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信點頭認同道:“副閣主今日毒發(fā),他們便已知曉,足可說明有備而來。連日來多方打探,因及我方極力掩飾,對方摸不透虛實,也不敢冒然動用埋伏在幽門谷的高手。即便這樣,今日來襲眾人的招式亦不乏武林各大門派武學特藝的影子。”
小易聞言略頷首,不由皺起眉頭,目中淡出一抹憂慮。他深深看了眼高信道:“清遠閣并非邪教,素來與武林眾派沒有瓜葛,況且我閣隱世多年,知道閣中底細的外人一只手便可數(shù)的清,且都是可信之人,不可能集結(jié)武林阻截少爺。武林眾派亦沒有動機,做出今晚之事。”
高信微頷首,輕聲道:“在下認同你的觀點。今夜突襲暫能看清一點,就是對方不顧死傷也要將副閣主困下。”
小易點點頭,目光更為憂慮:“閣中六煞皆被少爺派往別處,煙波樓一事,少爺當時并未出手,不知為何卻引得南相疑心。少爺勸解柳方中取消刺殺南相的謀劃,不想?yún)s遭此人暗算,受了重傷。少爺這般情形趕赴汴州,難保柳方中不會做些什么。即便他不與南相聯(lián)手,于暗中布下人手,先一步脅迫少爺,也是可能。”
“今夜幽門谷的高手沒有前來襲擊,或許是出自不同陣營的緣故。小的亦認為此次襲擊人手眾多,不見得盡是南相所派。”說到這,他目光一凜看向我道:“少爺月前回梅山亦是事出突然,皆因收到消息,有人欲加害小姐。”
腦中嗡的一下,一股暗流席蕩周身,背上的冷意越發(fā)強烈:“你是說,他是為了救我回到梅山,從而落水?”
小易不置可否,面上卻掠過一絲雜色:“少爺當時身在洛陽,周邊護衛(wèi)僅二十余人。少爺匆匆趕回梅山,卻依舊晚了一步,小姐已意外落水。”
我定定看著他,總覺得小易所言話中有話。
我輕聲對他道:“小易但說無妨。”
他抬眼看向我,卻是認真道:“小的猜測,少爺對小姐情根深重或許已被對方察覺。”
“你是說,他們是故意令他看到我落水,引他跳入寒潭,使他舊疾復發(fā),又借以海東之事,令他悲傷郁結(jié),趁他身邊護衛(wèi)短缺,又派人連日追趕,逼我們來到沫水灣,又于幽門谷設(shè)下重重埋伏阻斷前路。可是對方這么做到底為何?難道是因為知曉了肅平與清遠閣的關(guān)系?亦或許本身想將我們滅口?”
不對,倉浪說過,只要肅平跟江落月走,眾人便會沒事。
我緊緊看著小易道:“江落月與肅平到底有什么瓜葛?”
提到江落月,小易的視線明顯有些閃躲,他看向躺在地上的肅平,似在猶豫該不該開口,想了想終于下定決心沉聲道:“江落月于少爺有意,多番糾纏。”
原來是這樣。如此脅迫怕是因情所至。
心底悄悄爬上一縷酸澀,如順墻攀爬的爬山虎,濃濃密密鋪滿心間。肅平年少少英才翩翩公子,清俊如他,宛若綠竹堅韌挺拔,自有品格。與他朝暮相對,心中不免傾慕,想著同我一般的女子世間許是大有人在罷。壓了壓心中不適,輕聲問他道:“江落月是何人?”
“扶桑山莊的主人。”小易緩緩說道:“以前老莊主曾于閣中取過情報,當日閣主不在,接見他的人正巧是少爺。那次之后老莊主便對少爺青眼有加,因及與閣主的關(guān)系非比尋常,老莊主隔上一段時日便會前來閣中,直至患上頑疾癱瘓在床。女兒江落月接下家業(yè)成為扶桑山莊的主人,江落月同樣常與閣中來往。少爺曾去山莊探望過老莊主,與江落月彼此算是見過。她自認功夫了得,不知從哪里聽到了少爺?shù)拿枺ㄒc少爺一決高下,那是三年前的事了。”
他從地上拾起一根草桿,搓捻著繼續(xù)說道:“少爺自幼習武盡得曠月真人真?zhèn)鳎湓聰≡谏贍攧ο虏⒉幌∑妫皇钦l也沒有想到,她會因為這場比試對少爺動了情。少爺多番躲避,她且多番糾纏。”
如是這般,又為何會緊緊相逼?
