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他心里只有一位大姨子

　　結果，一個半小時很快過去了。等到束紉春嘻嘻哈哈地回到房間里來時，跟著她同時進來的還有她的丈夫宓永春。聽柬紉春說，是她打電話叫丈夫提前下班回來的，還叫他順路買了不少好小菜。

　　“池劍英，還有你——自慧，今天你們兩位非得一起留在這兒吃晚飯不可了。我知道你們兩位酒量都不大，就特地叫宓永春買回來一瓶味美思，痛飲幾杯表示慶賀!這樣吧，白慧，現在我可不能不打斷你們兩位的交談了，陪伴池劍英的任務就請你暫時交給宓永春吧，你得幫幫我的忙，給我代燒幾個好小菜，就讓池劍英嘗嘗你手下的美味!怎么樣，白慧，你該不會拒絕我這理所當然的要求吧？”

　　束紉春最后幾句雖是對白慧說的，含笑的目光卻不住地投向池劍英。她可真正不失為一個富有經驗的婚姻介紹人，意思已經說得相當明確了，卻含而不露，使池劍英無法公然表示反對。

　　池劍英心里掛念著的還是想早點回家去試探徐美君的態度，他在束紉春的凌厲攻勢下，還想做出最后的反抗。但早有思想準備的白慧，卻很懂得她在這個關鍵時刻里應該采取什么樣的行動，她不再故作嬌羞了，只是對束紉春說了一句“快別胡說八道”，以維持她應有的尊嚴，緊接著就推了推束紉春的肩膀，跟著她一起到廚房里去動手燒菜了。這對池劍英來說，無異于是直搗他靈魂深處的攻心戰，更使他難以招架了。再加宓永春也早就成了他妻于的忠實同謀，完全有理由強拖著池劍英留下來吃這頓晚飯的。

　　然而，行事很有分寸的白慧，卻只是幫著束紉春燒了幾個萊，最后并未坐下來陪同池劍英一起吃飯。經過束紉春再三邀請，她才跑過來向主客三人敬了一杯酒，又特地對池劍英說了幾句表示歉意的客氣話。她說，她早已說好當天晚上要到她哥嫂家去看望侄女，因為侄女生了腸胃炎她還得去掛葡萄糖鹽水，只好先走一步了。

　　“你啊，天生一副慈母心腸，對侄女都像親生女兒一般愛護！”束紉春說著，又回頭面向著池劍英說，前些年，白慧曾和她侄女一起生活過一段日子，愛護她侄女真正到了無微不至的程度。因為白慧的職業習慣養成了她這種特別溫柔的性格，堪稱為賢妻良母的典型性格。

　　這一下，白慧終于又找到她表示嬌羞態度的機會了．她狠狠地瞅了束紉春一眼，又朝池劍英低頭一笑。

　　“再見，”她低垂著眼簾說，“歡迎你常到這兒來玩，有機會再向你繼續請教……”

　　“而且再為你多燒幾個好小菜！”束紉春趕緊補充了這么一句，惹得自慧一轉身飛步逃出了屋子。

　　是啊，如果白慧再年輕十幾歲，她這種恰到好處的嬌羞態度的確是十分迷人的。當年她也正是用這種嬌羞態度迷上了她的丈夫，雖說她丈夫當時還是第一次和她在介紹人家里見面。如今她雖然已經是一個中年婦女，某些方面比她年輕時減色多了，但她那嬌羞的態度卻比當年更加成熟，運用得更加恰到好處了。這些情況，不免在池劍英的心里留下丁相當深刻的印象。

　　原來，白慧并不像束紉春說的那樣真是一個怕羞的人。她也并不像束紉春說的那樣是一個死去丈夫的人——她和她丈夫是在結婚不久就離婚的。有關白慧的為人和她原先的婚姻狀況，留到下文再作交代。

　　池劍英畢竟是一個胸有城府而且為人態度又十分嚴肅的人，他雖然對白慧有了很好的印象，但并不因此而心猿意馬。他仍然把他的愿望寄托在徐美君的身上。因而，等白慧走了以后，束紉春逼著他正式表態的時候，他略一思考，便用十分認真的口氣對束紉春說：

　　“今天這件事太令人遺憾了，完全是一場誤會。因為我來這里做客之前并不知道你這一番好意。我大姨子只說你和一位女同志曾去找過我，叫我到你這兒來一趟……’

　　束紉春大驚失色了，忙問：“你大姨子怎么不對你說說清楚呢？我跟她說得好好的，還請她好好勸勸你呢！”

　　池劍英不出聲。

　　“啊，這可太叫我為難了，太對不起白慧了！”束紉春面對向著她丈夫說，“你知道，剛才我在廚房里叫她正式表態，她說‘還是問對方吧’。可見她是完全愿意的，已經正式表過態了！”

　　“不過，照我看，問題倒也不在乎池劍英事先是不是知道這回事，而在于今天接觸以后對她的印象怎么樣。你說呢，老同學？”宓永春既勸慰著他妻子，又催問著池劍英。

　　“她很好……”池劍英勉強說了這么三個字．

　　“既是這樣，不就可以了？老兄，我早就想直言不諱地給你一個忠告，你該是重建家庭生活的時候了！再說……“

　　“再說白慧各方面的條件又都這么好!”束紉春立即搶過了她丈夫的話，萬分誠懇地緊盯著池劍英說，“有關她的一切，我已經對你大姨子說得十分詳盡了，要是你想聽，我很高興再對你說一說……”

　　“不，不必了。我心里很感激你們兩位，但我覺得暫時還沒這個必要。”池劍英用極有禮貌的口氣堅決地說。說完，他扯開話題，說了幾句叨擾之類的客氣話，便起身告辭。因為經過了這場飯后交談，他已從柬紉春嘴里，完全弄清楚了徐美君態度失常的原因，只想當天晚上就去對她表明自己的心跡。

　　出門以后，他看了看手表，時間還不到八點鐘。他估計徐美君還不會上床睡覺。他還可以到她的房間里去坐上一會．和她好好交談一下。他認為徐美君的態度失常，實際上正說明了她對他的態度，以及她那毫不做作的真實感情。有了這個契機，他頭腦里原有的顧慮至少已經消除了七八分……

　　他決心當天晚上就采取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