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從旁邊梁啟星的房間中傳來一聲異響,鎮(zhèn)長、梁國義和沈玉三人急忙應聲而入。
只見梁啟星摔倒在地,眉頭緊皺,似乎還受了傷,整只左臂鮮血直流,痛苦不已,床邊的柜子、桌子翻到在地,似乎是起床時不小心打翻的。
“星兒!”沈玉激動的尖叫一聲,趕到梁啟星跟前,查看他的傷勢,發(fā)現(xiàn)似乎只是皮外傷,并無傷及筋骨,才微微松了一口氣,趕緊奔出房間,取藥為梁啟星包扎左臂傷口。
看著梁啟星傷倒在地,身心疲憊的樣子,鎮(zhèn)長和梁國義都是心如刀絞。梁國義上前扶起梁啟星,將他置于床上躺著。
沈玉取來了繃帶,將左臂包扎起來。或許是由于太過于心疼梁啟星這段時間心力憔悴的樣子,生怕孩子再遭受一點傷害似的,沈玉含淚將其整個左臂包扎得嚴嚴實實的,活像個大長粽子。
可能是由于眼淚模糊了眼睛并且太過焦急的緣故,沈玉并未注意到,梁啟星左手上的某個事物在陽光的照耀下微微閃爍了一下。
鎮(zhèn)長嘆了一口氣,看了一眼梁啟星,便轉(zhuǎn)身離開了房間。
梁啟星靜靜的躺在床上,任由母親包扎左臂。自從三天前那件事情發(fā)生之后,梁啟星感覺自己似乎隨時都處于煎熬之中。
連日毫無睡意的他經(jīng)過剛才鎮(zhèn)上人們的問話之后,感到陣陣心力憔悴。似乎如今只有在母親的身旁,才能心如止水,享受片刻溫馨的安寧。
一個月后。
清晨,隨著李老幺的一聲吆喝,又開始了嶄新的一天。一個月前的那件事情在雖然人們生活中留下的陰霾逐漸開始消散,但是在少數(shù)人的心中卻是如此的刻骨銘心,難以忘懷。
隨著朝陽的升起,小鎮(zhèn)的人們依稀恢復了往日的生活,熱鬧起來。只是,少了幾許孩童追逐的嬉笑,多了幾分憂傷與惆悵。
歇馬鎮(zhèn)東北十里開外處,一座小山崗,一個少年木然而立,看著面前的墓碑怔怔出神。
此處名叫三紋崗,坐擁山峰綠樹,伴有小溪環(huán)繞,也可算得上是一處山清水秀之所,附近的小鎮(zhèn)、村落但凡有人身故,往往都選擇安葬于此。
事件發(fā)生之后,二蛋、劉興和小虎的遺體便也被安葬在了此地,三個孩童生前一起玩耍,故后也依舊成為了鄰居。
這個少年赫然便是梁啟星,在這一個月里,最初幾天,梁啟星幾乎都活在回憶的陰霾之中。夜晚伴著的噩夢如同一對罪惡的鉸鏈,肆意的絞動著他的神經(jīng),令人冷汗連連,痛苦異常。
伙伴的離奇死亡,鎮(zhèn)民的紛紛猜疑,附近長輩的連連質(zhì)問,使得原本還算開朗的他變得有些陰郁起來,似乎只有在自己一個人獨處的時候,才不用面對人們那一道道怪異的眼神。
梁啟星追憶著以前和同伴一起玩耍的日子,抬頭望天,深深呼吸。
“星哥……”一個女孩在他身后,弱弱的喚了聲。梁啟星一驚,霍然轉(zhuǎn)身,見一個女孩正雙眼含淚,面帶哀愁的看著他。這女孩年紀比梁啟星小一歲多,比他矮半個腦袋,模樣清秀,頭上扎著兩個小辮,甚是可愛。
來人名叫鄭小露,那天他們一起坐在那里聽張大嘴講鬼故事的五個孩子之一,他們五人是鎮(zhèn)上這一輩孩童中,關系最為要好的玩伴。
一個月后今天正好又聚在了三紋崗,只是,五個玩伴之中的三人長埋在了地下……
梁啟星心中驀地感到莫名一痛,那天若不是鄭小露膽小,被鬼故事所嚇跑,恐怕……梁啟星渾身一哆嗦,不敢再繼續(xù)往下想。
他們這五個玩伴中,梁啟星、鄭小露和劉興的家庭條件相對要好一些,幼時在鎮(zhèn)上教書先生的私塾里一起讀書、認字。鄭小露的父親在南北交易旺季,時而外出經(jīng)商,往往能通過各種交易小賺一筆。每年冬季都回歇馬鎮(zhèn)陪鄭小露母女過冬,鄭小露則跟著母親常年在歇馬鎮(zhèn)生活。
