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李瑩兒隱忍有度 張茹彥心憂難孕

　　且說趙蘭回去后，將所知情況悉數告知了碧云，碧云回稟了周貴人，不一會兒便又出來找到趙蘭，給了她些錢幣，說是周貴人打賞的，趙蘭自是表面上千恩萬謝。第二日便偷偷找了為宮中購貨的太監張純，給了他些好處，讓她把自己那些錢財送到其家中，為其母治病。都是宮中人，相互又怎能不同情，張純應諾后便離去了。

　　一早，便有宮女向碧云偷偷吹風，說是趙蘭私下藏了很多錢，昨晚不小心被她看到了，也不只是哪里來的，足夠一個宮女一年的俸祿了。碧云聽后自然要轉告周貴人，周貴人聽完只是一笑，說道：“我早就聽宮人們說過，她托人為家里捎帶些錢也不只一次了，你也不想想，在宮中誰更愿意把一個婢女養在我的身邊，如果是鄭眾，用個心腹太監就夠了，其他妃嬪想得到些消息也只需要通過宮人間相互買賣個消息就可以了。只有皇后才能有這般心思，又恐怕我不知道，才對趙蘭不那么拘束，意在告誡我，皇后時時都在看著我，要我千萬不能有什么出格的舉動。”

　　碧云道：“既然如此，貴人何不想辦法除了她？”

　　周貴人道：“除去了她，皇后還能對我放心嗎？她是皇后，陰氏一族在朝中勢力又較大，而咱們勢力太弱，現在只能韜光養晦，何況皇后與張茹彥的爭斗才是大較量，咱們現在只需要隔岸觀火，也就可以了。你切記對趙蘭要多多友善，這個人日后自有用處。

　　碧云道：“奴婢記下了。”

　　周貴人道：“你我自幼一同長大，我早已視你為我親姐妹，在這宮中，也只有你最為我著想，對我最好，這份情我自然銘記于心，只是讓你陪我在這宮中，實在委屈了你，但你放心，日后我一定會百倍償還于你。”

　　碧云道：“奴婢只知一心為貴人著想，竭力為貴人辦事，只要貴人不嫌棄奴婢，奴婢愿一世相隨。”

　　周貴人并沒有再說話，只是握了握碧云的手，便獨自休息去了。

　　且說那李瑩兒，連日來在宮中忙的是好不歡騰，今日又是一身素裝，跑到張茹彥的寢宮之中。那張茹彥的寢宮與其他妃嬪的寢宮截然不同，奢華而又大氣，就連聽使喚的宮人也比其他妃嬪的寢宮多一些，也只有陰后的寢宮能與其相比。

　　通報后，李瑩兒快步的進來，只見同時入宮的幾個美人比她來的還早，吳美人一見李瑩兒進來，便略帶諷刺地說：“這不是李美人嗎？怎么穿的如此樸素，莫不是送禮送的太多，反倒把自己弄得太窮了，這般穿著，哪有皇室的氣度？真是讓這后宮蒙羞。”

　　美人李傾月也隨聲附和道：“這還看不出嗎？李美人平日里對那些地位高些的，都是大方的很，只是在咱們面前裝作窮酸罷了，但這又何必，我們可憐惜不起李美人這樣的人，這宮中凡是地位高些的都被李美人結交了，看來我們日后也要仰仗李美人了。”

　　剛進來便是一頓冷嘲熱諷，李瑩兒卻全不放在心上，依然向張茹彥施了禮，落了座。想來，李瑩兒也是沒有辦法，那吳美人名叫吳雅，其父吳融官居侍御史。美人李傾月，其父李遠官居吏部曹尚書，皆屬張酺一脈。

　　李瑩兒父親李郃原本就官職較低，后遷至民曹尚書，又無靠山。宮中的妃嬪們的父親官位幾乎都位居其上，所以如此譏諷，李瑩兒也坦然自若，不與其計較。

　　李瑩兒道：“我出身卑微，此眾所周知，各位姐妹又何必取笑于我。只是與諸位姐妹幾日不見，便心生想念，這才過來，還望姐妹們多多照顧我才是。”

　　張茹彥道：“都是后宮姐妹，何必你譏她諷，怕這后宮不得安寧嗎？”

　　李瑩兒早就看出張美人有些不開心，心想那張美人正得皇帝深寵，卻又為何心事重重呢？便開口道：“我要是能有馬姐姐的福氣該有多好，能得到皇帝陛下的百般寵愛，這是何等的幸事。”

　　李傾月道：“這只能怪你相貌平平，又才學平庸，如此這般，能被選入宮中已是三生有幸了，你又何必羨慕太多。”

　　李瑩兒道：“姐姐教誨的是，若能像姐姐這般貌若仙子，又賢惠淑德，那可真是幾世修來的福氣。莫說是陛下，若我是男人，對姐姐也只能垂涎三尺了。”

　　這話說得李美人倒是心中開心，便不再難為李瑩兒。果然“話是開心鎖”，才吹捧了幾句，就能讓人心神飄渺起來。

　　吳美人道：“馬姐姐不必擔心，想來宮中醫術高明者頗多，尋得個良方又有很難，何必為此事惆悵，姐姐不如詢問太醫，我等也會幫姐姐遍訪民間高士，定能讓姐姐早日懷上龍種，飛上枝頭之時指日可待。”

　　張茹彥道：“宮中太醫豈能靠得住，何況近來我一直夜夜侍奉陛下，卻不見肚子有什么動靜，只怕是有人從中作祟罷了。”

　　李瑩兒這才知曉，原來張美人想的是早日懷上龍種，才有些憂悶，多嘴只能旁生枝節，不如聽著眾人的言語也就夠了。

　　到底是否如此，這當然在意料之中，原來那周貴人與陰后密謀，在民間得到了一劑以浣花草為主的藥方，將其熬成藥水，送往張美人處的補品，都是被藥水浸泡后了的。即便是鄧綏時，也是如此，只是鄧綏節儉，亦是小心，所以平日里根本就不食用那些補品。而宮中被毒害的，又豈止張茹彥一人。

　　倒是張茹彥心感怨恨，恨不得奪了皇后之位。宮外馬氏與陰氏兩大勢力亦是明爭暗斗，相互拆臺，只是還沒鬧得太大而已。

　　要說這宮中各處，各環節守衛森嚴，陰后與周貴人是如何的手呢？原來是幸得一人相助，那便是中常侍蔡倫，蔡倫原本就是個見風使舵的能者。先者竇太后掌權，蔡倫便惟命是從，后竇太后病故，和帝奪權，又誅滅竇氏一族，那蔡倫又幫著鄭眾出了不少力。現在又得到陰后的信任，自然又是惟命是從。

　　那蔡倫掌管宮中的采購工作，采選上來的物品，先是按照質量，最上層的留給和帝，其余的再拉回宮中，處理妥當后，再按照個人等級不同進行分配，分到每個妃嬪出的物品自然也是層次分明，且是由蔡倫指定的。所以，在這整個流程之中，最好下手暗算他人的，就是蔡倫。這也是宮中許多妃嬪未能懷上龍種的原因所在，幸好和帝性淫，與宮女交歡甚多，才得以一些子嗣流入民間撫養。

　　文雨曰：自古人心險惡，此處可見一斑，但只憑著害人來換取自己的利益，得之，又有何益？朗朗乾坤，天理昭彰，若能無愧于心，方能不枉此生，又何必太多強求，不僅害了別人，又使得自己難于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