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兩日,早有人通報鄧綏,說是皇后與其他妃嬪們對鄧綏都很惦念,怕她至今還不懂宮中的許多規矩,說今日皇后帶著嬪妃來考考鄧綏,也是姐妹們想幫幫鄧綏,發問的是周貴人。
鄧綏聽了太監的通報,心中便知是想難為自己。鄧綏聰慧過人,讀書能過目不忘,那些理法條規自然不在話下。但鄧綏心中盤算的是,既不能讓自己出丑,又不能讓皇后下不來臺。
是日下午,陰后帶著眾妃嬪便來了,只是馮貴人推說身體不適,沒有來,陰后也已經習慣了,那馮貴人原本就是個不問世事的主。
眾人相互見過之后,自然是周貴人首當其沖,但周貴人也給自己留了個心眼,問的一大堆,都是日常的理規,也沒有太生僻的,怕的就是鄧綏答不上來,受了責罰。一來和帝定會怪罪自己,二來是周貴人想的是讓鄧綏恨皇后,但皇后推給了自己,周貴人還不想讓鄧綏剛一進宮便恨上自己。
倒是鄧綏夠聰明,每問一題,都是猶猶豫豫,扭扭捏捏的回答,雖然答得幾乎未差一字,但又好似自己記得不是那么清晰。這一下倒不是誰能下的來臺了,而是嬪妃們聽得都是心急火燎,就連陰后都有些不耐煩了,嬪妃們自然要看陰后的臉色,誰也不敢做聲。
周貴人早就看出了端倪,也知道鄧綏的心思,只是不想難為她,所以頗有耐心地等著陰后發話。
陰后早被鄧綏弄得心煩意亂,鄧綏斷斷續續,似知非知的回答,也算給了陰后臺階下,于是陰后止住周貴人,訓斥了鄧綏幾句,讓其再加熟練,過些時日再來考她。鄧綏應允著,恭送各位妃嬪離去。
陰后回到宮中,周夫人也尾隨著來了。陰后道:“妹妹倒是會做人,左右逢源,游刃有余。”
“姐姐這樣說,可真是笑話死了妹妹。”
“笑話,你今天可真是拿本宮當了笑話,你自己問了些什么,難道你自己還不清楚嗎?”
周貴人道:“妹妹只是怕問的難了,會被其他妃嬪說我是故意刁難鄧綏,有道是‘人言可畏’,所以才問了些平常的事項。”
陰后道:“怕是妹妹想的是,萬一那鄧綏有朝一日得了萬千恩寵,也好到那時投奔到她那,一同來對付我吧?”
周貴人道:“妹妹從不曾有什么私念,只是礙于口舌,下次定不饒那鄧綏,還望姐姐不要與妹妹計較才是。”
陰后笑道:“今日之事,本宮不與你計較,你也是想要在這宮中久存,想給自己留條后路而已。但眼下,陛下雖然不是夜夜在鄧綏處,卻也是一有時間就去粘著鄧綏,這與你,與我,都不是什么好事。你有什么辦法,能讓陛下少去鄧綏那嗎?”
周貴人想了想說道:“姐姐若是平時就把鄧綏叫進自己宮來,讓她陪著您說話,陛下若是想找鄧綏,不就只能來姐姐宮里了嗎?”
“若是不想來本宮這,是不是就便宜了你呢?”
“姐姐,妹妹可是全心全意為姐姐著想啊,姐姐千萬不要這樣猜度妹妹。”
“妹妹且放寬心,姐姐不過開個玩笑而已,這倒也是個辦法,但你還有其他辦法嗎?”
“這,那就要看姐姐的心了,要是鄧綏沒了那容貌,姐姐覺得陛下還會愛惜鄧綏嗎?”
“怎么才能讓鄧綏沒了那容貌呢?”
“只能毀了她。”
“你有什么好計策嗎?”
于是,二人便密謀了起來。
文雨曰:為了一個“愛”字,古來多少女人成了毒婦。何況后宮只有一個男人可以愛,又怎能不讓后宮的那片天,時時風云莫測。而這份“恨”,又有多少男人敢去思量?
鄧綏深知宮中步步危險,稍有不慎就會墮入不復之地。眼下服侍自己的宮娥太監,又有哪個不是他人的眼線呢?鄧綏為了自身安危,對這些宮娥太監們從不責問打罵,即便做了錯事,鄧綏也能仁德包容。日子久了,這些宮人倒是對鄧綏十分的好感,加之鄧綏處處小心,倒也相安無事。
鄧綏唯念自己沒有個靠山,父親英年早逝,兄長們又官職卑微,不像其他妃嬪,都有個靠山在,在宮中說話做事也有些分量。
越想越是傷心,鄧綏便讓雨香陪著,在后花園中踱步。不遠處望見了遠香亭,亭中似有一主一仆在那里好似一動不動,宛然成了一幅畫卷。鄧綏便問道:“莫非那就是馮貴人嗎?”
雨香答了聲“是”。
鄧綏便踱著蓮步走向了遠香亭,亭中的馮貴人雖然知有人來,但卻依然穩坐亭中,雙眼望著遠方,只是身邊的侍女翠娥轉身見過鄧綏,鄧綏便上前給馮貴人請安。馮貴人并未看鄧綏,只教翠娥讓鄧綏坐了,便又不說話。
鄧綏見馮貴人不說話,便也不說話,與馮貴人一同看著遠方。許久,馮貴人依舊看著遠方,口中問道:“你為何也來到這里,也看著遠方?”鄧綏側動了一下,回道:“貴人又是在看什么呢?”馮貴人一聽,便回頭看了一眼鄧綏,說道:“你確實美艷動人,難怪會得陛下的愛憐,也難怪宮中妃嬪的妒忌。”
鄧綏道:“這深宮之中,多少妃嬪,守著的只有一個皇帝,又有誰不被嫉恨呢?想必貴人也是厭倦了這種爭斗,所以才常來這亭子,尋一個清靜吧?”
馮貴人道:“這宮墻之中,確實難得幾分清靜,更難得幾分安詳,宮里是斗,宮外也是斗,今日你占了上風,明日她敗了下風,爭來奪去,不過是一場空夢,一段憂傷,即便高高在上,又能經得起多少歲月?”
馮貴人邊說邊示意丫鬟攙扶自己,要離開亭子,走到亭邊回身說道:“且小心了你那張花容月貌的臉。”說完便緩步離去了。
鄧綏聽了此話之后,不禁心中一陣寒戰,心想這定是馮貴人在提醒自己,是有人要算計自己。又一想,在這深宮之中,即便是像馮貴人這樣不諳世事的人,卻對這后宮的動靜了如指掌,想這后宮之中,還哪里來的平靜呢?
鄧綏一邊想,一邊撫摸著自己的肚子。原來,近日,鄧綏一直嘔吐不止,想必是已經懷了龍種,但想到和帝子嗣多為夭折,其中定有蹊蹺,連和帝也將子嗣散于民間撫養,免于夭折。鄧綏原本就在這宮中難立足,又怎敢為此事聲張。亦是想保住這孩子,免遭他人的暗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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