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正逢寒冬臘月,紛飛的大雪為整個歇馬鎮鋪上了一層厚厚的積雪,附近的交通要道均被厚厚的一層積雪堵塞,而此地來往的行人也因此而被困于歇馬鎮。
因此,夜晚的歇馬客棧變得熱鬧非凡,旅人們齊聚客棧飲酒聊天。他們之中有人愁眉苦臉的思量著自己受阻的生意道路,唉聲嘆氣;有人興高采烈大談往日見聞,滔滔不絕;也有人因喜好熱鬧而興致高昂,引吭高歌。
北風凜冽,皓月當空。
梁國義在臥房門前焦急的走來走去,如今房外雖大雪紛飛,但他的額頭仍在不斷地滲出汗水。
今天是他夫人沈玉臨盆的日子,已經一個時辰過去了,房中仍舊傳出的夫人分娩時的陣陣呻吟聲,這一聲聲尖銳的聲音如同一根根鋼針深深刺入他的心房,梁國義真恨不得將夫人所承受的痛苦全部轉移到自己身上。
這時,一只枯瘦的手掌輕拍梁國義的肩膀:“恭喜梁老板喜得貴子。”
梁國義轉過身來,看了看來人。一名輕紗遮面、不辨容貌的黑袍老者正目光炯炯的盯著他。平時客棧來往的客人中,常有人不愿透露自己身份而作此打扮,對此梁國義早已司空見慣,倒是剛才老者的話卻讓他驀地一驚。
“這位大師,”梁國義定了定神,仔細端詳著面前這位老者,“何以知曉此事?”
“我前幾日夜觀星象,近日此處會有星辰誕生,五內屬火且為陽,應是男孩,沒想到恰是今日。”
這幾天大雪封路,這位似是游歷四方的老者也被迫客居于歇馬客棧中。梁國義為人豪爽客氣,閑時偶爾也會同客人閑聊幾句,在大雪封路這幾天,梁國義的印象中,這老者生性內斂,喜好在夜里仰望星空,獨自沉思不語。
梁國義隨父經營歇馬客棧多年,在來往的客人中也聽過不少傳聞,在大陸上存在著一些神秘的星相師,能觀星象解奧秘,知曉過去未來,而星相師又以大陸西南方的那個古國者居多,莫非——這位老者就是來自于西南古國游歷四方的星相大師?
天空異響突顯,一顆妖異的暗紅色流星劃過天際,拖出長長的尾巴。就在此時,原本的一輪明月似被某個黑影逐漸吞噬,從邊緣開始逐漸變暗,再逐漸形成月牙形,最終消失不見,大地也由此暗淡下來。看到此情形,老者瞳孔收縮,臉色一變。
暗星!月食!
梁國義奇怪的看老者一眼,見老者面色凝重,眉頭緊鎖,沉默不語,復而又抬頭沉思。
“哇、哇、哇。”這時房中傳出一陣嬰兒的啼哭聲,打斷了梁國義的思緒。房門被推開,產婆抱著一個用紅布包裹著的嬰兒,探出頭來,眉開眼笑道:“恭喜梁老板,梁夫人生了個少爺。”梁國義聞聲大喜,趕忙將嬰兒從產婆的懷中接過。
“難道跟我這些時日觀星得到的結論一樣,‘他’——要回來了?”老者喃喃低語,搖了搖頭,似乎想將將紛亂的思緒搖出腦袋,心神不寧的跟著梁國義進了產房的隔間。門外的空地隨著房門的關閉重歸黑暗,無月的夜空分外寧靜,卻又顯得詭異寂寥。
產房隔間中,梁國義抱著紅布包裹著的嬰兒輕搖,滿心激動,還時不時的貼著嬰兒的臉頰哼著歌,若不是怕驚著孩子,怕是要手舞足蹈了。
產房內,沈玉安詳的躺在床榻上,或許是剛才消耗了太多氣力,臉色顯得很是蒼白,想象著梁國義高興得更像個孩子的樣子,沈玉露出了淡淡的微笑,一臉滿足。
老者用他那明亮的炯炯目光緊盯著梁國義懷中的嬰兒,仔細看著他的舉止神態。這嬰兒看起來和其他小孩出生的時候沒什么區別,啼哭了一會便安靜的睡著了,用均勻的呼吸聲表示他正在享受著人生的第一個安睡的夜晚。
看著如此情形老者驀地一愣,似乎跟他所料不盡相同,一陣凜冽的寒風呼嘯而過,透過窗戶發出“吱嘎吱嘎”斷斷續續的聲響,產房隔間內燭光搖曳,忽明忽暗,照的梁國義人影浮動,老者看著浮動起來的人影若有所思,隨即緩緩運起他的星相絕學“天星眼”,定睛向梁國義懷中的嬰兒看去。
只見一股淡淡的暗紫色氣體圍繞著那個嬰兒,凝而不散,循環流轉,繼而很快的與他逐漸融合為一體,最后由體內散發出淡淡的紫紅色光芒。
“咦?”
