中午到現在沒有新增死亡病例。國家防疫部門正在研制疫苗，希望在不久的將來能迅速投入生產。現在請廣大市民盡量減少外出，政府會配給物資，如有發熱不適請迅速就醫。”

　　這時，蓋瑞身后一名年輕工作人員突然莫名栽倒在地，場面立刻混亂，電視畫面馬上被切換到直播室內。

　　晏卓看到這一幕，對父親交代一下，“爸爸，我現在有事，回頭給您打電話，您注意安全，不要外出。”便匆匆掛了電話。

　　此時杰夫、瑞查、瓦里、翎子、晏卓和剛剛趕過來的Ben面面相覷地互看：事態并非蓋瑞說的那樣，情況已經失控，感染人數還在不斷增加；而實驗的進展緩慢到讓人絕望，原本以為利用現成的抗體來源，分離出來就可以大量復制，可是解析計算的工作量至少要一年多，杰夫將這個沮喪的消息告訴大家后，所有人心情都糟透了。

　　屋子里變得很靜，大家都不說話。李季番還在專心致志地埋頭工作，分析瑞查剛剛“偷”回來的病毒樣本，電視畫面閃爍，發出很小的聲音。晏卓悄悄呼出一口氣，思考著該怎么安慰大家。

　　這時原本坐在椅子上安靜工作的李季番突然懊惱地拍著試驗臺，從凳子上“嚯”地站起來，“媽的，是個變種！狗娘養的，這么短的時間就變異了，這他媽的是個什么鬼玩意兒！”

　　屋里的人被李季番的話驚呆了：辛苦半天，難道就是這個結果嗎？瑞查辛辛苦苦弄來的病毒樣本居然和翎子先前感染的不一樣，那之前的實驗都白做了，還以為已經找到成功的鑰匙了，現在一切全部被打回原地了！

　　杰夫走到試驗臺前，不甘心地在個頭小巧的基因分析儀上仔細查看，終于也泄氣地癱在椅子上。瑞查扯下從設備打印出來的基因序列數據仔細查看，確定眼前的問題是真實存在的。

　　所有人都不吭聲，屋里的氣氛很糟糕。

　　翎子小心翼翼地說：“先前分離出來的抗體對新病毒有效嗎？”

　　杰夫難過地搖搖頭，細瘦的脖子顯得很無力，眼睛里盡是無奈。

　　剛剛加入進來的Ben雖然不了解個中詳情，但還是試探著提了個建議，“如果先前分離出來的抗體對新病毒不反應，那現在瓦里對新病毒免疫嗎？”

　　晏卓也發出疑問：“翎子是不是也具有免疫力了？”

　　他的提醒讓李季番猛地一拍腦袋，“對！為什么不試試那玩意！”在場眾人先是錯愕，沒有反應過來。

　　“什么那玩意兒！”杰夫不解地問：他的問題也代表了大家的疑問。

　　李季番吐字很清楚，“Semen！”瓦里以為自己聽錯了！他看著滿臉疑惑的翎子，又看看李季番，確定他不是在開玩笑。

　　杰夫馬上激動起來，第一個點點頭表示可以嘗試，Ben也跟著附和贊同。

　　“聽著，瓦里，剛才我做了實驗，翎子現在對老病毒也有了免疫，是你治愈了她，但是她不可能從你的血液里獲得抗體，唯一來源就是，就是你的那個玩意兒了，你知道的！而且從那玩意兒里提取抗體比從你血液里提取容易得多！”

　　瑞查斜瞥他一眼，沒好氣地說：“可是要取那玩意兒比抽血麻煩得多！”

　　翎子的臉刷的就紅了，急忙低下頭讓到一邊。晏卓也臉上發熱，悄悄站到翎子旁邊抓住她的手。

　　杰夫搔搔頭，從實驗玻璃皿的堆放處取出一只密封好的玻璃皿，走上來遞給翎子，雙手合十，“拜托你了，翎子！”然后不管翎子是怎么一副不甘心不情愿的表情，伸手指指外面半敞著的休息室的門，用眼神告訴她去那邊操作比較方便。

　　其實杰夫是個很簡單的人，他的目的很直接——就是快點拿到瓦里的Semen來做抗體實驗，他根本沒有考慮讓一個十七歲的亞洲女孩取男友的那玩意兒會是怎樣的尷尬。

　　瓦里的黑臉上看不出害臊的顏色，可他的氣惱誰都能看得出來，他站起來搶過翎子手上的玻璃皿，瞪了李季番和杰夫一眼，自己走進了小休息室。

　　大家在外面大眼瞪小眼地等了十幾分鐘，終于看到休息室的門打開了，瓦里從門后露出腦袋，一臉抱歉的表情，低聲說：“杰夫，有那種雜志可以看嗎？”

　　杰夫愣住，剛才還一臉嚴肅的李季番差點憋不住笑出聲來，回身在臺上拿起自己的筆記本遞過去，“F盤隱藏文件夾，密碼是六個9。”瓦里雙手接住，他又補充一句，“個人珍藏，請勿拷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