我疑惑看向小易,見他將手中的搓碎的草桿扔到一邊,搖首吶聲道:“小的也不明了,心想著或許是少爺多番拒絕,令她愛深痛切。”
愛深痛切?
不會的。愛一個人心里總會希望他好,即便他拒絕。。。怎會只因他拒絕就將他的性命奪去?不對,聽小易所言,江落月與肅平相處的時間不短,若要真取他性命也不會拖到這個時候。轉(zhuǎn)首望向躺在一旁的肅平,他依舊沉睡,平靜的睡顏是無慮的神色。
我輕聲道:“那她可知肅平寒毒在身?”
小易抬頭看向我,點頭道:“知道,每隔一陣便會差人送上些許藥物,起初少爺直接退回,只是之后送的反倒更多,少爺無奈,確認無毒后只令人散給貧苦之人,并不服用。”
如是這般,“今晚上的圍攻,她會這么做,莫不是為了南相手中的那顆浣水菱蘭。”
小易輕微頷首,似也是這般認為。
心中一緊,不知南相到底知道肅平的多少實情,若他知道肅平就是清遠閣的副閣主,只怕那顆浣水菱蘭就更難得到了。
燁嘯離開,我方只剩小易與高信兩個有功力之人,肅平昏迷,我不會功夫,外面情形未知,看陣勢對方是要將我們一網(wǎng)打盡,想要逃出去,又談何容易?我問向小易道:“肅平令燁嘯離開,除去救助小翊外,是否是要他搬救兵?”想起今夜之事,以肅平習性,應(yīng)該會想好退路,不會冒然行事。
小易聞言抬頭輕凝著我,彎起一抹笑容,點頭道:“少爺并未明說,小的也是這么想的。只是不知以燁嘯一人能夠突圍出去。少爺雖已作下布署,卻并未想到身子會過早支撐不住。這個洞口是少爺年前回梅山路過發(fā)現(xiàn),當時少爺便讓小的記下,以便來日不時之需。少爺確實對小的說過突圍后在此修養(yǎng),躲避七日,便有勝算。”
“只要我們留此七日,援兵即可到?”
小易頷首,卻是愁眉不展:“此次不比往昔,小的心里沒底。但愿援兵能夠及早趕到。”
這晚便在洞里落腳,洞內(nèi)沒有床榻,小易與高信到外面取了些蒿草鋪到地上,合衣躺在上面卻也舒適的,鼻間盡是草味兒,聞慣了也不覺得惡心。洞內(nèi)似有通風口,卻是不敢堆火取暖。洞口已被蒿草擋嚴實,如此密閉的空間點火呼吸亦不暢,好在大家彼此之間相隔不遠,冷了往身上蓋些蒿草,一夜勞累,很快便睡去。
次日醒來,已是日上三竿。高信已出去覓食,小易留守,仔細照料著肅平,只是他依舊昏迷。日子一晃眼便過去,六日來,小易為他上過幾次藥,喂過幾次不同顏色的藥丸,皮外傷好的到快漸已結(jié)痂,卻是總不見醒轉(zhuǎn)。
每日高信與小易交換出去覓食,定會確保一人留守洞內(nèi)。留守那人即便能夠小睡一會兒,因著警惕敵人會隨時伏擊,怕也只是輕眠,外加伙食不好,他二人皆是兩腮凹陷,眼下越來越重的顏色。
然那些追兵卻似消失了般,一連六日相安無事。
我只覺的這份寧靜,像極了暴雨來襲前面的黎明,周邊安靜的詭異,仿若化成無形的重結(jié)堆在心頭,一刻都不能松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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