梁國義聞聲一驚,看向老者。“大師何故驚慌?”梁國義疑惑的問道。老者抬起衣袖擦了擦頭上的冷汗,皺了皺眉,長舒一口氣,才緩緩說道:“此子體質屬陽,卻生于至陰之時,又恰逢星空異響,暗星月食同時出現,暗星入軌,日后必定劫難重重,天命難測!”
“啊!怎么會這樣?”梁國義聞言臉色一變,若面前這位老者真是傳聞中的星相大師,通曉占卜之術,那剛才所說就絕不是信口開河,況且剛才的天空異響也是他親眼所見,因而也是面色凝重的問道:“此話怎講,大師可否說的詳細些?”
“梁老板也不必太過擔心,這是老朽的一點心意,還望笑納。”老者從懷里拿出一個事物,遞給梁國義,“熟話說‘解鈴還須系鈴人’,暗星既是此刻而啟,須得由此而終——‘星啟星隕,終歸無痕’,依老朽看,不妨給這個孩子取名‘啟星’吧。”
梁國義接過事物看了看,這是一個長命鎖,小巧玲瓏,通體銀色,不知其是什么材質制成。
“將這‘護心鎖’戴在他身上,或許對他有所幫助……”老者嘆了口氣,才繼續道:“日后種種,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老者說完便轉身離開,似乎也不愿在此多呆了。梁國義鄭重的拱了拱手,道:“多謝大師指點。”
“嘭!”房門關閉,再次擋住了外面的風雪,梁國義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憂色。他懷中的嬰兒皺了皺眉,復而繼續安詳的沉睡著,發出陣陣有韻律的呼吸,對于剛才大人們的談話,他是毫無所知的。
老者來到空地上,再次仰望星空,天空依然掛著一輪明月,似乎剛才發生的僅是一場夢,虛幻而又真實。“時隔今日,‘他’終于還是按耐不住了嗎?這次又會有什么樣的精彩故事呢,嘿嘿,但愿不要再像上次那樣隕落收場……”老者喃喃自語。
星空閃爍,明月當空,似夢似幻。
當梁國義回過神來,發現所有的人都在等待,仿佛一場無聲的審判。此時的梁啟星渾身哆嗦,臉色慘白,淚水在這樣無聲無息之中模糊了雙眼,幾乎不能自已。
一雙蒼老的手搭在了梁啟星顫抖的雙肩,老鎮長溫和慈祥的眼睛送給了他一絲關愛。
“我們大家都知道你受苦了,孩子,但作為那件事情的當事人,你有義務把你所知道的情況告訴給我們,那些死難者的爹娘到現在為止都還沒有走出悲傷的泥沼,你可知道他們心里的痛嗎?更何況,死去的孩子都是你最親密要好的伙伴啊!”
梁啟星閉上了眼睛,低下頭,臉頰不停地抽搐著,似乎在回憶著一幕幕可怕的往事,待自己心情平復一點后,他終于攥緊了拳頭,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抬起頭來。
“各位叔叔嬸嬸,你們是看著我長大的,我……”
梁啟星看著人們殷切的目光,一開口卻似如鯁在喉,沒了下文,剛才費盡心神積累的一點信心在頃刻間又一瀉千里。他半句話讓人群一陣騷動,大家顯然不肯放棄苦苦煎熬了三天的等待,終是要弄清個結果。
“星娃子,我們相信你,叔叔嬸嬸們也沒有為難你的意思,我們只是想聽聽你的說法。”一位大嬸上前好心的軟語相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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