梁啟星幼時最為聰明伶俐,識字背書一點即通,進步可謂一日千里。私塾的宋先生又驚又喜,以為鎮(zhèn)上出現(xiàn)了一個不世奇才,將自己對詩詞古文的理解合盤托出、悉心栽培,期望有朝一日能培養(yǎng)出文學奇才名躁世人,也算勉強能夠光宗耀祖。
奈何梁啟星幼時畢竟孩童心性,對于各種新奇的事物充滿了天真好奇。他最喜好在課堂上追問宋先生天文地理各種問題,常常把宋先生問得頭大如斗,狼狽逃走,引得其他同窗哄笑一團。后來宋先生干脆羞惱成怒,以戒尺懲戒之,令其終止提問,以顯先生威嚴。
此外,梁啟星在私塾里還最為調(diào)皮搗蛋,有次還趁宋先生在私塾午睡之際,偷偷將其胡須剪下,自制一支簡易毛筆向同窗們炫耀,氣得宋先生吹胡子瞪眼(呃,胡子被剪掉了,只能瞪眼了),大呼:“孺子不可教也!”遂后常常課時以不服管教為由,宋先生予以梁啟星各種懲戒,最初時候那培養(yǎng)文學奇才的“雄心壯志”也漸漸淡了下去。
鄭小露和劉興是梁啟星私塾中最為要好的同窗好友。鄭小露性格較為恬靜,雖亦是勤奮好學,卻不似梁啟星那樣顯山露水,劉興從小就體弱多病,常常因病缺席。而梁啟星上課時常被宋先生罰站在外,只得課后在家自學,或是閑時約出鄭小露探討疑問。兩人關系日漸熟絡,情同兄妹。
鎮(zhèn)上的二蛋和小虎家里并不富裕,僅靠耕作一些農(nóng)作物賣予鎮(zhèn)上的鎮(zhèn)民換取些銀兩。
二蛋是鎮(zhèn)上出了名的調(diào)皮鬼,喜歡做些偷雞摸狗的事,由于在他們這一輩中年紀最大,時常欺負周圍的鄰居小孩。在鎮(zhèn)上二蛋每逢遇見性格柔弱的鄭小露時,總不忘上前戲弄、調(diào)笑一番。
某次,二蛋遇見鄭小露的時候,忽的上前抓住她的辮子,準備調(diào)笑一番,不料恰巧遇見梁啟星路過。
梁啟星見到此景登時勃然大怒,上前同二蛋扭打了起來,鄭小露見狀嚇得不輕,趕緊把大人們都叫了來。大人們過來時,兩人已是鼻青臉腫的抱摔在了一起,看樣子似乎仍不甘心。
事后,兩人被大人們拖走,狠狠的責罰了一頓。
此后,梁啟星同二蛋兩人也算不打不相識,關系居然要好起來,又結識二蛋的死黨小虎,加上鄭小露和劉興,五個玩伴每逢閑暇之時就相約在外玩耍,或是一起聽張大嘴講故事。
童年事后的玩伴往往是最為樸實而單純的。就這樣,幾個玩伴之間的感情日漸深厚起來。
梁啟星看著鄭小露愣愣出神,不禁再次想起了往昔那段玩伴之間的快樂時光。若能時光回轉(zhuǎn),那件事或許就不會發(fā)生,那該多好!兩人就這樣彼此對望,時間似乎在此凍結。
清風徐徐,卷起地上片片殘葉。
梁啟星漸漸走出追憶,問道:“小露,你怎么過來了?”
“今天鎮(zhèn)上的集市挺熱鬧,我娘去集市上買東西了,我偷偷的跑出來,看看二蛋、小虎和劉興。”鄭小露回答道,頓了頓,又輕聲道,“星哥,那件事已經(jīng)過去了,你也……也別想太多了。”
梁啟星隨著鄭小露說著,心情激動起來,漸漸不能自已。“啊啊啊!”梁啟星握緊了拳頭,咯咯作響,猛地向旁邊的大樹打去,似乎要將連日來承受的心理負擔統(tǒng)統(tǒng)發(fā)泄出來。大樹猛烈搖晃,落葉一地,不一會梁啟星右手的拳頭便滿是鮮血流淌,左手纏繞的繃帶上也出現(xiàn)了斑斑殷紅。
本站所收錄所有玄幻小說、言情小說、都市小說及其它各類小說作品、小說評論均屬其個人行為,不代表本站立場
Copyright © 2011-2021 云文學網(wǎng) All Rights Reserved 上海市作家協(xié)會 版權所有 上海作家俱樂部有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