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與手槍

無枝 著

這次夢見的應該是一部電影，我只記得一些片段。連人名也記不住，就只有重新杜撰幾個名字，把故事講完整。這個夢沒法定義成是美夢還是噩夢，我覺得荒誕，也覺得傷感。我生怕忘記，在沒有起床的時候，閉著眼在腦海里回憶了兩遍。

杰克的母親是黑人，他的膚色較黑。他有幾個朋友，Y、N、M來自印度和東南亞，患有貧血病。Z來自中國，算是一個作家，也會槍法，他在教杰克練槍。

有一次在面館，Z在吃完之后，說：“假如我們沒有帶錢，現在老板又來找我們算賬，該怎么辦？”杰克迅速掏出別在腰間的手槍，Z正要站起來攔住他，他已經將面館的老人擊斃。面館的老板是一位慈祥的老人，他對Z也很照顧。Z怒火難遏，可一看杰克茫然、單純的神情，他只有無可奈何地說：“我說的是假如，你怎么這樣糊涂！”Z淚流滿面，圍觀的人群紛紛譴責杰克。Z覺得自己也難辭其咎，他掏出一把彎刀，自刎在人群中。杰克驚慌失措，抱起Z的尸體沖出人群。

杰克回到家中，發現母親無故割腕而死，奶奶也懸梁而死，父親離家出走。杰克的父親是一位長年居住在中國的美國人。家破人亡，杰克沒臉見Y、N、M，只有帶著Z的遺稿獨自漂泊流浪。他先后找過幾家出版社和雜志社，都沒有人接受Z的書稿，他很苦惱。

終于，她找到一家出版社，說愿意出版Z的書稿，前提是杰克要先去出版社的附屬醫院洗一個澡。杰克很納悶，“出版社怎么會有附屬醫院”。他走進所謂的附屬醫院，找到一個淋浴的地方。他第一次在這樣舒適的環境洗澡，他簡直不想再出來。沖著溫水，他感到很舒服。沐浴露散發出他從未聞過的香味，使他沉浸其中。很久過去，他穿好破舊的衣裳，走出洗澡間，他走進一個昏暗的大屋子，幾個女子躺在一張大桌子上面。他問旁邊的人，知道這是幾個要做整容手術的女作家。杰克聽得糊里糊涂，想起Z，想起Z給他念過的那一本小說《馬丁?伊登》。他出于警覺，掏出手槍把這個昏暗的大屋子的所有人擊斃。他露出茫然、單純的神情，說：“作家和出版社不是應該是這樣！”。從此，杰克又獨自流浪、逃亡多年。

當他再回到曾經居住過的那個地方，Y、N、M都有二十四五歲了。三個朋友跟杰克闊別重逢，很興奮，酒飯過后，他們說起自己的貧血病，說起杰克的家庭變故，說起作家Z。其中Y和N是男生，性情直快，站起來，揪著杰克的衣領，吼他：“你為何要殺死Z，為何要殺死你的父母和奶奶，你這些年逃亡到哪里，讓我們找得好苦！”Y和N放開杰克，哽咽起來。M是個小女生，多年貧血病，也竟變得很瘦削，她在角落獨自抹淚，說：“杰克，我們都離死期不遠了！”

杰克跟三個朋友照了一張合影，揮淚告別。

多年過去，在遙遠的一個海岬邊，杰克獨自坐在船頭，取出衣兜里的照片，那是他曾經跟Y、N、M的合影。照片中的杰克在笑，其他三個人竟然沒有頭了，他分不清楚這是不是幻覺。杰克像照片中的自己一樣癡笑，眼淚簌簌直落，面對浩瀚的大海，他問：“你們都死了？你們都去哪里了？”

他把照片輕輕放進衣兜，拿著Z曾經用過的那把手槍，縱身跳進深海。

2013.06.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