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那一日,周貴人與陰后密謀之后,便回去安排。原來二人密謀,用上等布料做成一套華麗的衣服,然后周貴人私下讓自己兄長周章秘密找到一名麻風病人,藏于偏遠之處,招待甚優,讓其試穿著那件衣服數日。
又恐害鄧綏不死,偷拿了宮中的上等胭脂紅粉,尋得一位老郎中和一位胭脂的制作高手,將麻風病人的血混入到胭脂之中。方才秘密帶入宮中,交給周貴人,周貴人豈敢觸碰,連夜便送交給陰后,陰后亦是遠遠的躲著,命人暫且收了,準備明日賜予鄧綏。
第二日,陰后便命人將那衣服和上等胭脂賜予鄧綏,意在讓鄧綏身患麻風,失去容顏,進而失掉和帝的寵愛,若能將其害死,更是一了百了,才能解了心中之恨。
鄧綏命人接了衣服,便打賞了來人,命其轉告皇后,改日定沐浴后,著此衣前去拜望皇后。
雨香剛要上前展開那件衣服,便被鄧綏喝住。原來,鄧綏一直深記著馮貴人的告誡,想來這件衣服必有蹊蹺,一時間有難下定論。
于是,讓雨香帶上幾件珍寶,偷偷前去求深得和帝寵信的太監,時任大長秋的鄭眾前來。
鄭眾,字季產,南陽(今河南魯山東南)人。自幼家境貧寒,不得已入宮做太監,為人聰慧,機敏,頗有心機,善于察言觀色。漢章帝時,鄭眾由小黃門升遷為中常侍。漢明帝永平年初,服侍太子。漢和帝即位后,晉升其為鉤盾令。鄭眾思索外戚實難久存,和帝又愈漸不安,與其依附外戚,不如賭上一把,力保和帝。永元四年,和帝力除外戚,鄭眾惟命是從,在誅滅外戚竇憲及其黨羽的過程中,起到了主要作用,被和帝晉升為太長秋,職掌皇帝詔書封誥之事。而后鄭眾深受和帝寵信,和帝亦常與鄭眾商議軍國要事,東漢宦官弄權干政也由此而起。
待鄭眾到后,鄧綏便命雨香出去,房中只有鄧綏、鄭眾二人。鄭眾知鄧綏處境危險,且深諳鄧綏心境,料其將來必成大事,且現在朝中勢力較多,不如自己扶植鄧綏,也好從中取利。
鄭眾每隨和帝前來,對鄧綏亦是畢恭畢敬,鄧綏知鄭眾得寵,對其亦是尊重。鄧綏迫于無奈,在宮中又他人能夠依靠,別無他法,就只有哀求鄭眾來幫自己了。
鄧綏向鄭眾深施大禮,鄭眾極為驚訝,連忙上前攙扶,口中說著:“奴才該死”。鄧綏說道:“太長秋深明大義,對陛下忠心耿耿,時刻守護伺候。這份忠心真是天日可表,我也想時時伺候在陛下身邊,只是這深宮之內,危機處處,防不勝防。我今日請公公來,想必公公早已知曉此事的來龍去脈吧?”
鄭眾道:“奴才畢竟只是奴才,哪里能知道主子們的那些事呢?美人實在高看了奴才了。”
鄧綏聽后瞬時淚流滿面,弄得鄭眾驚慌唯恐。鄧綏哭訴道:“若公公真不肯幫鄧綏,那我豈不是只有死路一條,枉費我對陛下一片癡心,只求一世守護,沒想到到頭來卻只落得個不明不白,便草草丟了性命。不如我此刻結束了自己,公公可回稟陛下,轉告我肺腑心聲,此生難與陛下長相廝守,但求來世能常伴其左右。”說著,鄧綏便從袖中抽出一把短匕首,揮向頸部。鄭眾連忙上前搶奪,口中說著:“奴才幫就是,奴才幫就是。”
鄭眾奪了匕首,鄧綏一下坐在凳子上大哭起來,鄭眾忙勸道:“美人勿急,美人對皇帝陛下一片癡情,實在令奴才感動,想這宮中從來爭權奪利,又有幾人能真心對待陛下,美人此情感天動地,實在難能可貴。奴才對皇帝陛下從來盡心竭意,忠心不二,又見美人在這宮中處處仁德為懷,對奴才們也是頗為關愛,這宮里的人都是有口皆碑,而美人對陛下體貼入微,處處著想,一心一意,這奴才也是看在眼里的。既然美人有了難處,找了奴才,這是奴才的高看,奴才又怎能不識抬舉,只是還望美人來日得勢之時,千萬不要忘了奴才才是。”
鄧綏略帶抽泣道:“公公若能助我,此大恩大德,鄧綏此生定當時刻銘記,絕不忘懷,天日可表,公公放心,若我有出頭之日,定萬千回報。”
鄭眾道:“美人言重了,奴才盡心就是,哪敢圖什么回報,只是美人記得奴才些好,那奴才就感恩戴德了。美人可知那件衣服和胭脂的來歷嗎?”
鄧綏道:“只怕又是要加害與我,所以才這般擔心,但皇后所賜,又不敢不受,其他詳情便不得而知了。”
鄭眾道:“美人這般機警,實是難得,如是換了旁人,恐怕早就中了人家的算計。”
鄧綏未敢提及馮夫人的提醒,以免給其帶去禍患,便貌似心驚道:“聽公公之言,莫非真如我的猜測,我要如何是好?公公可千萬要救我。”
鄭眾道:“美人莫急,這布料確實是上等布料,亦是宮中之物,并經由制衣高手裁剪而成,這來龍去脈,實是周貴人一手安排操辦的。周貴人與皇后密謀想要害美人,于是周貴人便私下命其兄五官中郎將周章密辦此事,尋到一個麻風病人,藏于偏僻之處,又找來一個老郎中和一個制胭脂的高手,想必定是要加害美人,期間細節如何,奴才也不得而知。另外,美人有所不知,陰后得寵之時,為其兄長陰軼謀了個虎賁中郎將之職,統領宮中禁軍,雖位不高,卻頗具權勢,更方便了她們宮內與宮外的聯系。”
鄧綏道:“公公,我應當如何,才能躲過這一節?”
鄭眾道:“美人才智過人,想必定有權宜之計,否則又怎會急于召見奴才呢?奴才既然來了,便是有心依附美人,只是美人不要嫌棄奴才才是,奴才一切都聽從美人吩咐便是。”
鄧綏道:“公公這番說來,倒叫我慚愧不已,如我他朝得勢,又豈敢忘懷的恩德。只是眼下之時,我想將此衣服和胭脂連夜密送到我兄長鄧騭處,并拿去一塊與這衣服同樣的布料,讓我哥哥連夜找個裁縫高手照著此衣再做一套,再密送回宮,事成后,多給那裁縫些錢財,讓其遠走高飛,公公一下如何?”
鄭眾道:“這倒也好,只是皇后意圖是要美人患上麻風病,即便不能要了美人的命,也能毀了美人的臉。這之后,美人又要如何是好呢?”
鄧綏道:“我想順水推舟,裝上一場,一則可以瞞過皇后與周貴人,二則我已身懷有孕,只是在這宮中不敢與任何人提及,今日只與公公道出實情,公公萬要替我保守秘密,我想裝病后,讓公公幫我在陛下那進言,只說此病不宜在宮中休養,讓我在兄長家臨近尋個宅子,在那里調養,而后再作打算。”
鄭眾聽后心中一震,想皇帝子嗣大多離奇夭折,鄧美人又在得寵之時,若能保住這孩子,也是為陛下保住了龍脈,于是說道:“奴才一切按美人意思去辦,美人無需多慮,且待佳音。”
于是便要離去,鄧綏忙叫住,說道:“公公,我寢宮中耳目眾多,若遇急事,可與哪個宮人商量?”
鄭眾道:“美人考慮的是,美人當小心您寢宮中的樊豐與沈清,那樊豐雖然年幼,但心機不淺,加上察言觀色,曲意逢迎,見風使舵的本領,討得了不少主子的歡心,就連皇后對其也另眼相看。而那沈清雖是個小丫頭,卻曾經是在皇后寢宮做事的,聽聞皇后對她很是信任,她也一直在皇后那服侍,只是美人你入了宮,沈清才被皇后差遣到美人宮中的。美人若是遇到急難之事,可與太監李淳商議,李淳乃是奴才**出來的,但是這宮中又有幾人不是兩面三刀,美人遇事不可與其盡言,以免節外生枝。美人交代奴才的,奴才這就去辦,美人若無他事,奴才就先退下了,以免被他人察覺。”說著,便將包裹著的衣服拿在手中,尋僻靜處離開了。
鄧綏目送其離開,懸著的心倒也有了著落。但心中也不免有些疑慮,若是連鄭公公也與皇后一起加害,想必此次定會在劫難逃,但見眼神誠懇,無論若何,也只能憑天由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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